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几乎是同一天,学校论坛窜出不少新瓜贴,从这人去KTV点陪唱到学姐学弟暧昧劈腿都一应俱全。
帖子倒是同级学生发的,这人招摇太过又势利眼,平时没少得罪人。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大伙儿喜闻乐见。
消息并没有传到南忆的耳朵里。
他在做婚前的最后准备。
濮冬泓原先安排的是,两个月后订婚,五个月后正式结婚。
这个颇有耐心的计划很快被推翻了。
他们会在两个月后结婚,在国外公证为合法夫妻。
他需要同时想明白,怎么用斯托克斯方程解那道题,一面决定婚礼蛋糕的款式和夹心口味。
配分函数和婚服的构造一样复杂,有时候论文写到一半,婚戒设计师发来草稿,他短暂的陷入混乱里,觉得这一切戏剧性的像个电影桥段。
十月九日,婚礼如期举行。
地点设置在濮家郊外的庄园里,世界各地的贵客匆忙赶来,礼单如同连绵不断的长歌。
这场宴会盛大浪漫,从室内到户外都被布置如纯白星海。
贺家没有出席,南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对这个曾经寄人篱下的孩子完全变了态度。
在见到叔父时,南忆绷紧脊背,克制着后退的欲望。
那个人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该露出笑容还是恐惧的神色。
濮冬泓牵着他的手,缓步领着南忆走过去。
“南先生……”叔父哆嗦起来,“恭喜您,新婚快乐。”
他还未说完,南家其他几个长辈慌忙补充着贺词,从百年好合说到早生贵子,最后不忘补了一句。
“您的家产,前段时间都已经赎回来了,马上就能做完交接手续。”
南忆静静地看着他们,握紧丈夫的手。
他清楚,自己是单薄的,又是丰厚到足够面对一切的。
“哥哥,”青年说,“我很讨厌他们。”
濮冬泓回以温和的眼神。
叔父根本在这地方待不下去,连忙道:“贺礼都送到了,我们是该撤了。”
“南先生,这些年是我们做错太多,多谢您心胸宽广……”
“就是就是,要不是南先生说情,我们今天也没脸过来了——”
说完一堆好话,南家人撤的飞快,像是唯恐再与南忆扯上半点关系。
南忆清楚,他再也没见过他们。
是濮冬泓在婚前处理了所有事。
濮冬泓慢条斯理地倒了半杯香槟,喂到青年的唇边。
附近宾客说笑着,均是各界的上层名流。
南忆偏着头,任由他喂自己饮下冰凉的酒液。
这动作像是带着少许的强制,反而让他觉得愉快享受。
他们默契投缘,这几个月里一直如此。
濮冬泓的动作并不算轻柔,所以酒液淌过他的下颌,沾湿青年下意识轻托的掌心。
“我倒的有点快了。”男人取来热毛巾,从他的指腹擦到下巴,最后再蹭过南忆湿润的唇。
后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濮冬泓帮他擦净唇瓣,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真实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然后?”
“我无所谓。”南忆说,“哪怕你想现在,在所有人面前对我做点什么。”
一切都只会在Daddy的控制范围里,他只需要沉浸着享受一切。
濮冬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热毛巾抽离的前一秒,被青年轻轻咬了一口。
香槟的酒香被蒸腾着沁过舌尖。
“你聪明到通透。”濮冬泓低声说,“这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南忆淡声道:“所以你真的这么幻想过。”
男人耸肩:“幻想并不可耻。”
他们的婚礼随后按时开始。
近百人见证了这一切。
无论是濮氏的高管董事,还是共享着社交圈子的名门贵人。
他们看见濮冬泓牵着他的伴侣走向圣坛,在竖琴声和弦乐声里交换誓言和戒指。
穿着纯白礼服的这对爱侣开启了今晚的第一支舞,人们也随即加入,如共同纷飞的鸟。
南忆从前没有和任何人跳过舞。
中国文化里不流行这些,但直到亲身经历时,才能感觉其中的妙不可言。
他戴着略重的结婚戒指,海蓝宝石在灯火里闪闪发光。
他被他的丈夫抱在怀里,在夜风和音乐里旋转起舞。
人们都在伴着华尔兹跳舞,便如同数十对展开翅翼的飞鸟,在迁徙又或者狂欢。
而他们是唯一的中心。
晚上九点,宴会结束,缀满金粉玫瑰的轿车驶回市中心的濮家。
南忆坐在男人身边,即便在五指收紧时,都感觉戒指在压着他的细微脉搏。
他有些气息不稳。
到底是太年轻了,刚刚二十岁就和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结婚。
从此往后,无论是心绪还是欲念,都会和这个人紧密相连,如同一体。
他清楚这一切疯狂到不讲道理。
南忆希望自己表现得沉稳点,但到底定力不够,在宴会结束前又灌了几杯鸡尾酒。
他处在薄醉状态里,仍然表现的从容温雅,同濮冬泓一一认识那些总裁或教授,交流时风趣又动人。
唯独在面对丈夫本人时,才会紧张到轻掐掌心,呼吸发烫。
这世界上,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他只是不知道,今晚的最后会是什么。
濮冬泓用手背轻碰他的额头。
“这么紧张。”
微凉触感让南忆短暂清醒,他看着濮冬泓,许久才开口道:“我们今晚……要去四楼了,对吗。”
濮冬泓缓慢摇头。
南忆一瞬露出失落又惶然的表情,却被那人牵紧了手。
他听见男人笃定沉稳地说:“我们先去五楼。”
“从今往后,你先是我的妻子,然后才是我的小鸯。”
南忆怔怔看他:“以后我都和你一起住在五楼了?”
“当然。”濮冬泓说,“这是我和你的家。”
他一时间又在笑又泪珠直掉,被轻吻着脸颊安抚着,心口滚烫。
黑金玫瑰几乎绽放在婚房的每个角落里。
南忆牵着濮冬泓,看着电梯数字从一缓慢地升到五。
他有些抽离地在想,濮先生真高啊,像沉默又威严的榕树。
电梯门打开时,濮冬泓牵起他的手,亲了一口戒指。
“那么,今晚可以开始了吗。”
南忆被亲得一颤,没有立刻开口。
濮冬泓耐心等候着。
他平和地想,如果南忆还没有做好准备,今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今晚……可以不做措施吗。”南忆说,“我想生你的孩子。”
青年脸颊烫得不行,却还是倾身去吻丈夫的手背,以及他的戒指。
“濮先生,我们开始吧。”
第160章 小鸯·12
他们的蜜月定在明年夏天,就像是当下值得狂欢的实在太多,新的节目完全可以往后放一放。
所以在婚后第二天,南忆照例去上学听课,只是有许多事已经变了。
班里很少有人注意他,但有几个混得熟的朋友,一眼就能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南忆的气质从前一直是内敛的。
就像合上的书卷,紧闭的贝壳,把许多情绪都藏起来,难过或高兴都只是浅笑一下。
老师对着PPT念着水课的大纲,南忆没怎么听。
他并不困,虽然昨晚几乎没睡多久。
但精神层面几乎被颠覆又重塑一遍,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
“哎,”老许戳了下他,“你遇着什么好事了?”
“好事?”
“我说不上来,”老许琢磨道,“像是整个人都展开了,以前说实话……觉得你有点压抑。”
“你像是突然活过来了那样,就像新手机终于激活了。”
南忆怔了下,笑着说了声是吗,没再解释。
出于谨慎,他没有戴婚戒,准备隐婚到大学毕业。
学校里活动太多了,熟人一眼都能看出哪里不对。
如果有人当面问一句这是婚戒吗,他无法否认,因此需要应付更多问题。
青年只是缄默地度过在校的一天。
去教室,社团,游泳馆,实验室,然后晚上六点准时回家。
他的丈夫会回来的稍晚一些,但今天是结婚第一天,他们会一起共进晚餐。
回家时,管家神色紧张。
“南先生,”管家说,“濮先生今天早上出门前,看到您放在床侧的戒指了。”
“他好像情绪不太好。”
“他回来了?”
“今天都没有出去。”
南忆会意,径直按了去五楼的电梯。
濮冬泓在雪茄室里,门推开时烟雾缭绕,如同腾空展开的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