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对面田姨母立刻撂了脸子,声音难听道:“有些人自己病病歪歪的,还一直劲的知道挑肉吃!”
  珍娘低头不去理会对面说了什么,只要她的孩子吃到了肉片,其它什么都无所谓。
  见珍娘不说话,受气一天的田姨母更是发病一般耍了起来。
  “哎呦喂,这日子过不了了,想当初我将婆家的金银都带回来,替姐姐养了这一屋子的女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就连一个小辈媳妇都敢不将我放在眼里!”田姨母拍着大腿喊起来。
  “这是又怎么了,哪个又惹你了,真是不消停!”田母是个粗枝大叶的乾元,自从田喜娘身子变弱以后,正好赶上妹妹田水莲成了新寡被送回家,是又掏银子又出力,伺候着刚刚出生的老二。
  后来,田喜的娘亲身子骨一直不好,生了老四后便撒手人寰了,这个家就交给了田姨母打理,她在这个家里也是功高盖主的存在,家里一般没人敢反驳她的话。
  “去问问你那三媳妇,整日病病歪歪一点活不干,还一个劲地挑好的吃,哪家的金山银山能禁得起她这样的败霍!”田姨母指着田喜媳妇一顿抱怨。
  “我就是给孩子夹了一块肉,怎的?我孩子不是田家的?不配吃口肉?”珍娘虽然看着软弱,但在孩子们的事上却也带着一丝刚强。
  “你们瞧瞧,瞧瞧她怎么与我说话呢,忙了一辈子都是在给旁人养孩子,就知道都是靠不住的,不如让我去死了算了!”田姨母开始干打雷不下雨。
  “老三家的,给你姨母道歉。”田母开始和稀泥。
  珍娘看着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伸出筷子直接又夹了一片肉放到老大的碗里,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吃。
  孩子端起碗,快速地扒着碗里不多的高粱米饭。
  见孩子吃了,珍娘这才无所谓地说道:“姨母快吃饭吧,媳妇下次不敢了!”
  珍娘说的云淡风轻,压根不能缓解田姨母的怒火。
  “就是孩子吃块肉罢了,我又不是没挣银子!”见田姨母还要发作,田喜直接开口。
  她干的零活多,交的银子也是最多的,偏偏姨母向着二姐,总是欺负她媳妇孩子,田喜的脸色也不好看。
  “姐,你瞧瞧她们一个个的,是要反了天,呜呜呜!”田姨母直接回去炕上哭耍。
  “怎么说话呢,老三!”田母也责怪地看着田喜。
  “我说什么了?”田喜不甘反问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姨母从小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又耽误了自己的事,现在就是你们要报答她的时候,怎么还能将她气成这样,我看你们也不要吃饭了!”田母瞪着眼睛看向珍娘与田喜。
  “不吃就不吃!”田喜也来了脾气,领着媳妇孩子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走了就别回来!”田母也摔了筷子。
  田喜站在原地看了田母一眼。
  “阿姐,我也是一时嘴快,别因为我一个孤寡婆子的事,就将孩子赶出去。”一旁的田姨母立刻擦擦眼角,又上前装好人。
  珍娘眼里似藏着小刀一般,暗中瞪了老婆子好几眼。
  “你还在替这个不孝女说话!”
  “都是孩子!”田姨母低头垂泪。
  “老三,这事姨母不怨你们,只是你二姐的事,你得多多上心呀,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自己其乐融融媳妇孩子热炕头,看着你亲二姐孤孤单单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田姨母情真意切的劝道。
  “你想说什么?”田喜不耐烦地看着她。
  “你不是与那江家交好吗?那家的婢女应红是我给你二姐挑中的媳妇,你二姐虽然庄家活差些,可配她一个婢女不是绰绰有余嘛,正好那姑娘瞧着身子好像个能干的。”田姨母还在畅想着。
  田喜皱眉看她:“去年,王家的寡妇都没看上我二姐,这个嘴我张不开。”
  没成想,一向好说话的田喜却直接拒绝了。
  “老三,你就不能帮帮你二姐吗,她可是你亲二姐!”老大也开口看热闹。
  田喜看着一言不发的二姐,又看了看其她人还是坚持道:“以后有其她合适的我会给二姐出一半的银子。”
  说着便拉上珍娘与孩子离开了饭堂。
  “你你……!”田姨母在背后指着田喜,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回头,我给你们上山抓两只野鸡吃!”田喜看着经常吃不饱的娘儿三道。
  尽管她也会偷偷给孩子们吃的,但是田姨母管的太精细,她能贪下的食物还是不够让三个人都吃饱。
  “吃野鸡,吃野鸡!”孩子高兴地喊着。
  珍娘却没说什么,脸色也不好看。
  在这个家里,老大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母亲本就偏着她,有啥好的她也不用争抢,老二是姨母照顾大的,只有一个鸡蛋的话一定是老二吃,老四是老大看管长大的,感情自然好。
  只有她一个人是出生时没人照看,被送去别人家里养大的孩子,后来那对养母去世了,她也成了半大的劳动力才被家里接回来。
  甚至娶媳妇都没用家里的银子,珍娘是她的青梅,当初有口饭吃便跟着过来了,她却没能力让媳妇过上好日子,看着人家江宴的新房真是羡慕,可也知道她们是不同的。
  “我以后也给你盖大房子!”想了想,田喜回头对着珍娘道。
  “分家吧,就是去住草棚子我也愿意。”柔弱的珍娘眼里都是执着。
  “容我想想!”不是她舍不得搬出去,是她手头没银子,草棚子冬天会冻死的。
  回了屋子后,田喜又走去林子里,想着运气好能抓只野鸡试试。
  珍娘看着又黑又窄的厢房叹气!
  田姨母的打扰,并没有破坏谭千月的好心情,盖房子的时候江宴弄来不少新棉花,与棉布,绸缎料子。
  拿来的绸缎料子不多,刚好做两床被面,还有三尺的上等桃粉色印花绸子,还可以做两件贴身的小衣穿。
  这会,她将两套被褥全部放在烧热的暖炕上,一套是紫色小碎花的绸被,另一套是深绿卷草纹的绸被,加上一对长条圆枕,她十分满意地看着从自己手里面出来的成品。
  虽然比不过绣娘,但是没有明显的错处,自己用缝的也密实,用手拍一拍都很欢喜。
  木榻上还用麻绳编了铺垫,又做个六个软软的垫子,在木塌与凳子上放好,屋子顿时多了几分精致,最后挂上江宴从集市买回来的天青色暗纹床幔,这个颜色与那套暗绿色的被褥刚好呼应。
  再有一个月便到了六月份,不知有多应景,挂好帷幔后她轻轻抚摸着镂空隔板,终于有个像样的家。
  应红在小姐的屋子里帮着挂了帷幔后,开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忙,她这边的小炕也连接着隔壁厨房的小灶台,烧水的同时也能烧炕,一举两得。
  临睡前,应红烧了开水为小姐沐浴,谭千月与她一同抬水。
  没了干粗活的婆子,像抬水这种力气活可真是要命,但在怎么样也要沐浴呀,脏了太久好不容易能独立沐浴,说什么都要洗。
  应红烧了两大锅的热水足够小姐用了,谭千月连着洗了好几日才觉得身上干净些。
  因着打水,抬水,倒水有点费劲,江宴一般在大小姐洗过后从新加些热水接着洗,她可不想再倒蹬一圈,只要她家娘子洗的开心就好,她完全可以将就。
  等有时间她就在厢房弄个淋浴出来,省时省力方便快捷。
  今日等了许久,江宴还是没有回家,沐浴后的谭千月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对襟短襦,外加一件米白色的暗花比甲,腰间随意系了一条浅紫色绣花腰带。
  下身一条同色系的褶裙被风吹得轻轻摇曳,她绞干了顺滑的长发后并没有再一次梳成发髻,而是披散开任由微风拂过,舒适地坐在长塌上。
  她想开门到外头瞧瞧,又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太随意了不合适,只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两刻钟后,铁门发出了响动。
  “咚咚咚!”
  “谁?”
  “是我,开门啊,我是江宴啊!”
  谭千月动动耳朵,是江宴没错,只是声音怎么有些飘忽?
  她赶紧从里面打开门栓,定睛一看江宴背着好大一块肉?甚至上头还有血……!
  “这什么呀?你怎么才回来!”谭千月将她拉进屋关好门。
  “我回来了,我终于找到家了!”江宴拎着牛腿想往谭千月身上靠。
  “你干什么,手里这什么呀!”谭千月嫌弃的靠后。
  “这是牛肉,我买了好大一个牛腿!”江宴笑的迷离,走路的姿势还有点飘。
  谭千月上前扶着她:“你喝酒了?”
  也没什么酒味呀?
  “那个赵哥,就是当官差的那个赵哥,他借用了亲戚家的牛,谁知道牛被吓到突然发疯,四五个人抓都抓不住,我正巧碰到去帮个忙,虽然这头牛最后还是撞死了,但是他把牛肉买了,随后还非要请这几个人吃饭。”江宴把牛腿递给应红,人靠在谭千月的后背上,说话像撒娇一般,有点黏黏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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