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外面的天蒙蒙亮,饿着肚子赶路实在是一种折磨。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动身,几人窝在帐篷里干吃了一个馒头。
虽然江宴每日都做饭,但也不是顿顿有肉吃,干啃窝窝头,白水就馒头的时候也很多,就这都强过了所有人。
包袱里的储备粮食见少,还得找机会再将包袱装满,这样才方便做饭。
天光大亮,所有人都开始收帐篷。
江宴又重复着收帐篷的这套活,草垫子,被子,睡袋,先铺车上,其次包袱,锅碗瓢盆,水囊,布袋子,汤圆全部放车上。
帐篷布从车子顶端盖下,将所有东西都藏起来,最后用木架子将帐篷牢牢地固定在推车上。
谭千月今日打算帮着一起拉车,温泉泡走了疲惫,又休息了两日,她的状态还不错。
“小姐,小姐,我来,我来就好!”应红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昨日吕班头的事,她也就在睡前恐慌了一下,之后便彻*底忘记了。
绳子套在特定留出的位置上,说是推车其实一直在拉着走,因为看起来像个没盖儿的箱子,所以体积不大,盖上帐篷布后更是乞丐的新家的一般,让人没有去探究的欲望。
既然不需要她,那么谭千月就跟在一旁,说实话她能跟上另外两个人的进度就很好了。
江宴其实不怎么需要应红帮忙的,这个车身没几斤的重量,都是车上一些杂物的重量。
队伍又开始出发了,一路上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全部都是踩到雪地上面嘎吱嘎吱的声音。
没了吕班头的“护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面上压抑沉默,但犯人的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魏班头虽然也心狠手辣,好在他一般不出手,所有事情都是交代给吕班头在做。
如今只剩下几个亲近的小喽啰帮着维持秩序,与苗大人的官差放在一起,颇有种东风压倒西风的架势。
江宴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情舒畅的很,拉车都更有力气了。
司马一家轮流抬着超大的帐篷,刚好又轮到了司马婧妻妻两个抬帐篷,大帐篷一般要四个人才抬得动,谭雪儿走在中间没两刻钟的功夫,从前柔软的手指冻的通红,个个都肿的像小萝卜。
晃着晃着,就与江宴几人成了邻居。
谭雪儿瞟了谭千月一眼后,极不平衡,自己抬着这个破东西比黄牛还要累,谭千月从前可是她的手下败将,如今的日子却比她舒服太多,不但轻手利脚的什么都不用拿,身上穿戴也厚实,不像自己连棉裤都少了一块裤腿。
想着想着都要给自己气哭了,她的脸已经冻的很僵硬,甚至还有红红的冻疮,若是再不好好保养一下,怕是每年冬季都会变成这个丑样子。
“千月,你也在这?”司马婧即使抬着东西,也没忘了与谭千月搭讪。
她忽然发现谭千月变了,比从前刁蛮任性的相府千金温柔太多,本以为流放路上辛苦,她一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比谭雪儿适应的更好,知道怎么保护自己,那双好看的眸子依旧美丽动人。
“嗯!”谭千月本不想理她,可不理她倒显得自己还放不下她一般,想着平常心对待就好。
即便当初她被抢了亲,最难过的还是司马婧县主这个身份,她惋惜不甘多数也是因为县主夫人的这个身份。
她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拨开云雾的感觉,原来感情与感情不都是一样的。
“千月我一直有些话想与你说,但一直没有机会,以后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婧姐姐吗?”县主走在前头,吃力的追上谭千月就是想与她说几句话。
流放后,她常常想起过去的时光,才发现从前快乐的时光大多都有谭千月的影子,谭千月起初在她眼里是鲜活的,她的美太过张扬,尤其是带她去与友人相聚的时候,叫司马婧非常有面子。
虽然,那时候谭千月也很难请动,但越是不露脸越容易叫一众朋友羡慕嫉妒,着实叫县主得意了一阵。
可后来她怎么就与谭雪儿勾搭在了一块,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与谭雪儿在一起时每每都叫她有些冲动,一来二去的就移情别恋了。
再好看的花看久了便想换换口味,更何况一个能吃一个只能看,赶在兴头那几日可不就让谭雪儿给哄骗了吗!
司马婧还觉得自己挺冤枉,莫名其妙丢了未婚妻。
谭千月让她给噎到了,都什么时候了,谁跟你姐姐不姐姐的,好像有毛病。
“妻主若是舍不得了,后悔了,大可将我们姐妹换回来,用不着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还没等谭千月说话,谭雪儿在一旁上赶着开口。
她真不是在酸,她就是单纯地想换人了,司马婧白白占了一个妻主的身份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王妃使唤她倒是挺勤,张口闭口吩咐她做事,谭雪儿受够了。
“有病就去挖点草药根放嘴里嚼嚼,别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谭千月斜睨了这两人一眼,在江宴那很有意见的眼神里,悄悄走去了另一边。
“你还叫她姐姐?”江宴小声的抗议着,灵动的眸子里写着大大地不开心。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年轻不懂事!”谭千月硬是笑出了月牙眼。
“我不信!”江宴嘟着嘴,能挂个油瓶子。
一脸酸溜溜地看着她。
“这有什么不信的?”谭千月见她找事,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哄。
“那你得给我讲讲你跟那人的事!”江宴好奇呀,还记得新婚第二天,谭千月上来就噼里啪啦地砸她,要江宴赔她一个县主,如今想来江宴的脸都要黑了。
“我……我跟她都是小时候的事啊!”谭千月心虚的眨眨眼睛。
“小时候的我也要听!”江宴才不信,她记得新婚那日她哭的可惨了。
这一路多无聊呀,江宴非要找点事干。
“你真要听?”谭千月其实问心无愧,那小时候偶尔与司马婧出去玩耍,也没做什么亲亲我我的事吧?
谭千月还在努力的回想着,好像确实没什么太亲密的事,她只是习惯了县主在那个位置,但从来没有戏文里脸红心跳的感觉。
拒绝了几遍,江宴非要听,谭千月只能满足她。
谭千月随便聊两句,江宴的脸便黑一点。
自己不讲了,她非要问然后!
然后……然后……哄不好了……!
“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这有什么好说的!”谭千月往回找补。
“你是孩子,她比你大了五岁,她又不是!”江宴拧着眉,气的小河豚一般。
“你还一直叫她姐姐,你怎么不叫我?我才是合法的!”江宴破防了。
“我为什么要管你叫姐姐,不是应该你叫姐姐吗?”谭千月觉得江宴气的不轻。
“都说了没什么好打听的,你非要听这种无聊的东西!”
“我不管,反正你得叫我姐姐!”
两人在路上小声地“吵”了一路,江宴气鼓鼓地侧着脸,脖子也歪了一路。
第49章 冬季日常
吕班头失踪后,流放队伍着实安静了几日,听不见任何吵闹争执的声音,也没了招猫逗狗的闲人,都只是咬牙默默赶路。
魏班头也安静了不少,吕班头的失踪成了他一块心病,他究竟是被人杀掉的,还是被野兽叼走了,直接成了谜团搅的魏班头几日睡不好。
虽说他们这样的人,从不将谁的性命看的很重,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很折磨人,许是魏班头也没了年轻时那股劲,变得畏缩。
白日里,流放犯人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两个还算亲近的官差打理,自己多数时候都在休息,安静的都快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生怕凶手藏在人群中,甚至是藏在官差的队伍里,毕竟自己干过的混事有多少他也不记得了,就怕跳出来一个偷偷结果了他。
没了恶霸一样的吕班头,犯人们的心情明显有了质的飞跃,冰天雪地的竟然也有了笑模样,整个队伍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又七日,去北地的路上碰到了拦路虎,一条宽宽的河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厚厚的积雪落在上头叫人看不清河水结冰的状况,不敢随意过河。
魏班头看着冰面发愁,今年这河水似乎比每年还要宽一些,这条河有两三米深,就算勉强能让人过去,可拉着粮食的马车就没那么容易了,得确定整个河面都冻结实才行。
可厚厚的积雪落在上头,叫人看不清河面上具体的情况,所有人都被迫停留在岸边。
虽然下了两场大雪,但是远远不到让冰面结实的程度。
往年到了这里也是一个难题,若是绕路又得多出二十天的行程,倒不如等在这里找出最合适的地方过河。眼下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想要河面冻的再结实些也是指日可待。
离开温泉山已有近十天的光景,越往北走越寒冷,仿佛呼吸的空气都像冰针一样扎进肺管子里,刮到脸上的风都生疼,似钢刀拍打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