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然而,在他转身继续往前缓慢移动的过程中,有双眼睛一直凝在他身上。
存在感鲜明的像是要隔空将他灼烧掉。
他好像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又像是早就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却选择掩耳盗铃。
那些录音、那些证据,早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被林珩年捏在了手里。
所以人们都远离他,害怕他。
裴以绥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他大步走上前,伸手拽住对方的袖口,止住了林珩年继续往前走。
然而,他只是盯着林珩年圆润的后脑勺看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开口:“手机,落下了。”
说着,裴以绥将另一只手递过来,捏着那部薄薄的手机往林珩年手里塞了塞。
然而,在他皮肤接触到林珩年手心的一刹那,他的表情忽然变了。
裴以绥不由分说将那部可怜的手机随意塞进口袋里,漏风的口袋兜不住手机,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伸手贴上林珩年额头,手心滚烫的温度让他蓦然一颤。
裴以绥立马将林珩年的身体摆正,在看清对方被烧得通红的双眼之后,才咬牙切齿道:
“林珩年,你在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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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补上啦
第40章 压抑痛楚
裴以绥早就发觉林珩年不对劲了, 但他只以为那是对方在跟陆涛对峙的过程中没有把握而产生的紧张情绪。
不,其实早在会议开始之前他就发觉了林珩年的异样,所以才会在下午的时候追着对方出了练习室。
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固化, 以至于他每次在面对林珩年的时候都不会好好说话。
裴以绥松开放在林珩年额头上的手掌,觉得自己现在挨着的人像是个小火炉。
而林珩年因为体力告罄, 现在一心只想着躺下睡觉,根本没听清裴以绥在说什么。
眼前的视线天旋地转之后, 林珩年猝然闭上眼睛, 因为高热导致身体更加敏感, 被人稍微碰一下就很难受。
他忍下身体的不适, 慢慢向旁边退了两步, 再次抵着墙借以稳定身形。
林珩年垂着头缓了一下,才有了跟人对视的力量。
即使他现在身体的温度很高, 但脸上却没有一点血色, 惨白一片。
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看向裴以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听到自己声音冷静地对裴以绥说:“我现在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麻烦你先回去吧。”
这种搪塞人的话他经常对人说, 每次都能收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总会惹得对方不愉快。
可那不是他要忧虑的事情。
然而, 当他在跟裴以绥说出这句话之后,原本脸色难看的人却倏然舒展开五官,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淡淡看了林珩年一眼,自动忽略掉对方语气中的抗拒,下一秒仿佛第一次开口:“林珩年,你发烧了。”
林珩年缓慢地眨了眨眼,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去消化对方的话, 一阵安静之后,他才回答道:“没关系,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睡一觉就能好。”
或许是知道今天所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林珩年的身体终于不再有所顾忌,所有的不适来得汹涌。
他刚回答完裴以绥的问题,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木然朝前倒下,又在一瞬间被时刻注意着情况的裴以绥给捞了起来。
这次林珩年终于没有力气再反抗对方的触碰,绵软的身体任人摆布。
裴以绥很显然并不认为林珩年现在的情况只是睡一觉就能好,他硬着手臂撑起林珩年的身体,反问道:“你难道一整天都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吗?”
他现在认为那位制片人女士的举动或许是正确的,要不然他走出会议室看到的就会是倒在地上林珩年。
林珩年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到底听到裴以绥的问题没有,但最终的回答都只有缄默。
裴以绥现在才发现,林珩年不仅自恋,嘴巴也很硬。
他见怀里的人不开口,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一只手捞着人,另一只手背到身后迅速屈腿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几乎将林珩年整个人提起来向前走去。
林珩年被迫挪动,头疼得厉害。他整个上半身都被迫挂在裴以绥的一只手臂上,头垂着去看摇晃的地面,晕得更厉害了。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被光影无限拉长,林珩年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反抗,讲话的声音却低不可闻。
“……裴以绥……你放开我……”
裴以绥挺拔的身影顿在原地,却并没有听话放开林珩年的身体,只是偏头去问对方:“怎么了?”
林珩年的声音小,裴以绥的声音也小,几乎只能够身边的这一个人听到。
林珩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晕眩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他艰难地吞咽口水,忍不住道:“想吐……”
人在发烧的时候身体的各个器官也会跟着造反,林珩年明明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可胃里依旧翻江倒海。
尤其裴以绥托着他一上一下的颠簸,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使劲摇晃过后的可乐,稍微一松懈就能吐出来。
裴以绥在听到林珩年的诉求之后,眼睛四下看了看,从挨着电梯的地方走到楼梯口唯一的垃圾桶旁边。
林珩年的身体依旧绵软无力,即使是要吐,也站不住,被裴以绥半扶着蹲在垃圾桶旁,弓着身子干呕。
他就这么呕了一阵,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因为长时间未进食的胃像是要造反,连着一根筋似的抽疼,像是有人从外面伸手拽住了他的胃在拉扯。
林珩年受不住这种疼,唇瓣紧紧抿住,却终究无济于事哼了出来。
“呃……”
第41章 脆弱安抚
“怎么了?晕吗?”
裴以绥察觉到手下的身体开始细微地发抖, 立刻有些紧张地开口。
他只以为林珩年是普通的发烧,根据自己现有的经验只能推断出这一个可能,所以裴以绥缓慢且小心的扶着对方要从地上起来。
谁承想他放在林珩年身上的那只胳膊位置不对, 横亘在对方胸腹之间,恰好压迫到了林珩年的胸腔。
身体中的空气被挤压出去, 林珩年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这个动作牵扯到了林珩年的腹部,原本抽疼的胃像是有一把重锤砸到上面, 猛然间疼痛加剧, 胃部条件反射性收缩, 迫使他清醒的同时又开始干呕起来。
林珩年咳嗽了两声, 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裴以绥给折腾死。
他身体呈半跪的姿势, 用力一把攥住裴以绥的手指,声线颤抖地开口:“别、别用这个姿势……疼……”
听到林珩年喊疼, 裴以绥顿时不敢再轻易乱动。
这少爷根本不会照顾人, 知道自己弄疼了对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正确操作才能让对方舒服。
他心里有些急躁,垂着的眼眸在林珩年身上一寸寸迅速观察。
见林珩年一只手搭在自己手腕上, 一只手捂在腹部, 裴以绥大概知道对方哪里疼。
他左腿跪在地上, 右腿踩实弯曲, 俨然是一把好椅子。
林珩年感受到一股力道攀上自己肩周和膝弯,下一秒整个人突然悬空, 又稳稳落在质感硬邦邦的物体上。
他心里有些不安,眼睛因为高烧有些睁不开,眯着双眼竭力想低下头去看,却被一双大手扶住脑袋给掰了回来。
说掰有些不恰当,林珩年的身体像是一滩水, 全身软的不像话,裴以绥稍微动了动林珩年的头就跟着歪到自己胸前。
晕眩感迫使林珩年闭紧双眼,疼痛又让他全身细细发抖,再加上高温。
裴以绥觉得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自己怀里。
可没想到下一秒,林珩年就顶着这个状态声音低低开口:“裴以绥,我知道,这很麻烦,不过还是,要麻烦你,送我,回宿舍。”
他说话一顿一顿的,每次呼吸间胸口起伏程度极大,像是呼吸不畅,又像是疼的,额头逐渐浮现出细密的小水珠。
林珩年觉得自己像是个海蚌,现在只想缩到壳子里蜷缩起身体,把自己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他向裴以绥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对方拒绝的准备,果然下一秒,裴以绥就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这不可能。”
“好。”
因为高热时间有点长,林珩年的感知觉都逐渐变钝,整个人像是喝了酒,晕乎乎的。
这个状态有些奇妙,原本疼痛的胃逐渐变得没有感觉,手脚也变得轻飘飘的。
但他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沉湿的泥沼中,湿冷的泥巴浸透皮肤深入骨髓,好像永远也摆脱不掉。
他想从裴以绥的包围中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他以为自己已经用尽全力站起来了,实际却只在裴以绥怀里小幅度挣扎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