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要不是陈竹确实是在某个超大型游戏里偶然排到的祁数,于夏一时半会儿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祁数人怎么样?于夏直白问道。
她更关心自己好友所遇是不是良人,万一和郑韫一样爱玩消失游戏,她吃过的苦,实在不想让好朋友再踩一趟坑。
挺好的,郑韫琢磨了一下于夏想知道的内容,对陈竹是真心的,她俩刚认识的时候祁数就跟我说了游戏里遇到个蛮活泼的女孩。
以前没谈过恋爱,我们是本科时期在学生会认识的,她今天在饭桌上说的,都是真的。
于夏侧过头,仔细审视郑韫的神情,判断是不是真话。
于夏的审视不加掩饰,明晃晃地告诉郑韫自己并不信任她,正在逐字逐句审核是否有漏洞。
夏夏,郑韫苦笑着叹气,我不会跟你讲假话的。
嗯,于夏不否认,你只会直接隐瞒。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冻得郑韫小腿冰凉,她下意识地缩起来。
师傅,劳烦空调温度开高一点。她打了个喷嚏,讲话带上鼻音。
于夏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
对话戛然而止,夜幕落下,路灯接连亮起,照亮路过行人的表情。
雨浇透了城市,却没有预想之中的降温,车至小区,打开车门,热气扑面而来。
地面已经烘干了,只有空气里残余的潮热提醒于夏确实下过一场大雨。
她付完车费,拎着伞,下了车。
伞面竟然还没干,动作一带,还有几滴雨水落下,洇湿地面,夜风一吹,蒸发消散。
郑韫跟在她身后一米左右距离,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得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今晚吃了多少,于夏终于开口讲了这一个小时的第一句话,我A给你。
不用了,郑韫摇头,祁数做东请客,没有要客人A钱的理由。
好,于夏话头一转,那我把春天里的房费给你。
夏夏,郑韫顿了顿,都过去三年了,没必要。
于夏低着头向郑韫发起付款,屏幕光映亮她的脸,瓷白的肤色愈发地冷,郑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不论几年,总归是钱,于夏甚至算好利率,超额支付,算我借你的。
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疏吗?郑韫抿着唇,没有去收钱,难过地问道。
谈不上我们之间,于夏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可笑,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没什么关系,收了你的好意我偿还不上。
她话刺耳得很,刺耳到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割嘴。
客厅的灯落在郑韫头顶,照出一小方阴影,郑韫低着头,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表情,只看得见扇动的眼睫,微微抖动着。
明天一起吃早饭吗?郑韫忽然问道。
于夏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必了。她说。
郑韫最后还是没有收钱,于夏没再勉强她,她怕郑韫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晚上睡觉,于夏盖着被子,黑暗的环境里只有空调亮着灯。
郑韫是个非常合格的室友,合格到几乎是贴心的,卫生间从未出现多余的头发,垃圾每日都会消失,她一进房间,外面便安静下来,即使是洗漱动静也很小。
除了时不时没有边界感的亲近她,似乎没有别的缺点。
于夏裹紧被子,冷气无法钻入她柔软的被窝,舒适得像爱人的怀抱。
这样也不错,好过同陌生人合租在同一屋檐下,发生不可控的事。
*
时间在早九晚九天天加班中飞速过去,埋头两个周,任务重得像山,于夏忙着当愚公,分不出心思伤春悲秋。
陈竹电话打来时,于夏还在勾线画小道具。她打了个哈欠,去茶水间接电话。
什么事?于夏接了杯水,站在茶水间的位置俯瞰南桥市,热水冲入口腔,疲惫稍稍缓解。
我离职了。陈竹应该在马路边上,汽车笛声吵得于夏耳朵疼。
她稍稍拿远,问:怎么回事?
陈竹气得一圈排在路灯上,铁壁清脆的震响,她都不觉得疼,愤愤地说:前几周我们不是一起吃饭吗?
于夏听完了事情经过。
那天吃饭,陈竹的秃头中年老板没有看见她和谁吃饭,但是看见了她上了祁数的跑车,下着暴雨,两人又打着伞秃头老板没看清祁数人,以为陈竹是傍上大款了。
今天祁数来接她吃饭,陈竹到点就拎着包下班,走到门口听见秃头中年老板在跟同事造她谣,没惯着一点,冲上去对峙。
陈竹越气的时候脑子越清楚,口齿越清晰,天生吵架的好苗子,骂得老板脸都红了,气得指着她发抖。
祁数没等到我人,上公司来找我,就看到我搁那骂老板缺德把祖孙八代的头发都缺完了。陈竹讲到这,终于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继续讲。
祁数跟着我一起骂老板,骂完我就回公司收拾东西说我不干了,工资我也不要了,陈竹恶寒地说,一想到这种东西编排我,身上就像有蜈蚣爬。
祁数呢?于夏问。
给我买冰奶茶去了,陈竹蹲下来,火气缓了缓,给我降温。
做得好,于夏揉揉眉心,我问问同学她们有没有路子。
不用啦,陈竹叹气,你自己找工作都不问的,不要因为我欠别人人情,我自己来问。
于夏默了默,她又说:改天请你吃饭,庆祝你脱离苦海。
去你家吃呗,陈竹看见祁数从商场出来,她挥挥手,我听祁数听郑韫讲你们最近在赶工期,好像很忙,什么时候有空?
这个问题于夏一时间还答不上,她和郑韫合租,即使是带共友回家,也要经过郑韫同意。
夏于夏?郑韫讶异地打招呼。
确实惊讶,于夏出现在茶水间打电话的概率低于游戏里特殊boss刷新的几率,基本接了水就走,完全不停留。
我听出来了,是不是郑韫?陈竹兴致勃勃的,把刚刚的事抛之脑后,快问问,我来问我来问!
于夏抬眼看着郑韫,郑韫知道于夏在公司除了工作以外不太愿意跟她讲话,都已经转身要走了,却被于夏叫住。
郑韫,于夏冷淡得像下任务的领导,电话。
郑韫错愕接过。
为了避免摔手机,她整个手掌都覆了过来,握在于夏手背上,自然而然地接过。
喂,你好,陈竹?郑韫接起时都不知道对面是谁,听见陈竹声音才对上号。
于夏垂着眼,郑韫覆过的手背像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难不成她的手心是烧红的烙铁,碰一下都快要烫伤了。
就这周末吧,郑韫扭头,对着出身的于夏问,可以吗?
可以,于夏回神,你安排。
同事小周进来,看见两个人正站在一起,郑韫手里还拿着于夏的手机,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啊?
于夏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她掩饰地喝了口水,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念头,在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圆上。
我帮她应付一下她不想接电话的人,郑韫很自然地接话,已经搞定了。
郑韫递了个眼神过来,于夏接过,看着显示还在通话中的屏幕,陷入沉思。
好在小周同学一向脑子缺根筋,她真信了郑韫的说辞,接完水就先出去了,边出去还边嘟囔,她俩之前不是挺剑拔弩张的吗,怎么突然姐俩好起来了。
郑韫跟于夏对视一眼:我先回去了,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于夏点头,接起来:喂?
那头是陈竹悲愤的声音:什么叫不想接电话的人?
于夏揉着头:晚点跟你解释。
直到九点多打卡下班,回到家,于夏才得空给陈竹解释。
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郑韫住在一起。于夏自认自己给的理由非常充分。
为什么?爱恨都强烈的陈竹女士无法理解。
让同事知道,容易有风言风语。于夏回答。
事实上,公司已经有关于她俩的流言蜚语了,新进公司,又自然而然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亮眼美女,很难不拉cp嗑一口。
好在大部分人很有嗑cp自觉性,不舞到正主面前,于夏没有为此感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