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祁紫君离开的一个月后,陈问唉声叹气的从雪霁斋回到房间,祁渡也太难伺候了,他不就是想回地府投胎吗,祁渡也太为难人了。
  一想到今天的对话,陈问就气得牙痒痒。
  今早他替祁渡磨墨,恰逢时机合适,他试探地问道:“仙主大人,假设我要是救了你,你会怎么报答我?”
  祁渡头也不抬,“多大的恩情?”
  陈问道:“就当救了你小命吧。”
  祁渡抬眸,意味不明地说:“这么大。”
  “嗯嗯。”陈问趁机问道:“你是想要天材地宝还是秘籍古物?”
  祁渡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以身相许,委身于你好了。”
  “?”陈问:“你认真的?”
  祁渡挑眉道:“认真的。”
  陈问看着祁渡带有笑意的面庞,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由得有些生气,他明明就有心上人,还说出这一翻刁难人的事情。
  气得他当场扔下砚台就提步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陈问还是有些烦闷,他走到桌前想倒一杯茶解渴,却发现有一张字条压在茶杯下头。
  陈问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
  六号,东海。
  陈问舔了一下唇,冷笑一声,随手把纸条捻成纸沫,虽然不知道这张字条是如何出现在他的眼前。但庄重一想威胁他去东海,可就打错了注意,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他现在不是六号,而是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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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陈问:“我现在是钮枯禄陈问”
  第41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
  “听说了没, 那谁好像回来了。”
  “谁啊?不会吧,少家主这才几天就被赶回来了?”
  “啧,谁说少家主了, 你不知道吗?他说的是那个,十五年前被家主一箭杀死的那个。”
  “啊,我知道我知道, 那个妖皇啊,真的假的?他不是被大火烧得灰飞烟灭了吗?”
  “肯定是谣言,我看人间太平得很。”
  陈问在学堂外头听得津津有味,他确实回来了, 但寄生在他体内的上古妖兽也确实魂飞魄散了没错。人间现在这么祥和也有他的一份力, 陈问肯定了自己的功绩就雀跃地提步离开。
  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谁散布的谣言, 不过陈问一点都不惊慌,只要祁渡相信他不是六号,仙门百家就算怀疑也不敢做什么。
  修仙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这样一个传统, 只要是地位身份最高的人说的话做的事, 不管听起来多荒谬,诸仙家都不会有半分的疑虑。陈问都不知道该夸他们忠诚还是团结, 简直是愚蠢至极。
  又没过几天, 如陈问所预料般,妖皇回来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他已经好几次撞见各地仙家来拜访祁渡打听消息。
  天地空明,红叶借着月光的轻灵踏歌。
  祁渡正在弹琴,陈问席地而坐闻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祁渡的琴音了。
  客心洗流水, 赊响入霜钟。
  陈问没忍住掏出洞箫合奏,祁渡的琴音一顿,又自然而然地衔接下去。
  琴韵箫音山林间, 箫来天霜,琴生海波。
  一曲毕,祁渡问他:“你今日为何不弄笛?”
  相对于洞箫来说,陈问肯定还是竹笛用得顺手。
  陈问一边眉徐徐挑起,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吹笛吗?可小气了,吹一次就发脾气。”
  祁渡低眸回忆了一下,发现事实确是如此,他抿了一下唇,“抱歉,你吹的笛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陈问嫣然一笑道:“喜欢啊,我也喜欢,我今日没带笛子,你说要弹琴,我怕我嘴痒,就带了萧,明日再配你的琴吹给你听。”
  琴弦被按出一道重音,“嗯。”
  陈问端详着他的脸色,见他心情不错,便试探道:“我今日瞧见金水林家的来拜访你了。”
  祁渡道:“是,无非就是因为那些谣言,我将他们都打发了回去。”
  陈问见他神色没有半分波澜,微微放下心来,“你觉得那是假的?”
  “嗯。”祁渡盯着他的眼眸道,“是假的,妖皇是不可能回来的。”
  祁渡没有骗我,这是陈问的第一个想法,他彻底放下心来,“我就说嘛仙主大人这么厉害,妖皇怎么可能回来。”
  “多谢夸奖。”
  陈问不知道的是这谣言还有后半部分,仙家里都在流传妖皇是夺舍了他的身体回来,回来找祁渡报仇,可是祁渡以一己之力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了下去,不许别人将这话传到陈问耳朵里半句。
  这天,陈问正在练字,纸上的“野草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写得歪歪扭扭,每一笔都出乎意料,像是鬼画符。地上全是陈问揉皱的纸条。这是祁渡给他的课业,要他写得对仗工整才算过关。
  可陈问写了十几遍还是不好看,他将桌上的这一张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打算出去找祁渡再教他一遍。陈问非常的心安理得,虽然上次祁渡手掐着手教他写字,但是他没学会啊,老师就是有义务教学生,他这叫好学。
  陈问才刚走到祁渡房门外,就有一名祁家人从里头推门出来,他满头是汗,双眼微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祁渡站在他身后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被你们家主给训了?哭得这么可怜。”陈问偏头调侃。
  祁渡皱了下眉,道:“你先回去,并让各家主将这件事压下来,以免造成更大的恐慌,这件事本尊会去处理。”
  他作揖后便离开了。
  陈问敏锐的发觉事情不太对,怕祁渡与他生嫌隙,急忙撇清道:“我才刚来啊,可是什么都没听见。”
  祁渡捏了捏眉心道:“无事,你听见也无妨,是尚清学宫出了事。”
  陈问见他毫无避讳地说了出来,自然也就顺着问下去,“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祁紫君闯了什么祸?”
  祁渡叹了口气道:“不是,是尚清学宫封山了。”
  “好好的怎么会封山?”陈问一听就知道出了大事,尚清山唯一不会封山的时候就是在学宫开放的这段时间里。
  祁渡摇头,“不知,家卫也联系不上。”
  陈问眉头拧得更深,脱口而出:“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尚清山?”
  “明日。”
  尚清山。
  整座山被一片白雾遮住,仿佛白茫茫的山雪浮到空中来。陈问只见过一回这样的尚清山,那就是仙家子弟在尚清学宫学成归去之时,那一瞬,这座山宛若未出阁的姑娘一样用一片面纱将自己的脸遮起来。
  “一点声音都听不到。”陈问试着用灵力去感知尚清山,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祁渡手上幻化出灭日弓,“到我身后来。”
  陈问一跳跃到祁渡的身后,双手扒着他的肩,鬼鬼祟祟地漏出一只脑袋。
  祁渡举起弓,一支金箭凭空凝在弓弦上,俶尔金箭离弦,在空中划破一道金口,金光在空气中残留弥久不散,尚清山一角被劈开来,那一块的雾散了。
  “仙主大人好生厉害,箭法又精进了不少。”陈问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
  祁渡刚想说话,却突然咳了几下,他赶忙别过头去。
  陈问一惊又一恼,他怎么就忘了祁渡还生着病呢。这些天祁渡在他面前健步如飞,红光满面,渐渐的,他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陈问移到他脸前,抬起他的脸仔细检查叮嘱道:“接下来你别出手了嗷,连弓也不许拿出来,病更重了那可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祁渡忍不住轻微地蹭了蹭他的手,“好。”
  两人从结界被破除的洞口进去,陈问只扫了一眼便有些触目惊心。在陈问的记忆中尚清山是缥缈之峰青葱仙境,现在入目却是一片荒芜焦地寸草不生。
  “这是怎么回事?”陈问蹲下来捻起一抹土,有些忧虑,“灵力几近于无。”
  山是由天地孕育而生,大部分是未开智的灵物,那么它孕育出来的土地也会滋生灵力,更何况这座山还被落仙道人精心滋养几百年,它早已开了灵智,可如今却似摇摇欲坠的枯树般日薄西山。
  两人爬上山峰,相较于山脚,越靠近山尖灵力也相对充盈,不过这不算什么好事,毕竟山脉才是一座山最重要的根基。
  素日里的尚清山,吵闹却不嘈杂,幽静却不沉寂,可此刻的山林绿树干瘪,连一丝混乱的风声也无,比最北边的寂静之岭还要死寂,活脱脱像个鬼山。
  尚清学宫被一团粉雾笼罩着,只隐隐约约可见大概的轮廓,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小动物,全是落仙道人养的灵宠,瞳孔泛白毛发干枯,大约是死了。
  陈问顿感悲凉,好好的一座山怎么就变成这幅生灵涂炭的模样,不知道祁紫君他们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应该是没有危险的,皇陵回来以后祁渡又给新他做了一个心符,这回心符还好好的,就说明对他来说现在的情况还不算严峻,但也有更坏的可能,他没来得及捏碎就遇到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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