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叶南鹊一噎:“慕师弟?”
慕久麟的呼吸听起来很沉很重,起伏又湿热, 叶南鹊能感觉到慕久麟的嘴巴就在他肩膀旁边很近的位置, 他有一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茫然, 干笑一声:“慕师弟, 你这是做什么?”
慕久麟声音低哑:“鞭子打在背上的时候,师兄是不是很疼?”
叶南鹊:“那倒没有。”毕竟他是个有系统加持的男人。
慕久麟:“我猜到师兄会这么说了,师兄喜欢口是心非,自己受下的苦……一字也不会提。”
叶南鹊更茫然了, 啊?他原来是这么高尚的人吗?
慕久麟:“……都是我的错。”
“……都怪我……”
叶南鹊感到肩膀上湿湿的,有温热的水滴从他肩上滑落到后背,一滴又一滴。他琢磨了片刻,惊悚地想到慕久麟应该哭了,从他肩膀上滑落下的东西是慕久麟的眼泪。
叶南鹊觉得自己的背上有东西在烧, 脸也热了起来,这种感觉很陌生,好像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本来还想快点赶慕久麟走的,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梗着脖子道:“这与你无关,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慕久麟:“我记得,师兄以前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叶南鹊:“有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慕久麟:“有的,师兄不知道,可我记得清楚。”
这是又在说什么胡话,他说的话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叶南鹊不敢反驳,他怕他再惹慕久麟,慕久麟会嚎啕大哭。
不敢惹,真的不敢惹。
不对?受伤的不是他吗?为什么哭的是慕久麟啊!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所以他才是真汉子是吗。
慕久麟毫无眼力见,压得他胳膊都麻了还不说起来。看着窗外亮堂堂的月光,叶南鹊感叹今夜恐怕会很难熬。
清晨,司银阁弟子例行每月给江采玉送忘情丹。
司银阁弟子习惯性给他倒水,正要将丹药放水中化开时,江采玉道:“放桌上即可,我现在不用。”
司银阁弟子心下诧异,江采玉往常拿到忘情丹都是当场服下,今日怎么转了性。他什么也没说,行了礼就退出了房间。
桌上一瓶檀香木瓶,内里一颗忘情丹。江采玉平时通常不会多想,可从昨日起,脑中总想着叶南鹊那句“师尊常年服用太上忘情丹,一定不会理解我日日夜夜被嫉妒折磨的心。”
闭上眼,叶南鹊的脸就浮现在眼前,连打坐都不能清心。
那个孩子是他亲手养大的,何时竟长成了连他不了解的样子了。修行之道,需要清心寡欲,若是欲壑难填纵容心魔,不但修行不成还会走上歪路,他必须要及时帮助叶南鹊改正。
江采玉当即招叶南鹊前来。
九鞭惩戒在江采玉看来并不多,他本意也只想给叶南鹊一个警示,御剑宗哪个忍不了九鞭?不过就是些皮肉伤。
谁知叶南鹊来时手揉了下右肩,脸上露出隐痛神色,虽然他做得克制,只是个极细微的小动作,江采玉还是顿了顿,问他:“昨日惩罚,伤到筋骨了?”
叶南鹊低头:“没有,弟子只是……没有睡好。”
慕久麟!他早该想到慕久麟会在他那里软磨硬泡一夜,说什么自己向来都是睡惊晓堂的,睡不惯客房,等到破晓时分怕被人发现才回去。
都是借口!那一年在苦海极境他是怎么过的?总不能从惊晓堂给他搬张床过去吧!
叶南鹊越想越气。
江采玉观察着,明白了:“你心中不忿,为师理解。”
叶南鹊:“没有,师尊教导都是应该。”
“你叫我一声师尊,我就要对你负责一日。”江采玉一伸手,忘情丹的药瓶被他以法术控制飞入手心之中:“你说的话我想过了,并不是毫无道理。从今以后,为师不会再吃忘情丹。为师要教你一个道理,人纵有七情六欲,纵然被贪嗔痴恨占据,也要本心不移,不可心生杂念,方能自渡。为师做得,你也做得。你既已领罚,之前种种我不再追究,往后若再有,就不要怪为师不念旧情。”
啊?江采玉倒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平时看起来不怎么管事,关键时候他这个师父当的还挺负责。
叶南鹊出言阻止:“师尊不必为我做这些。”
江采玉:“也不是全因为你,我也想证明一件事。”
叶南鹊:“师尊想证明什么?”
江采玉直视他:“为师要证明,就算没有忘情丹,我也不会像你一般,被凡俗感情左右。”
第42章
七日的时间很快就到, 御剑宗主要战力都踏上了前往巫宗的路途。
巫宗,这是叶南鹊第二次到这里了,看见这熟悉的黑不溜秋雕刻得凶神恶煞看着就很邪恶的大门, 叶南鹊还有点故地重游的小感慨。
与上一次不同, 这次他身边站了不少战友,各宗门的都有,不过有的宗门似乎还在观望情况, 并不想掺和此事,只拍了寥寥几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弟子前来。
先礼后兵, 虽说来人众多看似气势汹汹但一开始也是要讲礼貌的, 玄宗弟子率先请门口小童代为通传, 门口小童进去又出来,道:“宗主请大家稍等。”
百余号人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大门打开。
又有人上前,请了那位小童子一遍。
小童子进去复又出, 还是让大家稍等。
几次三番下来, 众人心知自己是被耍了, 人群中有声音恨恨道:“看来宽颐前辈所言非虚, 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不敢让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般的闪光从天落下,刚好落到说话之人的身上, 叶南鹊顿时闻见一股焦灼气味,抬眸看去,不过片刻那人竟全身化为灰烬,站的位置只留下一摊黑色粉末。
珞蘅真人皱眉:“邪术。”
她蹲下身伸手一探,眉头皱得更深:“没有魔气。”
慕久麟上前一步解释:“我被关在巫宗时, 见过巫宗暗河密室中有其他修真人士的存在,裴逢似乎在进行某种将魔族与修士结合的秘术,让魔族进入修士身体,以修士身体存活于世,先前他迟迟不杀我,也是因为想用我的身体。如果他这个秘书成功,那么眼前之人即便是魔族,也察觉不出魔气,即便施法,也相当于普通修士。”
珞蘅怔了怔,道:“竟有如此邪恶的想法。”
有人拉住叶南鹊衣袖,还试图躲在他身后:“这么可怕的吗?”
叶南鹊回头一看,秦齐?
不是,秦齐为什么会来啊?他来有啥用啊?他能有什么战斗力?这一路他也没看到秦齐啊?
秦齐内心也很苦涩,他求了师尊好久师尊才把他带上,叶师兄刚受了伤他本想一路上悉心照顾,谁知每一次!每一次他想到叶师兄身边时,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无法靠近!不是别人有事找他,就是他自己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
也就刚才慕久麟说话的时候,他才能凑到叶南鹊身边。
叶南鹊顺嘴道:“没事,跟着师兄就行。”
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像秦齐这种平时没什么剧情和存在感但在最后几章依然出现了的小配角简直安全得可怕。
叶南鹊都没担心他自己呢。
宽颐不多废话,直接上前一戟劈开大门,震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遮云蔽日。
口中还振振有词:“修罗宗,宽颐,前来拜会裴宗主。”
游必徊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叶南鹊用膝盖都能猜到游必徊是欣赏这种高效率的解决问题方式。
门打开后,门口的小童竟悄然不见,似乎是趁着方才那阵飞沙走石的雾霾消失的。
整个巫宗异常平静,站在门口看去,竟无一个弟子。众人心下觉得诡异,怕是什么空城计,可谨慎走进院子中之后,确实又什么都没有。
宽颐道:“久麟,叶小友,你们二人都是去过暗河密室的,记得路吗?”
叶南鹊能进去,纯粹是靠当时有悬铃感应和裴逢故意放水,最主要还是裴逢故意放水。而慕久麟,他是混沌暴起中逃脱的,当时那个状态,哪还能记得什么路线。
慕久麟道:“我只记得路途蜿蜒,中间多有障眼法。”
雁西窗道:“无妨,左右不过就是在这巫宗里,大不了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她率先领头,一间房一间房的检查,推到第三间房,房间正中央站着个修士,背对着众人。
雁西窗小臂上紫色长绫飘飘,看似温柔,实则已然进入戒备状态,轻身细语问了声:“是谁?”
那修士身体一动,好像还不适应四肢的用法,呆板的转过身。
叶南鹊眼睛一辣,那修士脸上并无五官,只有一朵长满锯齿的花苞。
我嘞个大呲花。
第43章
秦齐往叶南鹊身后躲, 抓着叶南鹊的手正在瑟瑟发抖:“叶、叶师兄,别怕,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