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再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秦静风问问情况。
  本来,她不太想掺和别人感情的事,毕竟连当事人都不一定说得清楚。可她心里难免有点气,不明白秦静风那边干了什么,才导致明愿一身灰败,好似伤透了心。
  “我没事。”明愿嗓音低哑,眼神放空:“你去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闺蜜嘶了声:“在这睡?”
  “嗯,”明愿翻了个身,背对她:“好困。”
  她不是在搪塞闺蜜,而是真心觉得困。本就是病体未愈,又在情绪上大起大落,元气耗尽,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看她真要睡着,闺蜜本不太赞同。不过她家地毯很柔软,且地暖一直开着,家里来朋友多的时候,睡在地上也是常事。就算催明愿,大概她也是没力气动了。
  念及此,闺蜜不再劝慰。
  明愿沉入昏黑的梦中。
  梦中飘着细雨,远处有一盏路灯,灯下站着一个人。
  明愿本能感受到危险,拼命转身往外跑,却怎样都跑不出那场雨,以及那盏灯。
  她喘着粗气醒来,大脑眩晕,身上被地暖烤得出了一身汗。屋里关了灯,黑暗中,马尔济斯犬窝在她手边,正用湿漉漉的舌头啪嗒啪嗒舔着她手背。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温度没上来,明愿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坐起身,空调被从身上滑落,应该是闺蜜给她盖的。
  掀开被子,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亮,刺眼的光让明愿很不适应,眯着眼看,凌晨四点多。
  喉咙渴得干痛,明愿扶着沙发起来,以手电筒的光指引,找到厨房,接了杯水喝,接着又走到卫生间,打开灯,对着镜子看疲惫的自己。
  简直像变了个人。
  她揪起衣领闻了闻,都是雨水的味道。
  还有一点那个女人的气味。
  明愿脱掉衣服,随手扔进垃圾桶,进入浴室,洗了个澡。
  把自己上上下下折腾干净,她觉得好一些了,躺在沙发上,点进秦静风的对话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就是那四十多秒的通话记录,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的点。
  分开时的那句话有点过于残忍,哪怕经历了那样的争吵,明愿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但只要后悔的情绪稍一产生,秦静风拿前男友说事的脸就会出现,那点后悔消失不见,变成冷硬的恨。
  不知道秦静风有没有把她拉黑。
  要试试吗?
  琢磨了半天,还是别了,不要让那个人抓到把柄。
  明愿打开短视频社交平台,反复观看之前的视频,那些美好连作为亲历者的她都觉得恍眼。如果她是观众,看到两人分手的消息,都得可惜的敲下一句话:不要BE,看看你们有多喜欢对方啊!
  果然不能自欺欺人,只在视频里展现美好的片面,就代表着只展示虚假的全面。
  她想起曾经两人商量的人设,学姐哪里破碎,根本就是锋利的刀子,划谁谁疼。至于她,也根本不是“人间春日”,而是张开獠牙的凶兽。
  最新视频下方,不少人都在求更新,不明白最爱看的“小情侣”怎么销声匿迹了。
  明愿在考虑要不要注销账号,但无论结果如何,每一个视频都真实付出了心血,不该以她们的失误而就此消失。
  还是留下吧。
  把手机扣在胸前,明愿深呼吸着。
  她逼自己不要想学姐的事,可争吵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连两人对话的语气都还深深留在脑海,要怎么才能不想起来呢?
  让自己忙起来吧。
  明愿起身,把马尔济斯抱进浴室,又洗又吹,折腾了俩小时,好不容易,天亮了。
  她暂时在闺蜜家住下,照常投入生活。白天去上班,完成公司派遣的任务,不去关注某个完全不来公司,也见不到面的女人。下了班就和朋友和闺蜜厮混,一场场辗转,喝酒,玩牌,闹到深更半夜才结伴回家。
  这样的生活很有效果,她根本没时间想起秦静风,那注定的苦痛也无法追杀来将她啃咬。
  但每一种药都是有时效性的,用多了,有耐药性,也就没用了。
  又一次在与朋友们的酒局上喝到晚上十一点,明愿突然感觉一阵恶心,去卫生间吐了后,看到镜子里茫然的脸,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冲击耳膜,眼泪毫无预兆流下来。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她想和秦静风窝在那个温馨的家里看电影,读书,或者一起做饭,做饼干面包。亦或者什么都不干,在被窝里躺着,听那个女人说起公司有趣的八卦,那些股东都是什么嘴脸,这些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小事。
  可真实的情况是,秦静风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来过公司了。
  明愿很想念她。
  就像无法抑制呕吐欲望一样强烈的思念。
  但她无从诉说,因为学姐不再是她的学姐。
  次日,朋友们又有约,明愿拒绝了,和闺蜜两人找家安静的店吃日料,清空着充满垃圾的大脑。
  “好点了吗?这两天。”闺蜜夹了块刺身,正沾芥末,眼神将人打量。
  “嗯,好多了。”明愿睁眼说瞎话。
  她吃着无味的食物,掀掀眼皮,问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啊。”
  闺蜜道:“现在能说了?”
  天知道她这两个星期忍得有多辛苦,就担心问询会揭开明愿的伤疤,愣是提都不敢提。
  如今,这孩子愿意主动说,应该是多少走出来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明愿耸耸肩。
  闺蜜道:“亲口说出来。”
  明愿一字一句说:“我俩在一起,然后分手了,就这样。”
  尽管早就猜到,可得到了这多年好友的亲口承认,还是一种难言的震撼。
  闺蜜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她,牙齿叼着筷子,好一会,才道:“那以后怎么打算。”
  明愿道:“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嗯?”
  “对于我,和秦静风恋爱这个事。”
  闺蜜挪开视线,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很难发言。
  片刻,她慢慢道:“有一种小孩,平时基本不生病,但只要一病,那就是大病。”
  “你就是这样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赞同也不反对的中性态度,超出明愿的想象了,她莫名松了口气:“谢谢夸奖。”
  闺蜜道:“我能说什么,这是你的选择。”
  “直说吧。”
  “都分手了,算了。”
  “你不赞成吗?”
  “你谈恋爱,本质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闺蜜目光变得怀疑:“以前没看出你有这个倾向啊,是不是秦静风她...用了什么手段?”
  她本想用“勾引”,甚至更难听的一些词,但不确定眼前人是否对学姐余情未了,所以还是含蓄了些。
  明愿脸颊肉拧了几下,露出一个奇怪表情:“你这样认为?”
  她现在回想,那时的秦静风不可能对明愿的小心思未曾察觉。
  那个女人知道自己漂亮,有魅力,她对明愿更是毫无吝啬得发散这些。明愿绝不认为自己是受害者,相反自愿沉浸其中,哪怕再来一次也愿意,但秦静风也无辜不到哪里去。
  她深知一切,依然在刻意引导这样的事发生。
  如果说爱诞生是自己有罪,那欲呢?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小多了。”明愿庆幸道。
  闺蜜摇摇头:“明公主,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说不准呢,没准这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说白了,她还是觉得这只是明愿图个新鲜的尝试,不代表她以后就一定要走这条路,那么,也不用过于追究,反正到了年纪就会自动回来了。
  听到好友发表这样的言论,明愿心里有点不舒服:“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靠谱吗?”
  闺蜜道:“不要擅自把别人的话理解出奇怪意思后,还要强行按到别人头上。”
  “你要是跟别的朋友你有女朋友,他们*肯定欢天喜地说你真勇敢,祝你幸福。”
  “但我不行,我跟你一起长大,咱俩亲如姐妹,我就要慎重发表我的意见。”
  “我必须要为你的以后考虑,你自己想想这条路好不好走。”
  “退一万步说,哪怕我不在意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单论喜欢的对象是秦静风这件事,依然值得讨论一下吧。”
  “但,”明愿低声道:“会有这种,对吧。”
  她直接忽略了后面一连串的话,只盯着第一句,摸摸自己的脸,自顾自说着:“我就长着一张不被人信任的脸。”
  “....”闺蜜还以为这两周让她好些了,没想到变得更严重。她有些无奈,顺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的信任度和脸无关。”
  明愿丧气道:“那你就是说我平时做事也不靠谱呗。”
  没等闺蜜发话,她学着闺蜜的腔调,怪里怪气重复道:“不要擅自把别人的话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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