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处罚即刻生效。
稍后节目组会监督两人对此次事件作出回应, 并持续跟进事件后续进展。】
节目组官博发布声明的时间已经近凌晨,正是网络用户一天内活跃的最后时间段, 一大波吃瓜用户纷纷涌入官博,在评论区打卡留言。
有的表示震惊,有的表示不信,有的阴谋论陆涛和蓝映是替罪羊,更有甚者怀疑这是节目组的一种新型炒作方式, 表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信。
其实这件事情今天在网络上的关注度本来也非常高,各方都在聚精会神等一个回应,现在回应出来了,自然又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刚要消停下去的舆论在这个节骨眼上猛然爆发。
裴以绥盯着节目组官博上发的那则声明,从头看到尾。
他现在的私信后台正叮铃咣啷响个不停,但他却不太在意,一直在那条声明下面看网友的评论。
说实在的,裴以绥并不觉得节目组的这条声明有多高明。
林珩年当时只让节目组履行义务发布澄清声明,但并没有过多要求对方,这就导致他现在看来节目组的这条微博更像是在踢皮球。
话语模棱两可,态度也显得模棱两可。
这条微博中公布的惩罚看似严重,实则有很多可以计较的细节问题,只需要稍微扣一下字眼,性质就天翻地覆。
他不认为这中间没有陆涛那偏心眼舅舅的手笔。
吃瓜网友们并不傻,自然有人看出来了节目组这则声明中模棱两可的态度。
[不是我说,你们节目组是个five吗?公关团队领工资不干人事,发这么长一串声明,语句含糊其辞,通篇都在鬼扯,也不明说究竟怎么回事儿。怎么?以为大家都是傻子,扔个结果过来就算完事了,就你们这态度迟早要完!]
裴以绥压着眼看这条评论,抬起拇指刚想点个赞,医生就从配药室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银色托盘。
他立刻收起手机,抬眼看着托盘里放的东西,又扭头看了眼旁边睡着的林珩年。
“……医生你这靠谱吗?这冰块也太大了吧,你打算放哪儿?”
实在不怨裴以绥夸张,医生带过来的医用托盘里,正躺着一块脑袋大小的冰块,冰块周围不断冒出一圈圈白雾,看着就让人牙颤。
就这一块冰放林珩年身上,能把人给冻成霖衍年。
医生不甚在意的看了眼冰块,“哦”了一声解释道:“之前停了一次电,这里备着的冰块全都融化在一起了,来电的时候又抱团儿冻住了,我分不开,索性全部拿过来了。”
他说着还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冻得这么结实,凿都凿不开。”
这块冰的用途不言而喻,但医生也只是把所有能降温的工具都拿过来备用,用不用得上另说。
托盘里边除了那块冰之外,还摆放着刚配好的点滴水、一根抽吸了半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以及一根体温计。
医生率先拿起体温计,下意识甩了两下,之后把它放进林珩年的口腔中。
林珩年察觉到有东西进入口中后,忍不住动了动嘴唇。
“我看他这种状况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打一针,见效快。你们当明星的,来参加这个节目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想往上更进一步,之前一个小男生咳嗽的嗓子不行,还想来我这儿打封闭。”
医生说着撩了眼裴以绥,继续道:“分秒必争嘛,我理解,不过那种伤害性大的治疗,我不同意。像他这种发烧状况,我还是有办法快速治疗的,打一针一两个小时烧就退了,不耽误你们明天训练。”
裴以绥听完医生的建议,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问了句:“哪个治疗方案更温和?”
第一次见有学员犹豫,医生挑了挑眉,向对方解释:“讲实话,没有更温和,打点滴的话,痛感会小很多,但时间长见效慢。敷冰的话倒是没什么疼痛感,就是时间会更长。我听你刚才的描述,他现在烧的时间不短,不太建议物理降温,不过可以辅助另外两种同时使用。”
裴以绥仔细回想了一下林珩年刚才喊疼时的模样,觉得对方应该受不住疼。
如果真打针的话,照对方现在模糊不清的意识,很可能会当场哭给他看。
啧。
裴以绥觉得自己不能再在一个地方栽三次了。
“我觉得还是打点滴比较好,训练的事可以放在后面,身体最重要。”
“你跟病人什么关系?要不还是把他叫起来问一下吧?毕竟这种事情不算小事,耽误一半天训练可能在对方心中很重要,还是让他本人来做决定比较好。”
裴以绥见医生不信任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心微蹙,觉得他们这些人心态都有问题。
训练哪有一个人的健康重要?都生病了当然是以身体为优先选择,怎么能把其他放在首位。
但他觉得对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件事情应该征取林珩年的意见。
在这之前,裴以绥先松开了捂着林珩年眼睛的手。
林珩年在经历了一段时间不安之后终于放松下来,即使裴以绥把手拿开也没太大的反应。
只是闭着的双眼上睫毛上下颤抖,提醒着别人这具身体的主人此刻的挣扎。
裴以绥见林珩年反应不大,从托盘里把那一大块冰拿了出来,走到洗手池边停下拧开水龙头,将冰块放进去反复冲洗,边冲边拿池边放着的闲置木棒敲击冰体。
大冰块很快被敲碎成一块块小冰块,医生见对方轻松将自己破不开的冰敲得稀碎,忍不住怀疑自我。
但牢记在心的职业使命感促使着他走上前,用毛巾将碎冰快裹起来。
“谢了。”
裴以绥语调轻松地开口,将刚到对方手里的东西拿走,迈步重新走到床边。
他看了眼林珩年,轻轻用冰毛巾碰了下对方的侧脸。
冰凉的触感贴在脸颊上,林珩年觉得自己像是在干旱的沙漠中得到了一滴水,忍不住在睡梦中眯起了眼睛,表情享受。
裴以绥对林珩年的反应感到惊奇,他又把冰毛巾贴在对方脸颊靠近侧耳的位置。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把毛巾拿开。
就这么冰了一会,林珩年果然受不了了,眉头深深皱起,满脸写着抗拒。
因为裴以绥把毛巾放得靠近耳朵,林珩年感受到冷意之后不停往后缩,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保护自己的耳朵。
然而裴以绥为了让对方降温,也为了让对方稍微清醒一点,始终维持着贴耳的动作没动。
医生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有趣,但又耐不住心里的焦急,好在林珩年没一会儿就受不了裴以绥的“捉弄”了,不情不愿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裴以绥见状先看了下时间,又快速伸手把林珩年口腔中的体温计拿走递给旁边的医生。
林珩年就这么眯着眼懵了一会,意识才稍微回来了那么一点儿,他眼珠微微转动,看到裴以绥手中拿着的冰毛巾之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又是他,他只是想睡个觉,他竟然还要跟自己唱反调。
裴以绥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暂时没看懂林珩年眼中的意思,他见人被自己冰醒了,立刻开口问道:
“医生说你现在高温持续时间有点长,需要注射药物退烧,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打针,一种是输液,你选一个。”
他说着又把手里托着的冰毛巾贴在对方额头上。
这次冰的面积有点大,林珩年在一瞬间打了个激灵,又清醒了一分。
他现在的思维被搅成了最简单的单线,思考问题也只浮于表面,见裴以绥给了自己两种选择,林珩年下意识思考起来。
打针或者输液。
这两种情况很少成为选择题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忍不住迷茫了一瞬。
这个动作立刻被站在他旁边的裴以绥捕捉到,他意识到,林珩年现在根本就不清醒。
那么这道选择题也就没有了意义。
裴以绥直接道:“要打针吗?打完针一会儿就退烧了。”
林珩年闻言“唔”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甚清醒的眼眸中立刻流露出抗拒,水色瞬间漫上眼眶。
“不、不要,我不打针。”
裴以绥了然,干脆答应:“好,不打针。”
他直起身扭头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医生,拍板决定:“打点滴。”
医生:“行吧……”
林珩年在听到打针之后好像清醒了很多,直到医生将针固定好,都没有哼一声。
医生在挂上水后便离开了小房间,走之前还叮嘱裴以绥注意着点滴。
裴以绥看着医生从医务室离开,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后“砰”一声关上了门,世界陷入了安静。
林珩年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裴以绥后脑勺看了几秒,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谢谢你送我来看医生。”
裴以绥闻声扭回头,沉默了几秒,没说什么坐回了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