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了车,宁亦行走在前边,裴迟砚始终与他保持两步的距离。
当看见宁亦行开门的时候,裴迟砚本能地往前一步,搭在身侧的手微抬,一眼不眨地紧盯房门,生怕它在自己眼前合上。
“愣着干嘛?”宁亦行将钥匙扔在玄关鞋柜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裴迟砚这才反应过来,忙跟着进去,反手将门带上,不忘上第二重锁。
宁亦行拿上衣物去浴室洗澡,出来时他发梢还在滴水,宽大的白T恤松松垮垮地罩着,对坐在桌前的裴迟砚说:“水还热着,去洗吧。”
宁亦行说完这句就躺回床上刷手机了,这种平静的态度使得裴迟砚焦躁更甚,浴室盈满的雾气更让他难以呼吸。
裴迟砚快速冲了个澡,洗完后拎着竹筐朝阳台走去,竹筐里是他和宁亦行换下来的衣服,他路过衣柜时顺手取了件外套一并塞进竹筐。
夜风微凉,吹动他半干的黑发。
裴迟砚从外套里摸了个小瓶子出来,把衣服塞进洗衣机,摁下按钮后站在阳台望着夜色出神。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看也没看小瓶子,倒了颗小圆片就丢进嘴里。
然而预想中的苦涩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甜味的凉意,顷刻在舌尖泛开。
裴迟砚瞳孔骤颤,忙将刚刚入口的东西吐出来。
一粒表面光滑的薄荷糖躺在他的掌心,泛着晶莹光泽。
一旁的洗衣机嗡嗡作响,却盖不过裴迟砚狂跳的心脏,他缓缓转过身,看见了客厅里身着单薄睡衣的人。
宁亦行静静看着裴迟砚,攥着一个和裴迟砚手里别无二致的小瓶子。
裴迟砚刚要开口,就见宁亦行忽然仰头,朝嘴里倒了一大把白色圆片。
裴迟砚大脑一片空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拉开阳台门,冲到宁亦行身边用力去掰他的下颌,眼眶布满血丝,声音嘶哑破碎:“吐出来!”
宁亦行死咬着牙关,任裴迟砚怎样使劲,就是不张口。
裴迟砚浑身力气被抽去大半,半跪在地上,攥着宁亦行的手臂一遍遍哀求:“哥,这个不能吃,不能吃的,你吐出来,我求你,我求你了......”
裴迟砚身体发颤,那些隐匿多年的记忆潮水般将他淹没,在他即将脱力跌下去时,一股坚定的力道反握住他的手臂,猛地将他从地上拽起,封住了他的唇。
并非熟悉的苦味,而是混着薄荷味的无尽咸涩。
裴迟砚被轻轻推在沙发上,脸被温柔地捧着,唇齿浸润在一片湿润中。
这是裴迟砚第一次看见宁亦行哭。
无声却又震耳欲聋,裹挟着隐忍澎湃的爱意,在跨越三千多个日夜后,终于寻觅到栖息之地。
裴迟砚抬手想为宁亦行拭去眼泪,湿意却似大坝决堤,蜿蜒而下,浸湿了他的手背。
“我的错。”宁亦行紧紧搂住裴迟砚脖颈,止不住哽咽:“那天我应该抓住你的,我以为......你离开我会过得更好。”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裴迟砚惯会花言巧语的嘴也忘了词,笨拙地安慰:“不怪你,哥,不要自责。”
他们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依偎在一块为对方舔.舐伤口。
宁亦行在裴迟砚额间吻了一下,道:“如果你愿意,就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告诉我吧,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
裴迟砚闭眼嗅着宁亦行身上的气味,躁乱不安的心逐渐安定。
“和你分开后,我妈将我关在她的住所,阻绝了我的所有通讯方式,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考雅思,给你发消息的那晚,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到了手机,但马上就被发现了。”
“再后来,”裴迟砚停顿,努力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妈认定我遗传了我父亲的脾性,强行将我送进E国的私人精神病院,名为治疗,实则监禁,我不肯配合他们所谓的‘治疗’,所以他们就动了点其他手段。”
宁亦行心揪成一团:“什么手段?”
他想到裴迟砚手上的伤疤,急道:“手上的伤是他们干的吗?”
裴迟砚略过前一个问题,道:“不是,这个伤是我自己抓的,他们逼我否认对你的感情,我为了抵抗他们的洗脑,所以只能用疼痛使自己清醒。”
“关进去的时候什么私人物品都不能带,但我把你送我的星星都塞进带的衣服里了,过生日的时候才偷偷拿一颗出来,他们发现不了。”
“就是糖放太久,没法吃了。”
宁亦行没说话,搂着裴迟砚的手更紧了些。
“我妈给我‘治疗’的同时,还没忘记我的学业,每天都有私人家教来给我上学校的课程,大概过了五六年,精神病院来了几位心理医生,说是院长邀请来给病人做疏导的。”
“其中有一位你也认识,”裴迟砚心虚地看了眼宁亦行,道:“是Luna。”
宁亦行正听的认真:“嗯......嗯?!”
电光火石间,他将石涧、Luna和裴迟砚之间的关系猜了个大概,从不开放《七日梦》授权的悦宁愿意和虚拟界合作,裴迟砚和石涧极度相似的画风,以及Luna对他的过分热情都在此刻找到了原因。
宁亦行小小地哼了一声,在裴迟砚后颈捏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裴迟砚道:“我能看出Luna人很好,所以找机会与她联系,搜集了精神病院虐待病人的行径,由她曝光给媒体,将这家精神病院彻底弄垮,我也得以自由。”
宁亦行没忽略其中的关键,问:“是邓姨将你关进去的,精神病院垮了,那邓姨——”
裴迟砚笑了笑:“我与她做了谈判,我将她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她还能做她的邓总,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而相对应的,我的事再与她无关,我们从此什么关系都没有。”
对方是裴迟砚的母亲,也是对自己和蔼可亲的阿姨,沾亲带故的事总是难以说清。
裴迟砚声音很轻:“哥,其实我想了很多次,如果我没有将她的手帕还给她就好了,她就不会被我父亲找到,可我当时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我知道她恨我,所以这些年就当我还她了。”
他将宁亦行扶坐在自己腿上,偏长的发丝遮不住眼底皎洁,那是历经岁月洗礼依然如初的真心。
“我失去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我拥有了你。”
宁亦行脸颊微热,他咳声道:“你骗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明明就是声名在外的悦宁主理人,还要装穷来蹭吃蹭喝,我微薄的工资更微薄了。”
裴迟砚忍住笑意,可怜道:“我也太坏了吧,只能卖.身赎罪了。”
“怎么还连吃带拿?”
裴迟砚抱起人往卧室走去,道:“明天你是要去悦宁对吧,正好带你去看看你的地盘。”
宁亦行被他逗得想笑,路过客厅转角时顺手摁下灯光开关。
夜色应邀而至,目送眷侣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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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宁亦行醒的很早,见裴迟砚还没醒,便继续躺着醒神。
大早上思绪总是格外清晰,宁亦行看着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还有近在咫尺的朱红小痣,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和裴迟砚现在算是恋人吧?
和男生谈恋爱他还是头一遭,虽然他也没和女生谈过恋爱。
两个男生谈恋爱到底是怎样谈啊?
宁亦行以前只看过玛丽苏文学,讲两男生的小说他一点没看过,但他向来好学。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两个男生怎么谈恋爱?
弹出来的第一条帖子是:
首先明确你是1还是0,别撞号了。
宁亦行点开这个新知识,一目十行,越看越不对劲。
他认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为什么他这么自然就接受了自己在下面啊?!
【作者有话说】
极限踩点[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第23章 介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开了闸的洪水势不可挡。
宁亦行回想自己和裴迟砚做过的次数,好像每一次他都被这人又吻又哄,到最后吻晕乎了就随裴迟砚瞎折腾去了。
主要裴迟砚做这事挺照顾他感受的,每次一定先把他伺候舒服了再顾着自己,所以宁亦行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妥。
宁亦行越想越不得劲,正巧裴迟砚睡醒了,想来搂他,宁亦行把这人胳膊扒拉下去,利落地翻身跨坐到裴迟砚身上,道:“我要上.你。”
裴迟砚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宁亦行在说什么,欣然同意:“好啊。”
裴迟砚答应的这么爽快,宁亦行反而迟疑了,再次确认:“我是说,我要当上面那个。”
“哥喜欢就好,不过,”裴迟砚眼神纯真,张嘴就是未成年人不能听的内容,“哥你知道怎么做吗,我先教你吧。”
宁亦行点头答应,他也不想动作粗鲁弄伤了裴迟砚。
骨节分明的手沿着白皙大腿向上游离,畅通无阻地来到不着寸.缕的腰间,那里还有昨晚疯狂后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