第31章

  江向阳更急了。
  队友都开团了,剩他一个布局的,还在外围观战,能不急嘛。
  小刀费力割着绳子,时不悔那头有了张彦生的加入,战况瞬时倾倒。
  “靠,什么绳子这么经造!”
  江向阳骂了一声,绳子断了。
  江向阳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把嘴上的麻绳也摘了,揉了揉被勒出血印的嘴角。
  靠,真狠。
  那头,时不悔跟张彦生一左一右夹击老鬼,江向阳摸出美人骨,二话不说朝着战圈就扔。
  突如其来的东西,吓了老鬼一跳,张实千迅速往后一退,美人骨落地的瞬间升起一道屏障,隔在两方中间。
  江向阳跑到时不悔旁边,伸手:“黑线借我一节。”
  时不悔不明就里的把利刃递过去,江向阳一接过,利刃立马在他掌心中化成了一团黑线,还泛着丝丝凉意。
  江向阳扯了扯黑线,分了一头给张彦生,开始战略部署:
  “大哥,待会儿屏障一破,你就火攻,我跟张彦生两个人左右包抄,给他瘪犊子的来个鲤鱼捆大虾。”
  张彦生闻言,手中一顿:“什么是鲤鱼捆大虾?”
  “你别管,捆你老子的。”
  张彦生被呛了一下,他觉得江向阳在骂自己,但没证据。
  江向阳伸出手,悬在美人骨上方,回头凝视着时不悔,“准备好了吗。”
  时不悔从袖中抖出毛笔,握在手上,冲他点了点头。
  江向阳深吸一口气,一把捡起地上的美人骨,屏障顷刻间崩塌。
  “快!你往左边跑!”
  江向阳说时迟那时快,攥紧黑线就往右侧绕。
  张实千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停在时不悔身上,在他眼里,江向阳跟张彦生加起来,都不够数的。
  他要的,只有这位大人。
  时不悔手持判官笔,挽手在空中画了一道阵法,张实千也不甘示弱,鬼气一道接一道的砸向众人。
  江向阳堪堪躲过,脚底生风跑得更快了。
  张彦生跟江向阳反着跑,绕了好几圈,见时不悔将老鬼牵制住,江向阳一声令下:
  “拉!”
  黑线在二人手中,紧紧绷直,老鬼行动瞬间被限制。
  就在僵滞的这一秒空隙,判官笔的朱印,落在了张实千额上。
  老鬼不动了。
  江向阳还紧紧攥着黑线,不敢松手。
  “解决了?”
  时不悔侧头看向张彦生,“去取你要的东西,只有半刻时间。”
  张彦生点点头,看了一眼手里黑线,时不悔伸手接过。
  江向阳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到了这时候,才真正长舒一口气,松了下来。
  看着一动不动的张实千,江向阳笑骂起来:“你大爷的,小爷我轻易不动脑,丫的国服战略家都被你逼出来。”
  话音刚落,老鬼的眼珠,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滑到眶尾,笑容瘆人。
  “砰——”
  冲天鬼气自上压下。
  还没跑出庙门的张彦生听见动静,一回头,老鬼奋然挣开黑线。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掌心的图印已经脱手,飞速砸向江向阳。
  “我——靠——”
  熟悉的眩晕感,又来了。
  只不过这次,三个人一起中招。
  第25章 张府(七)
  悬月当空, 阴风阵阵。
  三个人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江向阳都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面前的土房里, 就传来阵阵哭声, 似猫叫, 又似夜鸮,时有时无的。
  穿堂风呼啸,纸钱皆拔地而起,在半空挟成一个旋,越吹越高。
  江向阳迅速环视周遭,空地上那方矮小的土坯房前, 插着一对白烛, 在潮湿的土垛上燃得嘶嘶爆鸣。
  “我闻见了, 东西就在那屋里。”张彦生嗅了嗅空气, 直勾勾地盯着土坯房。
  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活物都没有, 女人的哭丧声, 就在方圆几里地中来回飘荡。
  “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江向阳从一早就听见他俩在打哑谜,只知道要找东西, 究竟要找什么, 起码告诉他这个临时的领头一声吧。
  “扳指。”
  江向阳简直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时不悔实在看不下去江子懵懵懂懂, 又欲言又止的小表情了,开口解释:
  “张实千的扳指,在上一世张秀娟出嫁时, 这枚扳指是她陪嫁,带着一缕神魄,能固魂。”
  “我姐现在神识不稳,如果没有固魂的东西, 大人说……”张彦生抬头看了一眼时不悔。
  “投胎会变痴子。”
  江向阳懂了,上手拍了拍张彦生的肩膀,颇有义气的说道:
  “放心吧,哥们儿帮你。”
  如果现在用团队赛来打比方的话,江向阳这种就属于偶尔的神,灵感破天荒爆发、聪明劲儿上脑的时候,才能带队友小carry一把。
  真换了新地图,还得仰仗大哥,毕竟,战斗力才是最硬核的破局核心对吧。
  张彦生则乖乖在一旁等着调遣,小少爷虽然听不懂江向阳嘴里那些术语啊布局啥的,但胜在,人家听话。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等着时不悔开路。
  周围寂静如斯,时不悔抬头看向月亮,沉着眸,似乎在掐算着什么,嘴里念叨一堆江向阳听不懂的东西,手指飞动。
  一阵阴风刮过,江向阳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他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风吹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垂在他脸颊旁。
  轻飘飘的触感,像蚊虫,又像羽毛,江向阳摆摆手驱了两下。
  那东西不大会儿又飘了回来。
  垂在他左脸上,一动、一动的,搔得极痒难耐。
  江向阳以为是飞虫,抬手就往脸上招呼——
  “啪。”
  结果一巴掌下去,没有预料中的爆浆感,借着月光,江向阳的指缝中,赫然躺着一截断纸。
  而他的脑袋上,还有东西在动。
  江向阳顺着往上一看,只见一个纸笼罩在自己脑袋顶上。
  白色的,空心状,像个八角笼,八边分别垂下来一根须条,上头好像有什么图案还是字样的东西,看不太清。
  江向阳揪起被自己拍断的那一根,仔仔细细查看上头的信息,磕磕绊绊念起来:
  “太上立德,金童引路自东去……”
  后面半截被自己拍掉了,江向阳重新换了一根,接着念:
  “引魂宝幡……玉女驾鹤送蓬莱……”
  黑灯瞎火的,下面还有些小字,江向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都看不清楚。
  挨着换了好几条,在最长的那一截上头,才认出几个大字儿:
  “世故显考张公讳永生之引魂……”
  “我靠!”江向阳大惊失色。
  飞速后退间,指着八角笼,扭头对准张彦生,结结巴巴道:“你,你爸……”
  张彦生有点没太听清:“啥?”
  “你爸的招魂幡!”
  “我靠!”
  张彦生学着江向阳,爆了句现代话粗口,听着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时不悔赶忙拿起刚才江向阳甩开的那条白幡,女人的哭丧声还在持续。
  时不悔盯着土坯房,远处的夜鸮停在树梢,断断续续的啼叫声显得格外瘆人,跟那头的哭丧交缠,浓浓夜色中,一个比一个凄厉。
  “走,进去看看。”
  江向阳搓搓胳膊,紧跟在大哥身后,末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白惨惨的招魂幡,挂在老槐树上飘摇,而他刚刚,就站在人家幡眼底下。
  江向阳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实打实的晦气,身上一阵恶寒泛起,激得他赶紧抬手搓搓脖子搓搓脸的。
  土房内。
  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坐在草席上,面前停了一口棺材,黑漆漆的棺木上还有几道裂痕,棺材口大敞着,里头躺了个身穿清朝官袍的男人。
  白烛在棺材板上跳动,昏暗的烛光打在男人脸上,铺下一片青灰色阴影。
  男人微张着嘴,手平直放在肚脐处,两眼紧闭,官袍上黑压压的花纹乍一看,跟林道长的僵尸片,还真没啥区别。
  江向阳心跳如擂鼓,在安静的小房间里格外刺耳,不自主地朝大哥靠了靠。
  旁边的张彦生,也自觉跟着江向阳,往大哥身后站站。
  时不悔侧头看了一眼身后二人,江向阳立马攥紧大哥衣角,生怕他又像上次一样撇开自己,煞有介事地回头,冲着张彦生压低声音,狐假虎威的嚷嚷起来:
  “你自己都是鬼!你怕个锤子!”
  “我现在又没鬼力!凭什么不能怕!”
  张彦生同样压着嗓子回怼道。
  就这么处了几天的功夫,本来还挺傲娇好强一小孩儿,现在浑身沾着一股子泼劲儿。
  要是让时不悔评价,纯粹是给江向阳带歪了的。但如果用江子的话来说,看见没,这才叫有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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