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司马婧看了里面的谭千月与江宴一眼,不过此刻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没说什么,只是丧气的低着头。
  江宴二人也未与她们二人寒暄,坐在一旁的木板上想着心事。
  知道是受了王府连累,萧姨娘看司马婧的眼神,也从以前的和蔼可亲变成了冷漠厌恶,可到底是皇亲国戚又是女儿的妻子,萧姨娘不太敢明面上给司马婧脸色看,尽管她如今也是个阶下囚的身份。
  草垫子都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江宴掀开将它放置一旁,与谭千月坐在破木板上。
  牢房里,萧姨娘三人挤在一起,谭千月江宴二人坐在一块,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谭千月将身子往江宴身上靠了靠,昏暗森冷的牢房内,只有江宴的身边能让她安心些,将脸悄悄埋在了她的身上。
  “若是累了,便先睡一会。”江宴拍拍她纤薄的背。
  “嗯。”谭千月的声音闷闷的,靠在她的肩头,将脸埋进去闻江宴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大牢里终于消停了,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狱卒拎着木桶与筐子来送饭。
  江宴推了推谭千月,谭千月默默地起身向床板的里面靠了靠,她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就叫我们吃这个?”谭雪儿看到硬邦邦的粗面窝窝头时,顿时叫了出来。
  “呦,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呐?能有这窝窝头吃就不错了,还给配了白菜汤呐!你们犯的可是谋反的大罪,就这,能吃上几日还不好说!”狱卒将牢饭摆在地上嘲笑道。
  “你胡说,王府是被冤枉的,我们会出去的。”谭雪儿恨恨的看着狱卒反驳道。
  “哼,冤不冤枉的跟小的们说不着,进了天牢就是公主王爷都得吃这个黑面窝窝头。”狱卒可不怕谭雪儿一个入狱的坤泽。
  “还有姑娘这身衣裳我瞧着甚好,不如脱了给我家屋里的拿去穿?”狱卒呲着大牙,眼神若有深意的在谭雪儿身上瞄。
  “你想做什么?”谭雪吓的声音都在颤抖,默默后退。
  “她是我的夫人,即便我们成了阶下囚,欺辱皇亲国戚也是死罪。”一直安静的司马婧终于说了句话。
  “都已经进了天牢,还什么皇亲国戚?我劝你们趁早老实些,不然有你们苦头吃。”那狱卒被司马婧的话给吓退,但面子是要找回来。
  “这窝窝头还是热的,大家快吃吧!”怕被穿小鞋,江宴上前拿了两个窝窝头,语气缓和不着痕迹的打着圆场,真若是得罪了这等小人,明日她们的饭菜有没有沙子都难说。
  狱卒去了其它牢房,江宴拿着两个窝窝头走到谭千月的身边,将窝窝头放在谭千月的手里,又返回去端了白菜汤。
  谭千月看了她手里能打死人的粗面窝窝头,感觉嗓子好疼。
  一天没吃饭了,她的肚子都有了反应,可那清水煮白菜有股刷锅水的味道。
  江宴怀里放了两个纸包的馒头,等到不再烫手才准备拿出来,不过这粗面窝窝头也能吃。
  看了娇贵的大小姐一眼,江宴端着白菜汤挡住谭千月,在怀里拿出一个温热的白面馒头。
  没办法,贵人嗓子细,吃这粗面的硬窝头可能会割到嗓子。
  谭千月拿着手里的窝窝头发呆,就见江宴偷偷递给她一个软软的东西,然后凑到她耳边道:“快点吃,别让其她人看到。”
  将软软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又快速的拿走她手里的窝窝头。
  谭千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才发现是馒头。
  侧头看了江宴一眼。
  “快吃!”江宴又催道。
  “嗯!”本来没想吃饭的谭千月,轻轻嗯了一声,确实吃饱了才有力气蹲大牢。
  也不知江宴什么时候在身上藏了馒头,难道没有被搜身?
  麦香充满口腔的时候,谭千月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馒头带着淡淡的甜味不知比那硬邦邦的窝窝头好吃多少,这大概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了。
  谭千月向江宴望去,发现她正拿着黑面窝窝头一口一口的啃着,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
  “这是人吃的吗?”谭雪儿虽然表面过的朴素,可萧姨娘又怎么会亏待她,吃穿用度都是精细名贵的,只是样式上低调不张扬罢了。
  刚咬上一口窝窝头,面渣子一样散开在嘴里,弄的口腔里到处都是,粗粝干噎难以下咽。
  “呸呸呸!”谭雪儿直接吐到地上,拿起白菜汤想顺一顺,结果白菜汤更难喝。
  说实话,窝窝头还是可以吃的,江宴觉得味道还可以,有粗粮的面香,不过确实太粗糙,小姐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县主看着食物,更是一口没动,不知在坚持着什么。
  不过这白菜汤确实好难*喝,可不喝一天一夜便没水。
  江宴捏着鼻子,端起白菜汤喝了,谭千月见她能喝,也端起来试试,只是没控制住一口喷了出去。
  “喝不了就算了,晚一些我问官差要些清水喝。”看着大小姐皱眉硬要咽下的样子,江宴都替她难受。
  谭千月没有言语,望向江宴的眼神像是再说救命。
  好不容易捱到了夜里,睡觉成了问题,只有两张床,就算两人挤一块也多余一个。
  “千月,你是当姐姐的,要不然将床让出来给县主睡一夜,我们将草垫子都给你。”萧姨娘好声好气向谭千月的方向走过来。
  “我记得,姨娘在院子里将我的财产都抖落给官差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个长辈的样子,怎么这会倒是有脸来要求我?”谭千月没精力与她大吵,可她低估了萧姨娘的厚脸皮。
  “而且,你看我长的像个傻子?”谭千月瞪向走过来的萧姨娘。
  “你的那些铺子,即便我不说官差早晚会查出来,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主动说的好。”萧姨娘不赞同道。
  “他们搜出来,我记他们头上,你说出来我便记在你的头上。”谭千月语气里带着决绝,不容其她人狡辩,也不在乎。
  “姨娘不要打这张床的主意,你们一家挤一挤刚好。”江宴出声道。
  “我不用,我坐在这边就好。”司马婧适时出声,她为自己沦落到抢一张破床而悲哀。
  “我们睡吧,明日还不知要如何呢。”江宴拉着谭千月躺下,木板床常年照不到阳光,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让谭千月靠在里边,自己在边沿侧身躺下,像一道墙将她隔绝在内。
  那边三个人躺不下,一起靠坐在墙上闭眼打瞌睡。
  说是睡觉,真睡着的人又没有。
  谭千月心里想着谭母的结局,自己与江宴的结局,以及整个谭家的结局,眼里不自觉的流下泪珠,若是她当时再执着一些,会不会让谭家逃过一劫,为什么就没试着再劝劝母亲。
  “吱吱吱吱!”不知哪里有老鼠的响动。
  谭千月用手摸到江宴的胳膊,抱在怀里。
  江宴见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有点害怕,便直接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
  虽然都是蹲大牢,可江宴只有身体在受难,而谭千月在精神上也倍受折磨。
  如果自己没有跟来,不敢想象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那萧姨娘不是个省油的灯。
  三日后
  “谭知闲,出牢房,提审。”两名差役直接将谭相带出牢房。
  幽暗的大牢里,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女子坐在正中间,神色郑重的打量着谭母。
  “圣上,老臣冤枉啊”见到是皇帝,谭知闲立刻跪地喊冤。
  “哼,你还知道朕是皇帝?收起你的那一套吧,自打你入仕以来我们也算是互相扶持过,是什么让你觉得朕要不行了?非要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贼一起惦记朕的江山?”女皇虽然身子还未痊愈,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无比。
  “臣绝不半点谋逆之心,都是福安王爷误导微臣,微臣该死,是微臣老糊涂了,听信了他的谗言,这才误打误撞帮了那反贼的忙。”谭母咬死了不承认,福安王爷确实没与她明说过,只不过后期明白的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朕看你是一路高升太容易,实在升无可升,便开始想辅佐新皇是也不是?”女皇的声音突然拔高,谭相也被牵连在内,是她没想到的,大抵所有人都在数着自己还有多久的活头。
  “圣上,老臣真的没有反叛之心,之前也是看王爷操劳国事才处处配合,臣真不知他打的这个主意,”
  “你身为相国,若是没能察觉出福安王的反叛之心便是失职,更何况还与他私交甚密,又助纣为虐。就算你真的不知情,也难逃大罪。”女皇站在谭相身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老臣知罪,如今唯有以死谢罪,方可叫圣上消气。”听出圣上的口风,谭相不再狡辩,反而认罪的痛快。
  “君臣一场,朕会记得你以往的功绩,但谋逆事大,功过不能相抵,我们就此别过吧!”女皇定定的看着她,这一路的互相扶持算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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