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容述却好像全然不在意,眉眼间竟带上几分慵懒:我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徐平:
他差点就信了。
虽然此刻看似是徐平强势,但连他自己都知道,现在是容述占据着完全的主动权。
那人只是放松地躺在他怀里,身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徐平却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能轻松掰断人骨的手甚至要支持不住他。
他垂眼去看容述,结果正和容述带笑的浅色眼瞳撞在一起,便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见徐平不再看他,容述目光下移,若有所思地滑至他颈间,不知在想什么。
徐平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容述心里也许也是有分量的。
但很快他又自己否定了这点。
徐平想起之前在崇明村无聊时,他们曾经聊起容述。
他还记得当初竺潸然对容述的评价。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支开周围所有能力者,连自己的助手李成都没留下,这意味着根本不会有人能救他。
完全关闭游戏面板,意味着也不会有使用保命道具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徐平不出手,在这个失去了保护的光明市里,容述真的会当场死在这里。
他笃定了自己会救他。
大概真的只是一种计策吧,他这么想。
也是,思及自己颈项间的裂痕,冰凉到极致的身体和血管中流动的雨水。
胸口处隐隐作痛,被雨伞完全贯穿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徐平心里自嘲一笑。
谁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受那种苦呢。
徐平怀中。
徐平不再看他,容述的视线愈发肆无忌惮,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身上每寸肌肤,好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一开始只是在看那道断裂的痕迹,和上面还隐约透着干涸血迹的红绳。
是硬生生穿过去的,容述一眼就判断出来,而且在崇明村,他们不可能获得麻醉用品。
徐平胸前没有起伏,感受不到呼吸,也没有心跳,好像一具尸体。
少年的身体极凉,容述的体温本就说不得高,此刻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相贴,徐平竟汲取着他身上微薄的温暖。
容述看见他锁骨上弧度完美的凹陷,雨仍在下,有水珠顺着胸口瓷白的皮肤滑下,最后隐没在衬衫之后。
这一切确实是容述计划好的。
支开其他人,关闭游戏面板,引徐平过来
当然,他也确实笃定徐平会救自己。
就算他没救也没关系,结果怎样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
计划进行完美,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迹上演。
除了,容述的视线复又落回颈间那圈红线上。
除了自己问出的那句,疼么。
那句话好像从其他地方而来,几乎不像出自自己口中。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了。
自己破坏自己的计划,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突然,有些别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房间在哪?
容述抬头,徐平依旧目视前方,没有看他,下颚却紧绷着。
他微微一笑:大厦顶层,有劳了。
徐平闷闷应了一声,而后只觉得容述动了动,怀中那人贴近他耳边,又接了一句。
小徐同学,你的耳朵好像红了。
气流伴随着清浅声音酥酥麻麻,徐平耳根的红色瞬间烧了上来。
他没回话,只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连同容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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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dbq今天太忙了,滑跪orz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遗失的眼镜
这就是你说的房间?
大厦顶层, 徐平抱着容述站在某个空旷房间内。
他身旁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子能俯视几乎整个A区的面貌。
正对着大门是一个暗色的办公桌,再往旁边一些, 柜子上罗列着一些不知有什么用的瓶瓶罐罐, 旁边突兀地接上几排书架,酒红色地毯上尚摆着纷乱的书籍。
整个房间被不同风格分割解析,万幸的是房间里单分出来了个卧室,不至于出现进门就是床的景观, 旁边磨砂玻璃的似乎是洗澡间。
单从容述外貌来看,真的看不出他是这么随性的人。
徐平以为,他的房间怎么也会是充满高雅气息,再不济也是极其整齐有条理的。
但现在看来, 这分明是个办公室啊, 还被改装成了能住人的样子?
容述微微一用力, 轻松从徐平怀里脱开, 轻盈落在地上。
他双眼因近视有些许迷茫和氤氲,笑着轻应了一声。
我一般不会出门,在这里就能把一切要做的事做好,感觉很不错。
徐平听着这话, 心中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容述是长发公主不成?在高塔上等王子来救的那种
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模糊,容述看不清徐平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也能猜到几分。
其实并非他不想出门, 只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
容述的身体从小就很差, 幼时甚至险些夭折。
经历过差点失去的痛苦, 失而复得的欣喜淹没了他父母,也在无声中滋长了人心中恐怖的控制欲和恐惧。
他的父母开始禁止他和外界同龄人接触,甚至连出门都不让。
别的小朋友在上学、玩耍、嬉笑
他们有新的朋友, 快乐的伴同者,郁闷的宣泄口。
还有广阔的天地和一切新鲜的事物。
容述眼前只有永不变化的室内景色,从狭小窗子传进来的毫无温度的日光,和属于其他人欢快的笑声。
他想过挣扎,但最后趋于麻木。
直到现在,他不再需要那些东西。
但容述没多解释,他脸上挂着亘古不变的笑容,悄然把不合时宜涌上心头的回忆摒弃在侧:要洗澡吗?
啊?
容述看向他,目光坦然,淡色眸子没有任何杂质:都湿透了,会生病的。
徐平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衣服已经被浸湿了,此刻黏在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粘腻的不适。
本来雨水是不会落在他身上的,想来是刚才太匆忙了。
他已经失去了对寒冷的感知能力,自然也不会觉得冷,更不会生病。
徐平很想说,其实他远没有容述娇贵,但最后只是憋出来两个字:不用。
还有后面紧接的一句话:我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徐平一顿,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头也不回地出门,但还是很没志气的侧过了身。
容述随意站在房间中央,带笑的眼注视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头。
我叫你来是有事要和你说的。他声音很轻,似乎提不上力气。
哦对,如果不是容述提起他都忘了这茬。
容述叫他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跳个楼,只不过刚刚自己的表现太过没出息,徐平现在全心全意想逃离这个让他哪哪都不对劲的人身边,一时忘了正事。
应该是关于游戏的事。
嗯,这么想着,徐平也正了正神色,你说。
容述不语,垂头忽然开始脱衣服。
徐平:?
当还带有温度的白大褂被塞到手上时,徐平的大脑还有些宕机。
我先洗澡,容述轻声道,稍微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徐平张了张嘴,没成功发出任何声音。
那人白大褂下穿了件栗色毛衣,看起来很柔软,将容述浑身本有些清冷的气质都稀释得温柔起来。
他看起来好像极其随和的邻家少年,眉眼柔和,微垂着眼睫。
也是这时徐平才发现,那人脸上更苍白了些,脸颊眼梢皆晕染了一抹病态的红色。
他浑身湿透了,又经冷风一吹,简直与自残无异。
现在洗个热水澡也只是在亡羊补牢罢了。
浴室的门关闭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徐平这才猛然回神。
听着从内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水声,徐平有些艰涩地吞咽,低头看向手中的衣服。
白大褂略带潮气,上面似乎还有方才外面落雨混合泥土的清新味道,夹杂着些许熟悉的冷香。
残余的温度很快就散了,容述的体温并不足以温暖一件最外侧的衣衫。
徐平的手微微合拢又松开。
巡视一圈寻找洗衣机无果,他最后把那件白大褂挂在了衣架上。
坐在办公桌对面,耳畔水流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徐平望着满是雨水痕迹的窗子,显得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