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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 第25节

  细小的尘埃从光带间一荡而过,呼应着牧一丛正好被挡住的半边眼睛。
  漆洋两条小臂架在膝盖上,挑起眉毛向上盯着牧一丛看,发现牧一丛的眼睫毛挺长,跟匹马似的,和瞳孔一起被光打成了暗金色。
  “我来抄作业,跟你说话什么的,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漆洋盯着人家看了半天,踩着牧一丛的拖鞋,清清嗓子先开了口。
  “我惹你了?”牧一丛仍保持着站在沙发前俯视漆洋的角度,反问他。
  “没惹。”漆洋诚实地回答,“但是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烦。”
  牧一丛嘴角挑了一下,重新端着他的水杯,光着脚回卧室写作业。
  漆洋踩着人家的拖鞋,大模肆样地在屋子里溜达一圈。
  溜达结束,他有些无聊地又朝卧室喊:“你不给我整杯水啊?”
  牧一丛写字的动静都比刚才毛躁:“你干嘛来了?”
  “快点,渴了。”漆洋往卧室门上一靠,往里盯着他。
  “自己倒。”牧一丛头都不抬,在卧室的书桌前继续做题。
  牧一丛卧室的布局,跟他这整个屋子空洞得十分配套。
  除了床和衣柜就是书桌,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唯一多余的是书桌后面有两张板凳,挨得还挺近。
  他来之前,任维估计就坐在那。
  漆洋一屁股坐了下去。
  然后他拿起桌上牧一丛的水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牧一丛写字的笔停下来,盯着他看。
  “看什么。”漆洋盯回去。
  “我喝过的。”牧一丛说。
  “怎么了。”漆洋一口给人家灌完了,“你嘴上镶金,喝过的水别人不能喝。”
  作者有话说:
  嘻嘻,洋子你这啥毛病呢
  第22章
  穿人拖鞋也好,喝人杯子里喝剩的水也好,漆洋将这些行为通通给自己找了个完美且稳定的理由。
  ——他就是想挑衅牧一丛。
  牧一丛越不愿意和他有所交集有所接触,他就越想沾染牧一丛的所有物,想在牧一丛的专属物件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想看牧一丛无奈极了又不得不应对他的样子。
  他想看牧一丛被他折腾到撕开这张招人烦的平静面具。
  这种隐秘里包含着暗爽的变态心理,是一种心理层面的“破坏”。
  漆洋对于牧一丛,有着浓浓的破坏欲。
  但牧一丛如果能轻易被漆洋激怒,也就不是牧一丛了。
  盯着漆洋一口口喝完他杯子里的最后一点水,牧一丛朝挂着水珠的杯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
  漆洋将杯子“砰”一声搁回桌上。
  牧一丛收回目光,淡淡地回了句:“走之前去给我刷干净。”
  漆洋愉快地笑了:“想得美。”
  喝完水,漆洋懒洋洋地把作业从书包里拽出来,然后他看了一圈,不掏自己的笔,又去拿牧一丛的笔。
  拿牧一丛的作业。
  拿牧一丛的草稿纸。
  他像个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一步一步试探牧一丛的底线。
  “你抄作业还要验算?”牧一丛面前的东西快被漆洋抽完了,终于有些心烦地质问他。
  “这不是你自己家吧,”漆洋答非所问,转着笔边抄题边问,“专门租的房子?”
  牧一丛没搭理他,重新拽了一沓草稿纸。
  “晚上我在你这吃。”漆洋自顾自的宣布。
  “没你的饭。”牧一丛说。
  “我买。”漆洋在牧一丛草稿纸上画了个丁老头。
  牧一丛没表现出同不同意,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
  漆洋并没有真想来抄作业,他是无聊才过来的,真要抄一下午作业想想也太无聊了。
  可听着牧一丛笔尖落在纸上连绵不断的“沙沙”声,他竟然奇异地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真把数学作业全抄完了。
  窗外的阳光由黄转橘时,牧一丛放下笔转一下脖子,退开椅子站起来。
  “去哪?”漆洋下意识问。
  牧一丛垂眼瞥他:“卫生间。”
  漆洋的目光往下一滑,落在牧一丛身上,悠悠地感慨了句:“你上次给我捏得可不轻。”
  牧一丛都已经准备往外走了,听漆洋冒出这么一句,又定住脚停下来。
  “你想怎么样。”他问漆洋。
  “没想好。”漆洋说,“但我不能白挨你一下吧。”
  “有病。”牧一丛骂了他一句。
  漆洋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忘了为什么挨那一下。
  见牧一丛要走,他抬起胳膊,无比迅速又无比自然的,往牧一丛那边抓了一把。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漆洋从脊椎骨顺着后脑勺,莫名地激起一串电流。
  狗玩意儿挺有分量啊。
  牧一丛完全没料到漆洋会来这么一手,他先是一愣,跟着皱了皱眉,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杵杵地扎在漆洋脸上。
  “不是要尿尿吗,去啊。”漆洋心情好得不行,胳膊往椅子靠背上一架,杵着脸盯着牧一丛。
  用他最擅长的那种挑衅的眼神。
  然而下一秒,牧一丛毫无征兆地朝椅子腿上横踢一脚,拽着漆洋的头发,把他连人带椅子放倒在地上。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巨大的碰撞声听着有些骇人。
  骤然的失重与背后的冲击让漆洋眯了眯眼,不过有椅背的缓冲,倒是没觉得多疼。
  他咳了一下,刚要说话,牧一丛一个行云流水的翻身,直接压着漆洋骑在他身上,拽头发的手往下一滑,顺势卡住他的脖子。
  电光石火间,漆洋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动物世界里,那些野兽首领管教下属的画面。
  牧一丛给他来了这么个完全压制的姿势。
  “给你脸别太过分了。”牧一丛的声音有多沉,眼睛的颜色就有多深。
  “来啊,再干一仗。”漆洋索性舒舒服服躺在地上,被卡着脖子还吹了道口哨,继续挑衅他,“我发现你这人特玩不起,牧一丛。”
  漆洋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把牧一丛逼出跟平时不一样的状态,他一丁点儿畏惧都没有,心里还涌动着一股股的兴奋。
  刚要继续说点什么,他突然一愣,目光朝牧一丛骑在他肚子上,互相紧贴的部位望过去:“你……”
  没等漆洋说话,牧一丛猛地松开他站起身,大步走向卫生间。
  门被摔得震天响。
  漆洋七手八脚地从地上坐起来,膝盖窝还架在椅沿上,他冲着卫生间的方向怔了半天,才轻声骂一句:“操。”
  那天漆洋又没能在牧一丛家吃上晚饭。他没等牧一丛出来,直接收拾东西走了,拖鞋蹬得东一只西一只。
  那天晚上,漆洋又一次易经了。
  双旦假结束后,直到学期末放寒假,牧一丛都没再给漆洋带过早饭。
  高二下学期,他们又恢复了形同陌路的状态,该上光荣榜的上光荣榜,隔三差五打架惹事的继续打架惹事。
  “计划中断了啊?”刘达蒙完全搞不懂漆洋和牧一丛的状况,纳闷儿地问他,“你俩咋又谁都不搭理谁了呢。”
  “有什么好搭理的。”漆洋靠在栏杆上往下看,无所事事地叼着根棒棒糖,一会儿含在左腮,一会儿顶到右腮。
  刘达蒙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高挑的牧一丛。
  以及依旧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旁边的任维。
  “真邪性,牧一丛怎么会跟这个任维玩这么好。”他打量着俩人自言自语,“怎么看都不像一类人。”
  “他应该跟谁玩?”漆洋扭脸问刘达蒙。
  “跟你玩也比跟任维走一起顺眼啊。”刘达蒙觉得漆洋这问题简直就是废话,“虽然这俩我都看不顺眼吧,但这任维……”
  刘达蒙咂巴着嘴,没把话说透。
  但他的表情语言漆洋一眼就能看懂:任维太土了,人也不敞亮,虽说人品这玩意儿跟外表不挂钩,可高中生没几个不去以貌取人的。
  况且任维的人品,在他们几个看来也就那回事。
  “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漆洋冷着脸,望向二人的眼神带着古怪的轻蔑。
  “啥意思?”刘达蒙没听明白,随口打趣,“他俩还能是啥关系,同性恋啊?”
  “谁是同性恋,”崔伍抱着几瓶饮料来找他们玩,一过来就听见劲爆八卦,“12班那个娘们唧唧的男的啊?”
  漆洋没接他们的话,盯了刘达蒙一会儿,他咬咬嘴里的糖,转身走了。
  同性恋。
  这个词儿在漆洋的高中时代,早已经不属于违禁词,班里不少女生爱看那些同性题材的电影动漫,一部盗墓小说里的两个男主角都能被她们研究出花儿来。
  甚至他们学校里都有直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比如崔伍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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