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心湖溅起涟漪,云川止压下呼之欲出的笑容,强行板着脸道:你放着自己的床榻不躺,躺我床上做何?我昨夜可是合衣睡的,床上脏得很。
  她反手关好门,上前拉开窗幔,清晨的光洒透厢房,驱逐了屋中的昏沉,女人被光刺了眼,不满地往被子里缩了几寸。
  冷冷地开口:你去哪了?
  明明是质问,语气中却莫名带了几分委屈,好似云川止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去打探消息了呗,你觉得我会去哪儿?云川止低头将她乱扔的鞋子摆正。
  哪个说得准,许是找什么鸟妖蛇妖谈心谈得忘却了时辰。白风禾攥紧了被褥,声音泫然,仿佛受了莫大的背叛,亏得本座彻夜难眠,竟换得你这般冷落。
  云川止被她的强词夺理气笑了:谁同鸟妖谈心了,白风禾你血口喷人。
  那你为何冷落本座?
  还不是她欺瞒人在先,如今怎么反倒恶人先告状了?云川止正欲开口辩驳,却见女人翻了个身,只留个纤细的脖颈给她,裹在棉被中的身躯微微颤抖,隐约传来抽泣。
  哭了?云川止愣了愣,虽说按照她的了解,白风禾绝不是会因此哭泣的人,但因着心疼作祟,她还是心软了不少。
  便叹了口气,上前拍她肩背:当我错了还不行,我方才刚去你房中找过你,见你不在才回房的。
  当真?白风禾声音闷闷道。
  当真,我只是气你想像归人姐姐一样瞒着我一走了之,不过说来说去你也是为我好,我早就不气了。云川止笑着晃了晃她,掌柜的说会备早茶给我们,起来喝点茶吧。
  听她说不气了,方才还裹着被褥蜷缩的女人顿时放松了身体,修长白腻的手臂伸出被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脸上半分泪意也无。
  懒洋洋道:不气了便好,如今什么时辰了?
  云川止:
  云川止气得站起身来,将她伸长的手甩开:早便知晓你又在诓演我!
  她走到桌边重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昨日的冷茶灌下去,试图压住满心燃烧的火气,远处的白风禾略有些心虚,抬手抚顺发丝,缓缓坐了起来。
  她只穿了件薄薄的亵衣,赤足走下床,去拿云川止面前的茶壶,白皙手臂和腰肢的弧度有意无意地在云川止面前晃过,带来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云川止气鼓鼓地移开眼神。
  茶有些凉了,喝得人浑身发冷。白风禾开口,随后叹息一声,手撑在桌上,俯身越过云川止,去拿丢在另一张椅子上的衣衫。
  这下云川止想不看都不行,发丝蹭过她鼻尖,松垮的亵衣领口微微下坠,若有似无地露出了全身,云川止面色微红,迅速拿起一边的衣衫,塞给了白风禾。
  本座都这般服软了,你还气恼呢?白风禾发出声轻笑,腰肢一转坐在了云川止腿上,本座这辈子都没同人服过软。
  何况上回你也瞒着我离开过,当是扯平了,你不能再生气。白风禾捏着云川止下巴,霸道开口。
  我那是形势所迫。云川止叹道。
  我也是形势所迫,乾元界的事,本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白风禾松开她下巴,手臂搭在她肩上,略微正色,穹皇同不息山开战只是时间的问题,届时必定是你死我亡。
  我最不怕的便是死了。云川止憋着嘴道,我怕你死。
  白风禾怔了怔,她怜爱地抚摸过云川止的头发,随后软身靠在她肩头,长臂松松将她揽住,云川止也顺势抱紧她腰肢,两人交错相依。
  屋中十分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她们抱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云川止仰头讨吻,白风禾捧着她脸,含笑亲下去。
  亲吻温存绵长,一吻结束后,两人皆在寒冬腊月出了一身薄汗,白风禾红唇充了血,殷红而晶莹。
  她被亲得四肢发软,无力地捏了捏云川止耳垂:既然不生气了,还不快抱本座更衣。
  云川止自然乐意为她做事,于是笑呵呵将人抱回床榻,从房间各处拿起乱扔的衣裳,一层层替人穿好,系好腰间丝绦,又细心替她盘好头发,插入那根白莲发钗。
  好看么?白风禾问。
  好看,你穿成哪般都好看。云川止将铜镜递给她。
  白风禾看着镜中自己,有些不满地自语:还是本座原本的容貌美,幻化出的样子如何都比不上。
  白风禾爱美这件事云川止早便习惯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端详自己半天,云川止坐在旁边看着她端详,一时自己也看入了神。
  直到白风禾放下镜子开口,这才恍然惊醒。
  那毕方鸟没动什么歪心思吧?白风禾问。
  没有,我方才顺路去看了,她还在房子里,不过好似是在哭。云川止回答。
  看来虽笨了点,但不算冒失。白风禾颔首,你去哪打听了,打听到了什么?
  云川止将茶馆中听到的一切都复述给白风禾,白风禾静静地听她讲完,而后开口: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混元宝塔有猫腻。云川止如实道,穹皇花了如此多丹药灵石去换妖族,绝不单单只是憎恨妖族这么简单。
  你还记得啸月吗?啸月当年便是被穹皇囚禁,割取她身上的狼骨作为己用,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穹皇便开始尝试利用妖族了。
  白风禾笑笑,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零星的行路人:你同本座想得差不多。
  不过除此之外,本座还想,既然浮然君是因为混元宝塔才受了重伤,从而压制修为,那么若是混元宝塔毁了,她会不会便可以恢复修为。
  此言有理。云川止眼睛亮了些许,从前穹皇不敢造次本就是惧怕浮然君,若浮然君恢复往日功力,定能将她压制。
  只是白风禾伸手握住窗框,面容隐现愁思,如今穹皇城戒备森严,我们要如何靠近混元宝塔呢?
  我有个主意。云川止含笑道。
  
  一个时辰后,她们驾着辆驴车出现在了青晏镇的郊外,驴车后面拉着个巨大的玄铁笼子,笼中是一只血红羽毛的毕方鸟,鸟儿丧眉耷眼地将头伸出笼外,头顶竖起的金羽簌簌发抖。
  白风禾靠坐在铁笼边,一条腿抱在怀里,一条腿垂在马车下,随着颠簸摇晃,挺翘的鼻尖被呛得皱成一团,拿衣袖紧紧掩着。
  马车猛地上下弹起,白风禾被荡起的灰蒙了一脸,她绝望地咳嗽几声,开口叱骂:本座让你去买马车,你却给本座拉来辆驴车,云川止你信不信本座
  行啦祖宗,你都叨叨一路了。云川止在前面骑着驴小声辩驳,谁叫这青晏镇如今来人稀少,那些车坊全都关门了,就这一头驴还是我问本地人高价买的。
  如今不能用灵力,你就忍一忍,翻过这座山就是穹皇城了。云川止耐心劝说。
  白风禾被驴留下的气味熏得干呕一声,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云川止骑过马,但没骑过驴,此时也十分愁眉不展,驴的速度慢,腿又短,还不听话,整个驴车晃得好似炒菜。
  最后她学着画里的模样往树枝上吊了根萝卜,驴儿满眼放光,这才策驴奔腾起来。
  这边驴解决了,身后的鸟却大哭起来,吵得两人心烦意乱,最后白风禾猛地拔出把匕首,贴着铁笼刮出几道火星子,鸟这才闭嘴。
  转而抽抽搭搭地软了脖子,烈火一般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险些点燃了木制的板车。
  行了,你别哭了。云川止咧开嘴角,回头好言相劝,你放心,我们不是捉妖师,只是借你身份一用,定不会叫你丧命的。
  骗人,你们仙修都是骗子。东方红羽开口道,昨日还说自己是好人,今日便将我绑起来送去宰杀,嘤嘤嘤
  再哭,再哭本座现在就炖了你。白风禾毫不客气,她抬手抓住毕方鸟的鸟头,举刀便往她脖颈上砍。
  东方红羽哪里受得了这般威胁,嘴巴虽牢牢闭上了,眼泪却一刻不停,惹得地上的干草都着了火,云川止无奈,只得转身洒水去灭。
  我们真的没想杀你。云川止无奈道,就当是你帮我们个忙,带我们混进穹皇宫,到时候便会将你放了。你不是有个姐姐吗,若我们看见她便救她出来,或许你们能团聚。
  此话一出,东方红羽顿时止住哭声,头颅高高扬起:此话当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