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交易怎么也不亏。
封灵乌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
两个小时后。
封灵乌像条死狗一样从下水道里爬出来，一身的垃圾和臭水，抬头就看见扶微白衣翩然地坐在公共椅子上，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一只低级鬼怪而已，怎么才爬出来，有些慢哦。”
封灵乌额头青筋暴跳。
他娘的，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啊！
他敢说，要是换做其他人，被恶鬼拖下去的瞬间，就被恶鬼撕碎了。
自己能逃出来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这人竟然还嫌弃自己速度慢。
“扶微，我踏马的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修炼废物，能逃出来……啊！”
不等封灵乌说完，墙角忽然窜出来一只猫咪，似乎把封灵乌黑乎乎的脑袋当成踏脚板，接力一蹬，给封灵乌又踹下去了，而黑猫一溜烟不见了。
下水道回响着封灵乌的尖叫声。
扶微感慨：“真可怜。”
系统：【……】
扶微：【他应该求求我的，我心很软，不会和他计较的。】
确实挺心软的。
自从封灵乌离开巷子，因为体质问题，被饿死鬼追，被下水道鬼抓，被婴灵恐吓，被女鬼调戏，刚刚还被一只猫给蹬去下水道了。
从头到尾，扶微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系统差点没绷住，它沉默半晌才道：【……大人，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以为我们前期拿的是救赎剧本。】
扶微解释道：【普通的救赎剧本对他没用。】
系统：【什么意思？】
扶微道：“因为他没把我当人看，在他眼里，画灵不过是奴隶，是供他驱策的道具，我们的地位从一开始不平等，如果不扭转他的想法，我之后所有对他的好，都会成为理所应当，都会让他觉得我是在讨好他。”
系统似懂非懂：【是耶，如果不能让他真心把你当师父，后面反派的黑化值会不够呢。】
扶微又道：“不过，我也没想让我们的地位平等。”
系统疑惑：“什么意思？”
扶微理所应当道：“他太不听话了，也太不乖了。现在我不想和他地位平等了，我只想要他跪下我的脚边，求我怜惜他。”
系统：【……】他家大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扶微又等了一会，早就该从下水道爬出来的人，却迟迟不见人影：“系统，帮我看一下怎么回事。”
系统闻言，赶紧查询，大惊失色：【大人，不好了，下面出事了，有一只高级恶鬼被反派的纯灵之体引过来了，正打算对反派痛下杀手。】
【你快去救他。】
反派之所以一出生起，就引起鬼祸，并非因为他是天煞孤星，恰恰相反，全因他生来纯灵之体，身怀灵骨，对鬼怪来说就是唐僧肉级别的大补之物。
……
“嘭——”
封灵乌再次飞了出去，后背狠狠地撞在下水道的水泥墙上。
他的面前污水咕嘟咕嘟作响，像是沸腾一般，形成一个小漩涡，紧接着无数碎肉块、骨头和器官被抛出来，散落在封灵乌的脚底下。
这是一只生前被人碎尸的恶鬼。
恶鬼慢慢地将自己拼凑在一起，奈何手法实在欠佳，以至于歪七八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又会碎成一地。
“好香啊，真的太香了。”
“送上门的食物。”
恶鬼凑到封灵乌的面前，将他头脑袋抬起来，像是欣赏食物，嗅着，唾液滴在他的脸上。
封灵乌脸色黑沉如水，心里骂了几百遍扶微。
明明自己前几次被鬼追着打的时候，扶微可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风凉话，如今真遇见危险了，他倒是来啊！
猩红的舌头吐出来，眼看就要舔上封灵乌的脸颊，封灵乌深吸一口气，猛地挣脱开恶鬼的束缚，兜里的符箓像是不要钱一样丢出去。
符箓骤然烧起来，罗织成天罗地网，将整个下水道都罩住了，光亮照亮整个下水道，得以让封灵乌看见眼前的场景。
那恶鬼根本不怕！看见那张金色的网竟然选择迎面而上，用自己的身躯直接挤过去，网孔再次把恶鬼的身体分割，肉块器官掉了一地，不断地跳动着，再次朝着封灵乌逼近。
封灵乌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匕首，可根本没有用，这些肉块就像是寄生虫一样，生出一张张的脸，数量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一片，几乎爬满了整个下水道。
从他的脚踝开始往上爬，马上就要蚕食上他的身躯。
他的腿疼的要命，有一种被人生吞活剥的恐怖感。
力气耗尽，封灵乌坚持不住，轰然跪下来，手里的匕首掉落。
“扶微——”
就在封灵乌绝望之际，一道金光闪过，蠕动的尸块像是被按下静止键一样，一动不动。
下水道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
封灵乌大口喘息着，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道金光的源头。
只见白袍青年闲庭信步地走来，周身泛着点点莹白的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等看见就被淹没的封灵乌，忍不住笑起来：“一会不见，怎么这么狼狈？”
封灵乌眉头抽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可依旧放不下面子，尤其是听见扶微这样说，更是气得不轻，冷哼一声，扭头不看扶微。
扶微是他的画灵，扶微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就不信扶微真能见死不救。
“看来，我来早了。”扶微也不惯着他，手指轻轻一点，那些血块再次蠕动起来，眼看着就要爬上他的脑袋，撕咬上他的血肉！
封灵乌强忍着痛苦，费力地抬眼去看扶微。
却见扶微依旧浅笑安然地看着他。
明明自己都快死了，可扶微根本没事。
封灵乌彻底认清现实，扶微根本不是普通的画灵，也不是自己能轻易掌控的。
想明白一切的封灵乌，立马放弃矜持，大声道：“不早，正好，你来的正好。”
蠕动的血块再次静止。
扶微饶有兴趣道：“是吗，所以你打算认输了吗？”
封灵乌也顾不得脸面了，连忙道：“我认输，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师父，我求您了，救救我。”
扶微满意了，手指轻轻一挥，血块瞬间炸裂，化作污臭的血水，纷纷落下，不出意外地又把封灵乌浇了一头。
封灵乌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连滚带爬地从血泊里爬出来，趴在扶微身边喘气。
扶微打着一把伞，雪白的袍子没有沾染上半分脏污，像是个超脱世俗的谪仙人。
封灵乌心里暗骂了一句，但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多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扶微微微挑眉，并没有应下，只是示意他站起来，看那只恶鬼。
血块炸裂，那恶鬼却还没有死，再次显出原身，朝着扶微和封灵乌嘶吼着。
封灵乌吓得往后瑟缩，满是血污的双手抓住了扶微的袖子，将扶微的袖子弄脏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
“师父，求您，救我。”封灵乌可怜巴巴道。
有点假。
不服气自己，就只能用这种办法恶心自己。
幼稚。
封灵乌就是故意的，他紧盯着扶微的眼睛，想要从里面找出厌恶的情绪，或者是嫌弃，再或者是大骂一声，甩开自己，就像是他遇见的所有人一样。
可是扶微没有。
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引着他掌心朝上，那把掉落在地的匕首被召唤而来，瞬间归位。
扶微从他的身后拥抱住了他，淡淡香气透出，萦绕在封灵乌的鼻尖，封灵乌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动不敢动，不太明白扶微想要做什么。
扶微低头，在他的耳边道：“求人不如求己，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封灵乌脑袋嗡嗡作响，耳尖红的滴血，脑子一片混乱，半晌才说：“什么？”
扶微注意力却没在封灵乌身上，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恶鬼：“教你除鬼。”
封灵乌拒绝：“我是个废材，我根本无法修习……”
不等封灵乌说完，扶微另一只手搭在封灵乌的脊椎骨上，一股热流从相接处，瞬间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丹田处更是灼热如火烧，并不难受，反而浑身充满力量。
手里的匕首，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封灵乌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
扶微道：“这是你身体里的灵。”
在这个世界，只有身怀【灵】的人，才能休习术法，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个废材。
封灵乌：“我竟然有灵？”
“嗯，只是出了点问题而已。。”扶微缓缓松开封灵乌的手，“用破杀令。”许是害怕封灵乌不记得口诀，提醒道，“驱邪缚魅，道气长存【1】。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