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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好。”我没再追问,顺从地跟着他走进餐厅。
  屋外的月光正好,柔和的清辉透过薄纱窗帘在餐厅的地面铺开一片银白,廊下的宫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晕开温暖的光圈。
  静静地流淌的月光,也在等待着下一个清晨的到来。
  *
  赵鹤州的目光依旧若有似无地落在知予纤细的背影上,他漫不经心地想,这真是个奇怪的Omega。
  他像是察觉到了自己是假装的,那双偶尔过于清明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了然,可更多时候,他又仿佛全然沉溺在这份偷来的温情里,乖巧温顺得如同最纯粹的琉璃。
  不过……无所谓了。
  赵鹤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掌控一切的弧度,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一切终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是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知予视角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啦,番外明天开始更新,主要开始赵鹤州视角的!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和支持,第一次写这样的星际背景,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内容,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鼓励和建议,爱你们!
  下一篇已经在构思中了,名字想好了《毒苹果》,这两天会放预收的!
  么么!晚安!
  第97章 番外一
  作为七大区唯一的继承人,父皇永远是严厉的。那些繁复的宫廷礼仪,那些永无止境的治国课程,那些不容置疑的训诫……我在他眼中从不曾见过半分温情,只有审视与期许……对一个合格继承人的期许。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却冷得像一座冰窖,我常常独自站在露台上,望着宫墙外寻常人家的灯火,想象着那些房子里是否会有温暖的拥抱,会有毫无保留的关切。
  和父皇不同,父后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到连悲伤都只敢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可我见过不止一次,在长廊的拐角在花园的深处……他背对着世界肩膀微微颤抖,像一株被雨水打湿的白色山茶。但每当转向我时,那些水汽都会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比月光还柔和的笑容。
  他从不问我课业不问政事,他会轻轻抚平我衣领的褶皱,往我手里塞一块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糖,他会注意到我长高了,会担心我夜里是否又熬夜。
  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孩子。
  一个需要被爱,而不是被审视的孩子。
  可这样的时刻……太少了。
  少到像偷来的光。
  每月仅有一次。
  还必须是在我表现优异的前提下,在我所有的方面都得到父皇认可的前提下,我像个拼命表演的提线木偶,只为换取那短短半个时辰,做回一个“人”的资格。
  我会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期待,反复练习见到他时要说的趣事,可当真见到时往往只是安静地坐着,看他为我剥水果,听他用轻柔的嗓音说“慢点吃”。
  离开时,他总会站在宫门的那片阴影里,一直一直望着我,直到我转过回廊再也看不见。
  后来我才明白,他那时的笑容里,藏着多少我当年看不懂的东西,是愧疚是无力……是被困在华丽牢笼里的灵魂,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唯一的血脉所有的爱。
  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父后悄悄地送了我一直可爱的小猫,它会乖乖躺在我的怀里撒娇,会舔弄我的手心,它湿漉漉的鼻子蹭着我的掌心,暖得像个小太阳。
  我以为父皇不会同意,但是他看到小猫出现在我的身边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那时候的我太年幼,看不懂他眼中翻涌的失望与厌恶,还天真地以为那是默许。
  小猫成了我灰暗童年里唯一鲜活的光,它会在我背诵典籍时安静趴在脚边,会在我被训斥后舔一舔我的手心。当宫殿冷得像个华丽的坟墓,只有它温热的呼吸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别的生命需要我。
  可我们感情最深的是在开始养它的那年冬天,它在某一天开始呕吐抽搐,当我着急忙慌让人去请来御医之后,御医只是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说可能是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抱着它逐渐冰冷的小身体,看着宫人们躲闪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父皇之前那个眼神的含义。
  他厌恶的不是猫,是任何能让我感受到温暖与羁绊的东西。
  是任何会让我变得“软弱”的情感。
  他在等我亲手学会这堂帝王术的第一课:斩断任何对我无用的感情。
  父后知道小猫死了之后沉默了良久,他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也是从那天起,我更频繁看到父后躲在角落里,肩膀抖得像风中枯叶。
  直到父后去世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想通,父皇默许那份礼物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着它被夺走。
  他不仅要我失去一只猫,他要我失去信任的能力,失去敢于去爱的勇气。
  直到知予出现。
  他缩在花园的角落,捧着一块小酥饼不敢下口,那双眼睛怯生生地抬起时,我突然不会呼吸了……像被时光狠狠撞了一下腰。
  太像了。
  那种怯懦的湿漉漉的眼神,那种既渴望又害怕受伤害的姿态,连微微发抖的指尖都像。
  我的小猫当年第一次进宫时,也是这样缩在我怀里,用同样的眼神望着我手里的肉脯。
  我突然想起那个再也没能为小猫吹灭的生日蜡烛。
  于是我把蛋糕推到他面前,金箔在奶油上闪着细碎的光。他原本是不要的,却在我作势要丢了之后才受宠若惊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奶油沾在鼻尖上。
  那一刻,我觉得十五岁的生日也不错。
  十五岁的生日宴就是为了让我挑选伴读的,至于父皇为什么允许找伴读了,许是觉得十五岁的继承人,该学会如何驾驭同龄人了。
  名册上的名字像一排排呆板的符号,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知予,十二岁,丞相幼子。
  旁边附了张照片:他抱着小提琴站在花架下,眼睛像受惊的小鹿。
  我点了点这个名字,又在父皇审视的目光下,补了宋燕庭。
  他入宫那日几乎是缩成一团,绯色衣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行礼时连指尖都在颤。前三天的时候,他总红着眼角躲在廊柱后,像只怕被踩到的小猫。
  有次我听见年长侍从在吓唬他:“在宫里走错路可是要掉脑袋的。”他吓得把脸埋进书册里,墨迹染花了鼻尖。
  我斥退了侍从,他却连我的衣角都不敢碰。
  深夜,我望着窗外被宫灯照亮的汉白玉阶,想起父后当年喃喃自语时说的话:“被强摘的花,是活不长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宫墙太高,夜色太沉,连月光照进来都带着枷锁的重量。
  可第二天清晨,我看见他踮脚想去够枝头的白玉兰。风掠过时,他竟下意识往我这边躲了半步。
  就这一步,让我把所有愧疚都咽了回去。
  我亲手折下那枝花递给他,看他抱着花枝破涕为笑。
  后来我总找各种理由给他送点心,看他捧着糕点像小松鼠般进食,看他在甜味里渐渐放松绷紧的脊背。
  某天午后,他竟靠着沙发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下来,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轻颤的睫毛。
  他在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这个动作让我浑身僵住,我的小猫当年也是这样蹭我的,仿佛我就是他最亲密的伙伴,是他最信任的人。
  可是我却没有能保护好它。
  我看着知予熟睡的脸,突然明白了父皇当年看我的眼神。
  不是厌恶。
  是恐惧,恐惧有些东西一旦触碰就再也戒不掉,恐惧柔软的事物终将成为软肋。
  宫墙内的岁月像浸了蜜的丝线,将我们紧紧缠绕。他依赖我仰望我,在这四方天地里我是他唯一的依仗,也是最亲近的挚友。我们分享着成长的每一个瞬息,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分化的时刻如期而至,宫规森严他必须出宫。
  他走后,东宫忽然变得空荡而寂静。我偶尔前去丞相府探望,每一次相见都感觉他褪去一丝少年的青涩,如同初绽的玉兰在宫墙外悄然生长。
  在他十六岁生日后不久的一个午后,我在丞相府那间存放着旧书的阁楼上找到了他。夕阳透过雕花木窗,为他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他正专心地捧着一块小蛋糕,小心翼翼地咬下一角,唇角沾着一点奶油,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设防的纯真。
  那一刻,积攒的情感如潮水般决堤,我俯身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但他却彻底僵住了。
  他手里举着那块蛋糕,茫然的眼眸一眨不眨,仿佛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那被咬破的蛋糕一角,内里的奶油正不堪重负地渗透下来。
  我害怕吓到他,只能微微叹口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与无奈:“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让你自己察觉的话,你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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