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什么呢,为什么裴迟砚偏偏对他......换个男生他都能表示理解,可放到自己身上,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再者,裴迟砚做的那些事早已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撇开那些中二的时刻,宁亦行骨子里算是比较循规蹈矩的人,他觉得谈恋爱就该从一束花和告白开始,一起喝奶茶、压马路、分享日常的琐碎快乐,顶多到青涩的拥抱,连亲吻都该是水到渠成才发生的事。
裴迟砚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抱着他啃,还在他身上掐来掐去,做完了这些,还能摆出一副可怜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欺负裴迟砚。
宁亦行吐出一口气。
等回去吧,回去他就和裴迟砚好好说清这事。
裴迟砚睡醒已经日暮将近,宁亦行正背对着他收拾东西,单肩挎上书包,道:“走了。”
他们走到公交站时车还没来,宁亦行看了下时间,上一趟公交车刚走。
他拂去站台座椅上的灰,坐下等公交,裴迟砚不知看到了什么,匆匆落下一句“我去去就回”,转身跑的没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离下一趟公交只有三分钟了,裴迟砚还没回来,宁亦行心里泛起嘀咕,肩膀忽地被拍了拍,他转头看去——
数朵栀子花被精心安置在牛皮纸中,层层叠叠的花瓣上沾着露水,浅绿交映雪白,清甜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而比花束更夺人眼球的,是那张噙着浅笑的脸。
今日没什么人来坐车,公交站此时就他们两人,暮色落在裴迟砚身上,描出一圈暖黄绒边。
裴迟砚微微喘着气,额角带着奔跑后的细汗,他明明背光站着,眼睛却盈满了霞光,灼热坦荡。
“宁亦行,我喜欢你。”
“很认真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种感情,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裴迟砚边说边俯身,花香一齐漫上,“如果你对此极其反感......”
宁亦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裴迟砚靠近,似乎对这番直白莽撞的告白傻眼了。
公交车准点到站,刹车声响起的同时,街对面店铺的音箱猛地炸开一阵强烈的鼓点,如同失控加速的心跳,不断敲击着宁亦行耳膜。
霓虹次第亮起,汇聚成一条蜿蜒不息的光河,将两人裹挟其中。
裴迟砚在弥漫着花香的傍晚拥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咽下未尽之语——
如果你对此极其反感,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说】
小狗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
第13章 失控
宁亦行最终对此没发表言论,因为司机在边上不耐烦地拍了下方向盘,问他们到底上不上来。
宁亦行率先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带上耳机,头枕着掌心,闭上眼。
裴迟砚深知宁亦行坐车不爱和人交谈的习惯,也知道他这是刻意回避话题,故而没紧追不舍要一个结果,回家后把栀子花取出来,找了个空着的花瓶插.进去,摆在餐桌上。
宁亦行将裴迟砚的举动看在眼里,准备好的说辞被餐桌上的纯白扰得七零八落,只得暂时咽回肚子里。
但他忘记了,裴迟砚最会的就是顺杆子往上爬。
“你和老师说要给我补习英语?!”
宁亦行顶着满头问号,不理解道:“我英语成绩现在看得过去吧,就是不突出而已,况且我晚上要给宋阳补习,怎么和你学英语?”
裴迟砚振振有词:“他又不是每时每刻要你看着,等他做题的空隙我就可以教你,哥你脑子灵活许多,花一点时间就能考的更好。”
教室那头响起骂声:“内涵谁呢?我耳朵不聋!”
裴迟砚置若罔闻,循循善诱道:“哥,你再把英语提十分,肯定能稳上重本,学校平时有晚自习,不好找培训班上课,不如找我,还不要钱。”
是啊,你不要钱,你要我身子。
宁亦行腹诽完,把自己惊到了,他什么时候能这么自然地想到裴迟砚喜欢他这事了。
不过再三思量,宁亦行觉着裴迟砚说的在理,他成绩堪堪过重本线,只能在里边挑个次点的上,要是英语再提高点,选择会多一些。
以防万一,宁亦行选择三人各占一排座位,自己坐中间,把宋阳裴迟砚隔开,减少这两人对上视线的机会。
裴迟砚倒是规规矩矩,全程没往宋阳那边看,宁亦行给宋阳讲题,他就写作业,宁亦行空下来,他就拿出语法题给宁亦行讲。
宋阳几次想找茬,还没开口就被宁亦行瞪回去了。
有惊无险地过了一星期,三人算是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宁亦行在家里也不再冷脸相对,因为裴迟砚比以前殷勤更甚,变着花样给宁亦行做吃的,那本罪魁祸首被他锁在抽屉里,没再到宁亦行跟前碍眼。
就是餐桌上的栀子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裴迟砚望着空花瓶发怔,宁亦行端着果盘从他身边经过。
“花瓣已经泛黄卷边。”宁亦行语气平淡,“我拿去清理了。”
裴迟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随即笑起来:“这样啊,下次我买个保鲜期久点的花好了。”
说罢,他自然地拿过果盘,顺带抄上英语卷子,边往宁亦行房里走边道:“今天发的这套卷子有几道题很难,我给你讲一下......”
裴迟砚不愧是长期霸榜英语单科年级排名第一的人,讲起题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更准确的说,是他针对宁亦行做出的教学方法。
林女士在看到宁亦行的月考成绩时,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把英语卷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138?!你之前怎么考都破不了120,这才两个月就提了这么多。”
宁亦行站在边上吃林女士带来的冬至水饺,被林女士担忧地摸了额头:“儿子,你别是被手机上那些神童广告蒙骗去买假药了,咱成绩差点没事,药不能乱吃啊!”
宁亦行扒下他妈的手,无奈道:“真是我自己考的,主要......”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朝沙发坐着吃水饺的人扬了扬下巴。
“裴迟砚给我补习了两个月。”
林女士热泪盈眶,恨不能把裴迟砚当菩萨供起来,激动道:“小裴真是样样出色,英语比本地人还地道,Auriel现在都只会咿咿呀呀呢。”
宁亦行问:“Auriel是谁?”
林女士一下子哽住,满脸尴尬,目光飘忽不定。
她想找话搪塞过去,裴迟砚却平静地开口:“是她孩子的名字吗?”
林女士惊讶裴迟砚的敏感,低声“嗯”了一句。
裴迟砚语气如常:“可以给我看看他的照片吗?”
林女士看着面前像是随口一提的少年,翻开手机相册左找右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没那么亲密的照片给裴迟砚看。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亮,常年积于眉梢的阴云不再,依偎在身边金发碧眼的男人身上,他们膝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被两人搂在怀里,暖洋洋的日光落在他们身上,再和谐不过。
如果换成别人,宁亦行定要夸这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但这也是裴迟砚的妈妈。
裴迟砚注视照片许久,道:“很可爱的孩子。”
林女士鼻子一酸,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强作笑颜:“小裴你小时候也很乖呢,我每次抱你你都会笑,你好久没来阿姨家过年了,这也快元旦了,今年就在阿姨家过吧?”
裴迟砚没有拒绝,等林女士走后,他收拾过餐桌上的餐盘,转身回了房间。
宁亦行回忆刚刚林女士的发音,对翻译器复述了一遍。
翻译器运转快,马上弹了一行字出来。
Auriel——上帝之光。
可见取名之人的用心,宁亦行仿佛能看见那对夫妻翻阅典籍、为孩子挑选名字时温柔期待的模样。
画面散去,只剩眼前冰冷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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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迟砚刚写完作业,听见房门被叩了叩。
他拉开房门,迎面怼上一本习题,习题的主人神情镇定,道:“我来问你个题,方便我进去吗?”
裴迟砚目光掠过宁亦行泛红的耳根,侧身给他让开路。
x市天气说变就变,屋内开了暖气,宁亦行坐了会觉得热,索性将外套脱了,留下里面的米色薄毛衣,勾勒出清瘦的腰身。
他像是真的来问题目,但问完后直接坐在裴迟砚椅子上写剩下的题,裴迟砚见状不多问,自顾自拿平板往床上一躺,开始画画。
他们久违地回到原来的相处模式,在冷风过境的冬至,在温暖如春的小屋。
宁亦行写完题,已经过了零点,他拿起外套准备回房间。
在走到门口时,他的腰却被一双手臂搂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
“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羊入狼窝,怎么尽做亏本的生意。”
宁亦行没回头,也没挣脱这双手,道:“你可以少喜欢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