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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腰藏春 第48节

  陆国公是大燕有名的贤才俊彦, 此次为爱女所撰贺词,更是文采斐然、辞藻精妙,堪称绝佳之作。
  众人无不称赞着国公字里行间的舐犊之情,陆湛安坐于席间, 听着周围人的盛赞, 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慈父啊, 在外人面前,演得有模有样。
  只是他大概是忘了,再过三天,可就是他死去二儿子的忌日了。
  陆湛执起桌上的青玉酒杯, 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 如一团炽热的火焰,顺着咽喉一路烧进胃里, 引得腹中一阵翻涌。
  青玉酒杯在他的大掌中显得很小, 如同一只幼小的雏鸟被掌控在猛兽利爪之间。
  陆湛沉冷的视线落在陆国公身上, 看着他言笑晏晏, 心中又泛起一股无名火。
  他招来侍者,让侍者再添一杯新酒。
  许是太久未曾饮酒的缘故, 才三杯酒下肚,陆湛便觉得身上微微发热, 于是兀自起身,欲向后园吹风醒酒。
  他素来独来独往, 贸然从席间离开,也无人敢置喙过问。
  宋蝉虽坐在女席间,却始终悄悄留意着陆湛的动向。
  见陆湛离开,她也以更衣为借口跟上去。
  时至春夏交际,天气愈发燥热, 暖意渐浓。
  微风拂来,非但未将体内郁积的燥热驱散,反而薄纱黏附肌肤,徒增闷热之感。
  越是向前走着,陆湛越发觉得周身炽热如焚,那股难以言状的燥热似千万只蚁兽钻入骨髓,喉头更是干渴难/耐。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此刻,他只希望寻得一盆彻骨的冰水,将整个人浸入其中,以解浑身不适。
  这股热意太过反常,不像是醉酒后的反应,陆湛强耐住身体的不适,想要寻一处地方坐下缓缓。
  凭借他的内力,应当可以将胃里的残酒从体内/逼出。
  陆湛的眸色愈发沉得厉害。
  凭借记忆里的路线,他越过一道曲门,向后院方向走去,就在此时,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搀扶住他的小臂。
  “三公子,可要找个地方休息?”
  陆湛沾染着潮湿的眸子冷冷扫过,落在那个目光躲闪的侍女身上。
  两人相持片刻,陆湛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蝉跟在两人身后,不敢离得太近,生怕陆湛发现了自己。
  于是便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一路跟随陆湛来到了后园。
  她躲在茂密的竹林后,透过竹枝,窥见陆湛被那名侍女扶着进了偏阁。
  宋蝉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从未有过哪一刻,像在这般紧张得难以自抑。
  她脑海中不住回想着那天偷听到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恐怕不消片刻,便会有一群冷不丁地推门闯入,将眼前之事大肆张扬出去。届时,陆湛恐怕是骑虎难下了。
  宋蝉本想借此事让陆湛也尝尝被人拿捏掌控的滋味,但是不知为何,眼见着陆湛被送进了偏阁,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偏阁里仍然没有动静。
  宋蝉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反复拉扯着,备受煎熬。
  脑海里的一种声音说,陆湛过往对她那样行径,肆意羞辱折虐,落得如此地步,本就是他活该。
  另一边则是不忍,陆湛虽非良善之辈,行事手段她亦不喜,但也绝不该遭受赵小娘等人这般腌臜手段构陷……
  况且,倘若她为了报复陆湛,便如此不择手段,眼睁睁看着他落入樊笼,那她和陆湛又有何异?
  这般行径,终究是落了下乘,失了本心。
  天气闷热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怕将要落雨了。
  宋蝉只觉后被早已被汗水浸透,衣裳贴黏在肌肤上,带来一阵极其不适的触感。
  一番摇摆之后,宋蝉终究是不忍袖手旁观,决定趁事情还没闹开前,去偏阁里把陆湛解救出来。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拂开眼前竹枝,刚准备要迈出去,就被身后的一名小丫鬟叫住。
  “表姑娘怎么在这里?叫奴婢好找。”
  这小丫鬟瞧着眼熟,宋蝉一时却又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
  小丫鬟向宋蝉行了一礼:“奴婢乃是老太太伺候的丫鬟。前厅正给大小姐贺寿呢,老太太许是今儿个高兴,多饮了几杯酒,这会子正在偏苑歇着,突然就想起表姑娘来了,便差遣奴婢来寻表姑娘,过去陪老太太说会话儿。”
  老太太素性喜热闹,时常唤宋蝉至跟前谈天说地,以解寂寥。此番被唤去,原也算不得稀奇。
  只是,此刻陆湛那边情形未明,宋蝉心中难免隐隐担忧……
  小丫鬟却催促道:“表姑娘还是快些吧,先前奴婢找您便耽误了不少时间,只怕老太太要等急了。”
  “好,我这就随你去。”
  宋蝉回眸望向偏阁,踌躇再三,终是转过身,跟着小丫鬟走了。
  *
  偏阁外,翠竹在风中沙沙作响,与前厅觥筹交错的热闹格格不入。
  宋蝉刚走没多久,竹林深处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道娉婷身影缓缓走出。
  赵婉外披一袭鹅黄披风,衣袂在风中起拂如云雾。
  赵婉刻意将外袍宽大的帽子高戴,好叫脸庞隐于其中。唯有露在檐帽外的几缕墨发,在风中肆意飞舞,更添几分娇媚。
  于偏阁外面驻足了半晌,见四下无人,赵婉这才推开偏阁的门。
  屋内湿热而昏暗,生出几分不寻常的暧/昧气息。
  赵婉屏息往内间走去,内间卧榻前帘幔飘摇,勾勒出一派朦胧的旖旎之景。
  榻上正卧着一人,虽是背影,但也足够让她面热心跳。
  赵婉莲步轻移,纤指挑落通往内室的帘帐。她将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醒了榻上的男子。
  这样与陆湛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赵婉不免有些紧张。
  她还年轻,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赵小娘先时与她说过,那药饮了便会情/动,届时只要赵婉主动些,陆湛再是个冰山似的人也是徒劳,最好是一鼓作气,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
  哪怕陆湛还有些精神,推拒不肯,那也不要紧。
  总归两人已经独处一室,赵婉只需将衣服扯干净,大声喊叫起来,将前厅的人都引过来。
  今日阖府大宴,陆国公最是个好面子、树家风的人物,若能惊动席面上的宾客过来当个见证,想来陆湛是再也赖不掉了。
  夜长梦多,今天必须一击必中,赵婉顾不得思虑许多,便柔声试探:“表哥?”
  良久不闻回复,赵婉只当赵小娘下药太猛,将人迷晕了。
  赵婉不由叹了口气。
  她当然是想在今夜真真正正变成少夫人的,的确可惜了,目下看来只能选择第二个法子了。
  不过犹疑了片刻,赵婉轻移至榻前,在昏暗中摸索着开始解掉外袍,漏出内里轻透的纱衣。
  这是赵小娘特意为赵婉预备的南方佳纱,赵婉心里明镜一样,若非赵氏有求于她,这样的好物就是赏给赵氏身边的大丫鬟,也轮不到她。
  可这又如何,若是今日能够计谋得逞,她真成了少夫人,往后温柔小意些,求陆湛多疼惜她几分。
  再之后,依靠着陆湛的功名恩宠,想是逃脱赵氏的掌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哪怕在府里想是也无人能与她掰手腕了。
  思及此,赵婉只觉呼吸都急促了些,忙伸手又再解了一件。
  往里,便只剩下一件鸳鸯戏莲的藕荷色小衣了。
  此刻她已几近赤身,只要往榻上一躺,叫嚷着将前厅宾客引来,任谁见了都要怜她这个女儿家。
  借着光晕,赵婉侧坐在床沿上,探手轻推了推陆湛的肩头,娇声道:“表哥……我帮你更衣吧……”
  说是试探,还不如说是走个过场,赵婉话音刚落,便急不可待的上手为人宽衣。
  赵小娘的药只怕是下的太多了,连陆湛这样身强体壮的男子,都已几近失去了意识,任她怎么触碰都没半点动静。
  偏偏陆湛的衣裳被他压在身/下,赵婉难以将其褪干净。
  赵婉咬了咬唇,只能再用些力,将他转过身来,便于行事。
  只是她刚掰过男人肩膀,当看清男人的面孔时,屋内瞬时炸开一句惊呼。
  “怎么是你!”
  *
  小丫鬟带着宋蝉走过一道回廊,来到了后园另一边的偏苑。
  此处离前厅尚有一段距离,倒是离刚才陆湛在的偏阁更近。
  小丫鬟只将宋蝉带到门前,便施一礼:“表姑娘先进去吧,奴婢还要去寻二小姐,便先送表姑娘到这里。”
  宋蝉看着那扇紧闭的屋门,又听着里头鸦雀无声,并未有半点说话言笑的声音,心中生起些不安。
  不过好在今日是陆蘅的生辰宴,前厅俱是有头脸的宾客,想来也不会有人敢生出什么事端。
  小丫鬟转身便急急离去,只留下宋蝉一人。
  宋蝉走向门前,轻推开紧合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推开屋门的一刹,宋蝉瞬间被一片浓稠的寂静淹没。
  屋里空荡荡的一片,不见半个人影,角落里的帘幔因门外的风灌入而轻轻摆动,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息。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涌上心头,容不得片刻迟疑,宋蝉下意识地转身,脚步慌乱地朝着屋门奔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奇怪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离屋门仅有一步之遥时,一只灼热的大手忽从她背后伸来,严实有力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揽了回去。
  掌心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炙化,掌心粗粝的茧子摩擦着她的脸颊,激得宋蝉浑身一阵颤/栗。
  伴随着一声沉闷而有力的重响,屋门被身后那人一脚踢闭。
  刹那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人粗重的呼吸声,灼热地扑覆在宋蝉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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