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什么?夏朝一愣,最先不干了,平哥, 我们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组长的道具只在理论阶段, 从来没真正投入使用过, 意外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
夏朝满脸焦急,极力劝说徐平,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他没敢说的是, 别说真正投入使用了,就连实验他都没见容述做过。
这次竺潸然也站在夏朝这边:队长,你出事了我们也出不去,让我们两个在旁边看着,出了什么问题也好及时想办法解决。
徐平垂眼不知在想什么,透明人越来越近,他最后只得松口:可以,你们在那里就行。
顺着徐平的手指看去,能隐约看见坟地的边缘。
夏朝一看就又有些不乐意,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竺潸然碰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眉毛拧成了麻花。
平哥,你小心点。眼看着厉鬼越来越近,匆匆放下一句话,夏朝转身跟着竺潸然往远处去了。
人很快就走远了,徐平站在原地遥望着两人的背影出神片晌,轻轻应了声嗯。
不待话音落地,一股寒意从肩膀袭来。
那是彻骨的严寒,夹杂着强烈的诡异和不详,好像能在瞬间冻结血液似的。
徐平的身体已经很凉了,那东西却尤比他甚三分,周围空气里的水汽似乎都结成了冰,连带空气都干燥起来。
随着呼吸,眼前出现了一阵阵哈气,徐平脑海里瞬间警钟大作,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死亡与危险。
他想要回头,然而浑身上下竟都被剥夺了控制权一样动弹不得,只有思绪抑制不住的在脑海里翻飞,猜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形。
在徐平看不到的地方,透明的厉鬼已经赫然站在他身后。
它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单单伸出一只手搭在徐平肩上,好似在和他亲昵地打招呼,画面沉默而诡异。
寒冷自肩膀而起,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迅速往徐平的心脏处蔓延。
与此同时,一种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
毫无疑问,此刻徐平触发了死亡条件。
那种恐惧并不是源自他的的内心,而是一段病毒一样莫名其妙侵入的情绪,是身后的厉鬼强加给他的。
还真是够霸道的,徐平心中无奈。
徐平现在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代表死亡的诡异感觉冲着目的地畅通无阻而去。
他脸色苍白,透着浓重的死气,双唇褪色,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随着寒冷的范围越来越大,徐平的意识竟逐渐模糊起来,身上的伤痛慢慢消弭于无形,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他太累了。
如果能这么死去,似乎也挺好的。
莫名的,徐平心中产生了这个想法,并且愈演愈烈。
然而就在寒冷快要触及心脏的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流忽然自指尖传来,并在瞬间顺着某种痕迹传遍了他的身体。
徐平神智在瞬间清醒,与此同时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他手上,一直僵硬的身体陡然软化,他浑身脱力,重心偏移,不受控制往一边倒去。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徐平浑身上下实在是寻不出一点力气了,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地面越来越近。
然而当他的脸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时,那红绳竟立刻收紧,非常人性化地支撑起徐平,最后将他慢慢放在了地上。
望着阴恻恻的天空,徐平看到那透明人好像融化了一样向下坍塌。
只不过那东西并没有就此落在地上,而是循着徐平而来,最后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一股针扎一样的感觉自他浑身的骨肉深处而来,似乎要将他就此摧毁。
而每当那东西即将得逞之际,身上红绳的暖意都会将其强压下去,勤勤恳恳试图修补他破碎的身体。
而这带来的就是伤口结痂时难以忍受的痒,密密麻麻如万条小虫啃噬,比疼痛更叫人痛苦。
一冷一热在徐平的身体里打架,互相倾轧碾压,谁都不想被另一方压过一头。
深埋于血肉中的疼痛和沁入骨髓的痒意交织,简直要把徐平逼疯。
他难以忍耐地弓起身子,浑身簌簌发抖,牙关紧咬,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呻|吟。
远处,夏朝满脸都是焦急。
其实刚刚的境况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徐平根本没得选,不同意的下场就是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一旁,竺潸然眉头皱得死紧,眸子中情绪复杂变幻,直直盯着远处那个蜷曲脆弱的身影。
这下欠的人情大了
夏朝自然也听见了,和他风格极度不符的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平哥,给我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求你了。
夏朝有些祈求地想道。
就在两人焦急的时候,厉鬼可不会管人的想法,只是遵循着本能行动着。
徐平触发了死亡规律,徐平还没死。
只要他不死,厉鬼就会一直攻击他,直到双方有一个消失为止。
又一个透明人走到徐平身旁,丝毫没有停顿,俯身轻轻碰了碰他。
接着,透明的身影开始融化,天空中忽然开始下雨。
阴云丝毫没有收敛,整个坟地瞬间被雨水笼盖。
细密的冰凉液体滴落到身上,远处两人浑身的汗毛细细密密立了一层,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停滞。
但他和竺潸然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强忍着寒意去看徐平。
徐平此刻已经说不清是不是清醒着,那雨水也不是由他控制的。
雨水好似照妖镜,一个个沉默的人影瞬间鬼魅般出现在坟地中,只是这次,雨水的灵异对他们并非全无影响。
它们竟好像被雨水侵蚀融化,没有惹眼的白烟,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它们只是沉默着,好似朝圣,不顾身上的变化,默默往某个方向走去。
诡异的人影中央,徐平身影单薄,面容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双眉痛苦地搅在一起。
坟地冷得不像话,他额头却出了细细密密一层冷汗,又在瞬息间结为冰霜。
红绳和透明人互相抗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二十余个人影在一同融化,他们立在徐平周围垂着头,虔诚地俯身,只为接触他一瞬。
是了,纸人鬼根本没办法收押。
这些东西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厉鬼之说,这里的每一个透明人影都是货真价实的五星厉鬼。
如果死在这里的人数上升,轮回过后,透明人影的数量将会再次增加。
到时候这个厉鬼会变成整个游戏的灾难。
就在一切似乎都顺利进行的时候。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传来。
不太对劲。竺潸然忽然变了脸色。
她伸出一只手,天空中的雨水落在手里竟没有立刻摊开,而是聚集在掌心。
那是一枚冰,落在掌心后都没有融化,好像一颗璀璨的钻石。
下冰雹了?夏朝望着那颗冰晶,表情不可思议。
周围的雨声忽然大了起来,冰落下的声音连成一片,交织成了一种更强硬的声响。
要不要过去看看?
竺潸然心中焦急,清秀的脸上面色煞白。
徐平这边,断裂的声音还在响起,频率逐渐加快,竟隐约间有连成片的趋势。
他身上这根红线不仅仅简单的一根红线,而是由数以万计的细线编织而成。
它们编织后才成了这肉眼可见的样子,好似只有一根线一样。
此刻,这些细线在断裂。
与此同时,徐平身体里的灼热在逐渐褪去。
厉鬼终是胜了一筹,平衡在被打破。
徐平的身体情况在肉眼可见的恶化,从一条腿开始,冰冷逐渐往上蔓延。
冰冷所过之处,徐平的知觉寸寸消失,同时失去了对相应肢体的控制。
这次的冰冷并非感受,他的皮肤竟真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顺着血液寸寸攀升。
但徐平好像对此全然不知,仍是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只是眉间逐渐松开,面容静谧放松,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经历过刚刚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忽然失去对躯体的感知简直是一种幸福。
远处,一股不祥的感觉爬上竺潸然的心头。
过去看看。不再犹豫,她迅速道。
夏朝毫不犹豫颔首,看向徐平的方向。
等,等等!
忽然,夏朝好像看到了什么惊人的场景,表情诧异,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竺潸然的反应和他大同小异,因为她也看到了。
远处那许久没有动静的人忽然动了一下,竟翻了个身仰躺过来。
他手上不知何时攥了一把白色破碎的伞,此刻高高扬起。
然后发狠砸下,自杀一样直插进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