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师兄,我不想要你难过。”
宋忱溪的面容变得很扭曲,他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两个灵魂在打架,一边叫嚣这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一边克制住保留自己本来的人格。
阮明羽的目光满是哀求,期盼着宋忱溪能够醒过来。
宋忱溪手中的剑眼见的就要划过阮明羽的脖颈,却在离他仅半寸的地方停止。宋忱溪的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杀了眼前的人。
但是他身体内心深处根本不想这么做,他不想要阮明羽再受一点伤害。他的动作停滞,死死地盯着阮明羽。
下一刻,宋忱溪疯了一样的,自己左右手互搏起来,疯狂了半天,体内的某个灵魂好像占了上风,他望着阮明羽:“小麻雀,我不会好的。如果我的性命必须终结,我希望是你来动手。”
下一刻他却又嘶吼着咆哮:“我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对阮明羽说:“动手吧。”
阮明羽捡起地上的剑,对准了宋忱溪。
他看着宋忱溪,手中的剑不稳了。
“动手!”
血,血红的血染上了阮明羽的脸颊,在那一瞬间他居然是释然的。
两把剑同时贯穿对方的胸膛,不同的是,阮明羽心口的剑身穿透了他的胸膛,而宋忱溪的心口只是一道剑痕。
他忍着痛,将那滴蓝色的血液送入宋忱溪的心口。
剧痛想潮水一样袭来,口中的鲜血不受控制地留下,将他胸前的衣襟浸染透了,阮明羽的手轻轻抚过宋忱溪的面颊
“师兄,该醒了。”
阮明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句话。
“师兄,好好活着……”
现在阮明羽真的好累,要好好的睡一觉。至于醒不醒得过来,那就不知道了。
他的手慢慢的垂落。
宋忱溪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他望着满身的血发愣。
他刚刚做了什么?
看清眼前的状况,他疯了一样是呜咽着,阮明羽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是睡过去了一般。
但是,宋忱溪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
他死了。
不,阮明羽不能就这么死了。
宋忱溪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那几乎未闻的心跳声。
巨大的悲伤之下,反而是哭不出来的。
宋忱溪将他抱在怀里,癫狂地说道:“你没死对不对,你这个骗子,又骗我,我总是轻而易举相信你。现在马上醒过来,不要再骗我!”
刚刚倒地的人因为那股巨大力量的消散而清醒了过来。
他们见到刚才那个发狂的男人,不管不顾地将全部的修为灌入他怀中的“尸体”体内。
这又是何苦呢?这样下去,就算是阮明羽能够得了性命。但是宋忱溪的修为全无,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这辈子也不可能再修炼的起来,算是彻底与修仙长生无缘。
而阮明羽救不救的回来都很难说。
过了很久,宋忱溪站了起来,他的怀中是浑身是血的阮明羽,手半垂着似乎已经咽了气。
宋忱溪轻声呢喃:“他没有死,他只是睡了过去。”
他将阮明羽带到那处竹林小屋之中,日日夜夜用他的灵力去浇灌,等待着阮明羽醒过来的那么一天。
他可以等十年,百年,千年,只要阮明羽有醒来的那么一天......
第50章
小屋隐匿在竹林背后, 这儿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儿,没别人会打扰他们。
阮明羽的面容那么的恬静,似乎只是闭上眼睛睡着了而已。
窗外的雪好不容易停了, 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阮明羽的面容上。冬日里很难出现这么一个好天气, 可惜现在他见不到。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脸,跟他讲今天自己遇见的事情。
“早上的时候, 房子里面突然飞进来了一只小麻雀, 一进来就到处乱窜,叽叽喳喳的叫, 我都把窗子给它打开了, 它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飞走, 笨得很, 跟你一样。”他说到这儿, 停顿了一下,“我说错了,跟你不一样,你一点都不笨。你其实挺聪明的, 那么复杂的剑招,你只用了三个月,我就教会了你。要是好好的练的话,我们应该会成为对手,到时候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他说到一半又反悔, “或许还是会留情的, 你要受了伤,我会难过的。”他絮絮叨叨的向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阮明羽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虽然很多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以往这样叽叽喳喳讲话, 只有阮明羽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叽叽喳喳的人变成了宋忱溪。
或许是太过寂寞了吧......
他将额头贴在阮明羽的额头上,“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那样淡淡的,眼底却有抹不开的悲伤。
“哪怕只回我一个字呢……”
没有人回答他,房间里面只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宋忱溪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春秋,只知道屋后的竹林换了一茬又一茬,颜色由深变浅,再由浅变深。
万事万物都在向前发展,而他一直等着的人,还没有醒来……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冬天的到来。
宋忱溪给阮明羽穿上了厚厚的雪貂,虽然他已经用法术隔绝了窗外的冰冷,但仍然怕阮明羽冻着。说实话,阮明羽一点也不像一个昏睡了多年的人,他的脸色还是那样的红润,就连睡着了,他也是面带微笑的。
宋忱溪一般白天出门,晚上再回去,他在自欺欺人,他其实不太愿意回到那间屋子里,他总是站在门口,希望下一次进去时候阮明羽就会醒过来,然而这样的愿望他落空了很多次。
他站在门外,立在风雪之中,很快,头上便覆盖了厚厚的积雪,说不清楚是他的黑发白了,还是雪融在了发丝里面,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的频率,肯定会有人以为那是一座雪中的雕塑。
等到月亮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重新推开门。
屋子里很黑,没有点灯,但是他已经轻车熟路地走进去,绕过桌子,再往前走七步就能走到床边,然后低头伸手就能摸到阮明羽的脸。
他正要沿着这条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轨迹重复前进时,他听到了一声几乎弱不可闻的呼吸声。
那一刻,宋忱溪整个人都静止了,时间仿佛暂停了流动。
他有些颤抖地抬起手,往床上摸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师兄……”
阮明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但是这一觉并不踏实,在睡梦中充斥着鲜血,时常使他觉得惶恐,偶尔耳边会有一声声呢喃,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在梦中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紧接着,他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被宋忱溪紧紧地抱住,好像要将他揉入骨子里面。
“师兄,我睡了很久吗?”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就像他失而复得一般?
宋忱溪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有些哽咽道:“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阮明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阮明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记仇的很,学着宋忱溪之前的样子调笑道:“师兄,你抬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哭了?”
宋忱溪松开他,脸上露出笑容,他凑过去轻轻咬了咬阮明羽的唇,低声道:“我哭够了,该你哭了。”
阮明羽忙摆手:“不不不,我刚醒过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忱溪隔空将房门关好。
雪地中,只听见竹屋内有人哭喊:
“师兄,我错了!”
“下次我不开你玩笑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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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羽刚恢复,身体像刚长出来似的,走路都不利索。他本来想向着门口的宋忱溪走过去,结果走了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运气不太好,把桌上的杯子给摔到了地上,碎片把他的脚上划出了几道口子。
阮明羽吃痛地抱着膝盖,眼泪汪汪的。
宋忱溪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把手放在他的腿上,用灵力给他疗伤,这么小的伤口,要按照以前,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让他的伤口消失不见,没成想现在用了好半天伤口才恢复了。
“你的修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阮明羽满脸的震惊,宋忱溪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发丝,一脸的温柔。
阮明羽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拿下来:“我问你话呢。”
宋忱溪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现在灵力消散的厉害,以后要仰仗师弟来保护我呀。”
阮明羽一怔,鼻头发酸,宋忱溪多要强的一个人,现在却......
他靠在宋忱溪的身上,闷声道:
“那你可得把我哄好一点,再也不许阴阳怪气。”
“哦,那以后全得仰仗我们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