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直接将几人的遮羞布扔在了地上。
言桦羞红了脸,正要说话,坐在高堂一直未出声的言大伯突然怒喝一声:“言锦小儿放肆!”
“哎哟,是谁大声说话,吓死我了。”言锦猛地捂住心口,做出被吓得不轻的模样,摇摇欲坠,一步三晃,他本就脸色苍白,现在这般姿态到像是真的吓出了病来。
说着言锦走至首座前停下,微微俯身与言大伯对视,轻笑道:“大伯坐错了,这是我的位置。”
言大伯死死盯着言锦,像是在审视一般。二人互不相让地僵持了半晌,就在即将发作之际——
忽然,只听扑棱几声,两只信鸽落在了窗沿上,紧接着外面角门层层大开,有一黑一白两名男子争相而过。
“乌雪姐!”一身白衣的男子先一步喊道,“东西我抢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锦囊挥舞着,身旁的黑衣男子不断上前争抢,皆被一一躲过。
见此情景,堂内众人一片惊愕,乌雪率先快步上前,一脚踹翻了抢夺锦囊的黑衣男子,将锦囊送到言锦手中。
而另一边,言桦拆开两只信鸽上的信笺,目光扫过上面的字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忙叫道:“大哥……”她张了张口,意识到言锦还在,又连忙闭了嘴。
言大伯眯了眯眼,又看了眼言锦手中的锦囊,心下几转,跟着言桦去了偏房。
那边白衣男子一屁股坐在黑衣男子身上,将他压得死死的:“乌雪姐,这人就是三爷派去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押了扔柴房,找人看着。”乌雪道,“你再去偏房门口侯着,顺道听一下他们在闹什么幺蛾子。”
见此情景,言锦有些好笑:“你派了人去跟踪他们?”
“老爷身体每况愈下,那几家也愈发不安分,几月前他们派了许多手下外出打探少爷你的消息,我就让人悄悄跟着以防对你不利。”乌雪道,“却不想他们找到一半突然全部撤退,我四方打听,才知道他们找到了一件和你有关的东西,那东西让几家很是畏惧。”
“我心想这样的东西不能落在他们手上,便加派人手去抢了回来,就在锦囊中。”
言锦闻言打开锦囊,忽然一愣。
只见锦囊中放着两件东西,一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赤金色,正面写着“定远侯”三字。另一件则是一条三股编织的红绳,串了一颗润白的玉珠。
他将令牌放到一边,拿出红绳细看,有些出神。
“这红绳像是有些年头了。”乌雪凑近看了看。
“嗯。”言锦喉间微动,指尖摩挲着玉珠上的字,舒出一口长长的气,心中压了许多天的愤怒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不知向谁诉说的委屈,眼中泛起了酸意,轻声道,“五年了。”
乌雪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言锦笑笑没说话,他将红绳仔细打了个结,戴在了手腕上。
因为这就是他的东西。
五年前,还在宿家医馆时,他生了一场大病,眼见着寻遍名医无果,宿淮没了法子,竟信起红绳保平安的说法来。
为了显得心诚,他专门找了隔壁会编织的大姐学了许久,将自己祖传的玉牌磨成了一颗小小的玉珠,在上面刻了言锦的名字。
后来红绳断了,又出了事,一来二去便落在了宿家医馆中,不曾想还有见到的一日。
“那这块令牌是?”乌雪左看又看,确认言大伯二人还未回来,才低声道,“这是定远侯温家的……?”
言锦不动声色地将令牌装回锦囊:“大约是寻我师父的,没寻到便找到了我去过的地方,留下令牌作为信物。”
“嘶——”乌雪倒吸一口凉气,“少爷你出息了!那可是定远侯!”
“这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想来令牌附近有定远侯留下的暗卫,眼下大约快跟来了扬州,正好借他们的手让那些人安分下来。”言锦笑道。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领着一群人闯入言家直奔此处而来。
怕是外面旁支的人见迟迟没动静,耐不住性子要强行闯进。
言锦眉心一拧,起身便要乌雪去叫人。
突然,偏房方向传来一声冷喝。
他脚步一顿,心中“诶”了一声,懵懵地眨了眨眼:“舅舅?”
又听那边喊道:“我今天就坐在这儿,看谁敢给我外甥脸色瞧!言家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人,我周家可不是。”
“把言渠那老不死的给我叫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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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狐假虎威
“手足之情算什么?你还派人接他回来,怎么不在路上治死!”
偏房内,言渠在房中来回踱步,他怒指言桦大骂道:“蠢材!蠢出生天的蠢材!”
“大哥你说得轻松。”言桦用团扇遮住脸,小声道,“就算言锦再怎么不得二哥喜爱,那也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我怎么下得去手嘛?”
“还敢顶嘴!”言渠怒拍桌子,“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即便你没有杀了他,那东西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
言桦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事情利弊,又狡辩道:“侯府令牌是三哥负责派人抢的,我一概不知情,你问他去,言锦要是问起来也和我无关,若是怪罪,你们也与我不相干。”
“你混账!你以为逃得掉?定远侯是好相与的?那是皇帝都忌惮的权臣!”
言渠被气得头晕眼花,他儿子忙上前扶着他坐下:“要我说此事也无大碍,我们未对言锦做什么。他也不是个傻的,父亲给个台阶,此事便了了。”
“可是那些田地……”
“我们暂且一避,等过些时日再筹谋也不迟,反正言锦眼下孤立无援,等他大势一去咱们便一举拿下。”
言渠冷静下来,与言桦对视一眼,正要拿定主意。
突然,外面喧闹异常,紧接数十名高大的打手便将偏房围得水泄不通。
小厮麻利地取来椅子铺上软垫,又点了一袋烟静候一旁。只听一声冷呵,外围的打手纷纷让开,有一人负手而立,他生得极为高大挺拔,面容却不硬朗,反而带着些清俊秀逸,若是细看,眉眼与言锦有五六分相似,但又比他多了些骇人的冷厉。
“小竹子,那几个真的在这?”
“是,这是门外的丫鬟看见的,言渠几人进去了便没再出来。”
“好!”他接过小竹子递来的烟,一掀衣摆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左右打量了一番偏房,果真隐约见着窗前鬼鬼祟祟站着三个人影往外看。
周青珩用烟嘴敲了敲椅子扶手,大咧咧地向后一靠,喊道:“我今天就坐在这儿,看谁敢给我外甥脸色瞧!”
“把言渠那老不死的给我叫出来!”
这话比言锦还不客气,当着众多手下丫鬟的面下了言渠的面子,本以为能直接将那好脸的老头激出来,却不想屋内迟迟没有动静。
“哟呵,这么沉得住气。”周青珩嘀咕一声,回头对小竹子道,“去告诉锦少爷不必出来,好生歇着,今儿有我在这,保管让那起子小人把吃进去的子儿都吐出来。”
小竹子忙应了要去,不料刚转身便迎面撞向一个人,他手忙脚乱的要躲开,还没来得及迈脚,就被那人抓小鸡似的拧起来放到了一边。
“乌雪姐。”小竹子欣喜喊道,接着他又瞧见乌雪身后款款走来一人,更加开心,“言锦少爷!”
言锦扫了一圈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打手,无奈道,“舅舅,我自己能解决,哪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
“瞎说,给你撑场子的事,再多人都不算多。”周青珩让人又搬了把椅子来,拉着言锦坐下,“本想叫你休息,不过既然来了,便坐着看戏。”
言锦:“你要做什么?”
“没事,请言渠那老小子出来罢了。”周青珩颇为神秘地眨眨眼,转头便振臂一挥,派人取了满满一大簸箕的艾草和花椒叶。
“对着门缝窗缝烧!再拿几把盆大的蒲扇把烟往里扇,务必给我用力了,不能让烟熏着言锦少爷,若是得力,回去一月不用值夜,且重重有赏!”
不用值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了这些空闲时间,便可放松消遣,是以不论有没有蒲扇,个个都抡圆了膀子使劲扇。很快浓烟便涌进屋内,接二连三的呛咳声传来。
周青珩恍若未闻,反而在听闻言锦一日未曾用膳后,连忙叫人端了一碟子糕点和一壶好茶来,亲自伺候言锦用食。
屋外岁月静好,屋内一片狼藉。
不出片刻,门便被人从里面一把拽开狠狠撞在墙上,发出极大的“哐啷”一声。
“咳咳咳……”言渠原本被自己儿子护在最里面,眼下被气得一把将人推开,冒出头怒骂道,“周青珩,你给我停下,这里是言家,容不得你在这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