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可她不过是一个无间城里苟且偷生的无名小卒,毕生所愿就是安稳罢了,如今忽然将这么大个担子扔在她头上,将她砸得晕头转向。
白风禾看着她,眼中神色柔和下来,轻拉她手,将她拉到面前。
俯身道:话本中救世的也并非只有一人,无论对抗妖魔还是鬼怪,需要的向来是一整个天下的齐心协力,也许你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可若你不愿,也不必勉强自己,师尊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可她是个温和豁达的人,她或许会骗你,但绝不会逼你。白风禾冰凉的指尖划过云川止的面颊,为她挽去乱发,
本座也不会逼你。
她声音如风掠过耳畔,奇迹般抚平了云川止心中的杂乱,她定定望着那双柳叶眼,忽然开口:你这般温柔的样子,我还甚是不习惯。
白风禾在夜色中红了面颊,她硬着手掌将云川止脑袋推开:不喜欢便罢了,当本座愿意不成?
云川止挨了一暴栗,心里却甜丝丝的,便装模作样地捂着额头求哄,折腾了半晌,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好了!白风禾呵止住云川止,湿着眼尾将她按住,这里是外面,你莫要放肆!
她葱指指向不远处关紧的门,低声道:灵水还在呢,你若让本座在徒儿面前丢了面子,看本座怎么教训你。
云川止也不真的惹她生气,此时见好就收,笑眯眯起身,顺手将女人也拉出藤椅,弯腰替她整理沾了花瓣的裙摆。
时辰不早了,这几日甚是劳累,回去打坐么?云川止问。
你先去吧,本座得将你我的推测告诉浮然君,等会儿便回来。白风禾垂手道,她冲房门扬了扬下巴。
眼看着云川止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堂屋,白风禾这才踏着入夜的湿漉走过村子,妖族休息得早,此时家家户户关上房门,只余几扇点着灯的窗子,在夜色中铺洒暖光。
洛浮然的房门开着,扶苏正站在门口同洛浮然说着什么,淡淡的光晕从门内倾泻而出,将她发丝染成金黄。
浮然君。白风禾开口道,洛浮然闻言看向她,抿唇微笑。
扶苏闪身离开,洛浮然将门开大了些,迎白风禾进门。
云姑娘歇下了么?洛浮然问。
歇下了。白风禾低声道。
云姑娘当真不错,性子稳重,又待你极好。洛浮然含笑道,看来谢存并非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白风禾掩唇轻咳:浮然君说笑了,师尊她显然也未曾想到。
是啊,谁能想到呢,就连我都感慨过,你这般飞扬跋扈的性子,除去谢存以外,往后还有何人能压得住你。洛浮然唇边浮起涟漪。
眼看白风禾面皮发红,洛浮然才话音一转:不过一别数月,你性子是沉静收敛了许多,想来真的吃了不少苦。
白风禾没有说话,她象征性笑笑,忽而开口:浮然君方才的神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不妙的消息?
倒是一如既往地眼尖。洛浮然收起笑容,她从袖中拿出封密信,沉眸道,穹皇她终于耐不住性子,又有动作了。
第116章
霄尘这些年也并非全无应对,在穹皇城中安插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内应。内应传来消息,据说穹皇又暗中募集了许多修者为她所用。
白风禾闻言捏紧了桌沿:真是好笑,明知道她居心不良,这些人却还是愿意向她投诚。
人为利往,如今其他宗门式微,唯有穹皇城十分兴盛,灵石仙丹应有尽有,其他修者想要得到这些好处,必然会投靠穹皇。洛浮然忧心忡忡,看来这场大乱势必会发生,穹皇不会放过不息山,结局只会是你死我活。
短短几十载,穹皇的实力便增长得如此之多,她定然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白风禾沉声道,指甲在木桌上留下几道白痕,明日我便回不息山寻师姐,哪怕是以命换她重伤,也比任人宰割得强。
风禾,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要轻举妄动。洛浮然摇头。
白风禾敛眸颔首,她喝了口茶水降下火气,这才想起来意,将方才两人的推测告诉洛浮然。
你是说,谢存去往无间城一事,同来往阁有关?洛浮然眼底情绪翻涌。
是,我一直觉得师尊绝不会有意瞒着你,她既然选择了隐瞒,一定是身不由己。白风禾轻轻道,如果我和云川止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师尊定然知晓了未来要发生什么,从而一直在设法阻止。
洛浮然垂眸沉默了半晌,似在消化白风禾的话,直到窗外的月光洒遍山野,她才疲惫地抬头: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白风禾知晓她心思,于是也不多留,起身告辞。
离开之前,她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放在桌上,木门吱呀一声关合,洛浮然打开那木匣,只剩了一截的玉笛光泽依旧,静静躺在匣中。
洛浮然望着破碎的玉笛看了许久,而后拖曳着月华般的裙摆走到窗棂边,透过朦胧的窗纸看向外面浓郁的夜。
谢存,你若是还活着就好了,我从没有怨恨你隐瞒我,只怨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半点希冀都不留给我。她低声道,指尖抬起,触碰窗边悬挂的风铃。
如今天下大乱,而我又重伤至此。谢存,你一向有办法,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她轻声细语,如同与人攀谈,可对面无人应答,只有一只寂寞的蝉躲在墙角,声声附和。
风铃声哗啦啦萦绕在耳畔,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曲儿,从一柄玉白色的长笛中悠悠响起,经年不散。
九鳞泽的夜幽静却不漫长,当天边翻出第一抹白时,隔壁的大公鸡便已经竖着火红的鸡冠,扯着嗓子将森林唤醒。
安静了一夜的村落再次充满生机,小妖们一股脑冲出家门,呼朋唤友聚集在了村口的老树下,准备吸收第一缕日光的清气,以便凝聚妖力,早日成为威风赫赫的大妖。
云川止便是被这虎啸狼嚎的声音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抬手拿掉脸上白风禾的发丝,打了个哈欠。
一缕晨光顺着窗缝挤进来,在床榻上留下道明媚的痕迹,光照亮凌乱的亵衣被褥,也照亮了女人长如蝶翼般的睫毛。
云儿,别吵白风禾嘟囔着翻了个身,修长纤细的脖颈暴露在外,本该白皙的地方绽放了几朵红梅似的痕迹,说不出得浓艳娇媚。
云川止看她面颊看入了神,昨夜的欢愉涌上心头,她更是眼眸含笑,帮白风禾遮住了那串晨光。
太阳出来了,你还要睡么?云川止牵起她软绵绵的手。
白风禾闭着眼睛缓了会儿,这才懒洋洋睁开,扫了云川止一眼,又将头扭向另外那侧。
外面吵得要命,本座想睡也睡不得。她蔫蔫道,都怪你,昨夜要你停手还偏不停,害得本座梦里都在
她不肯往下说,只是将云川止甩开:罚你给本座泡茶去。
她说话有气无力,嗓音又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看上去比平日还多几分娇美,仿佛撒娇似的撩人。
云川止翻身下床,从床尾挑出自己的衣衫披上,系衣带时蹙起眉头,发出嘶嘶的声响。
怎么了?白风禾问。
许是昨夜太累,今早起来手腕便又酸又痛。云川止半真半假地捏着腕子,递到白风禾面前,你瞧,都肿了。
白风禾面色一红,抬手将她腕子打下去,骂道:怎么不痛死你呢?
你好狠的心啊。云川止咬着唇道,掩面走了。
这丫头越发没脸没皮,如同上瘾了似的,一上床便缠着她要亲要摸,哼唧个没完,白风禾回想起昨日,只觉得一张面皮灼烧般烫。
也怪自己不争气,醉生梦死之时便什么要求都答应,往后断不能再如此纵容。
白风禾轻叹一口气,将光裸的双臂缩进棉被,缓缓翻了个身,嘴边却不由得荡起笑靥。
不过云川止平日里看着不算细腻之人,可面对她时却温柔细心得过分,一切都循序渐进,往往在她还未发觉之时,便已经陷入欢愉之中,只剩下喘息的份。
每当自己因太过放纵下意识抽泣,她都会紧张地将自己抱入怀中,好声好语地哄,有那么几个时刻白风禾都觉得自己要溺死在她的温柔之中,宁愿明日再也醒不过来。
从没想过自己堂堂不息山门主,竟会被云川止这丫头吃得死死的,真是造化弄人。
思忖中,云川止已经端着茶水回来,茶香冲淡了屋中暧昧的气息,白风禾轻咳一声,雅然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