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慢点跑,当心摔着。”宁晚枫妈妈笑着在后面喊,声音里满是宠溺。
两人手牵着手跑下楼,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人心里格外清爽。街角的小卖部还开着门,老板看到她们兴奋的样子,笑着把最后一捆烟花塞给她们:“考得不错吧?看你们俩高兴的,这烟花算我送的,祝你们前程似锦。”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头发都乱了。宁晚枫笨拙地点燃引线,火星“滋滋”地往上窜,在夜空中炸开一朵朵绚烂的花。紫色的星芒,金色的流苏,红色的花瓣,映亮了两人年轻的脸庞,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曲桴生,你看!”宁晚枫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朵烟花,眼睛里映着漫天璀璨,“像不像我们画在错题本上的未来?”
曲桴生望着她被烟火照亮的侧脸,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眼眶又热了。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像。”
像极了。像她们在无数个深夜里憧憬过的样子,像她们在掌心写下的约定,像所有藏在习题和试卷缝隙里的温柔与勇气。
烟花在夜空中次第绽放,又缓缓落下,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曲桴生看着身边笑得像个孩子的宁晚枫,突然伸手抱住了她。这次的拥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把所有的欢喜与珍惜都揉进这个夏夜的风里。
“宁晚枫,”曲桴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到她耳里,“谢谢你。”
谢谢你,在流言蜚语里站在我身前;谢谢你,在无数个深夜里陪我刷题;谢谢你,让我有勇气对抗整个世界;谢谢你,愿意陪伴一个必须孤独的我;谢谢你,让我相信,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
宁晚枫回抱她的力道很紧,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在曲桴生耳边轻声说:“该说谢谢的是我,桴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晚风拂过天台,带着烟花的硝烟味,和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曲桴生看着漫天绚烂的烟火,突然觉得,未来就像这夜空一样,广阔而明亮,而身边的这个人,就是照亮前路的那束最温暖的光。
她们的故事,始于一间闷热的教室,始于一本写满公式的错题本,始于掌心相贴的温度。而现在,它终于翻开了新的篇章,在清华园的林荫道上,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她们将继续并肩走下去,像两株相互缠绕的藤蔓,向着阳光,野蛮生长。
而这,就是青春最圆满的答案。
第45章 报道
清华园的九月总像被精心调配过的调色盘,蝉鸣的尾音还没散尽,风里已卷着银杏叶的脆响。报到这天的校园像被撒了把酵母,到处都是鼓胀的期待——拖着行李箱的新生脊背挺得笔直,家长们扛着被褥在人群里穿梭,举着院系旗帜的志愿者嗓音已有些沙哑,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混合着防晒霜、汗水和打印纸的味道,像场盛大的开幕仪式。
曲桴生站在二校门前时,行李箱的万向轮在青石板上卡了下。抬头望见那座爬满爬山虎的西洋牌坊,拱券上“清华园”三个金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忽然想起高三某个深夜,她和宁晚枫趴在习题册背面画过这扇门。铅笔勾勒的线条歪歪扭扭,却被两人郑重地贴在了书桌前,旁边还用红笔写着“目标”两个字。
“发什么愣呢?”宁晚枫的声音从身后撞过来,带着点跑后的微喘,“迎新点的学长说今天来了几千多个新生,再不去宿舍,估计我们就是最后一个到的啦。”
曲桴生转过身,看见宁晚枫正费力地拖着个粉白相间的超大行李箱,轮子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只笨拙的甲壳虫。她额前的碎发被汗粘在皮肤上,鼻尖沾着细密的汗珠,却仰着张亮晶晶的脸,手里紧紧攥着两本录取通知书,边角被她按得平平整整,像两块精心收藏的邮票。
“你箱子里塞了什么?”曲桴生伸手想帮她抬把手,指尖刚碰到箱体就被烫了下,“跟装了块铅似的。”
“秘密。”宁晚枫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突然凑近她耳边,热气拂过耳廓时带着橘子糖的甜香,“等下给你看,保证比解开最后一道物理大题还让人惊喜。”
穿过熙攘的人群往迎新广场走时,宁晚枫的胳膊始终挽着她的。沿途的法国梧桐树下,各系的迎新点像搭起了彩色的帐篷阵——法学院的蓝色易拉宝印着“正义永不缺席”,计算机系的志愿者举着写有“代码改变世界”的牌子,连角落里的历史系都支起了块“与古人对话”的木牌,旁边还摆着个青铜鼎模型。家长们围着咨询台问个不停,“转专业难不难”“宿舍有空调吗”的声音此起彼伏,新生们则大多低着头刷校园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着宿舍到教学楼的路线。
“理学院在那边!”宁晚枫突然拽着她往左侧跑,粉色行李箱在人群里划出道灵活的弧线,带起一阵风,“我看到他们的牌子了,上面画着个原子模型,跟你竞赛时做的那个一样!”
理学院的迎新帐篷前,穿红色马甲的学长正给新生发校园手册,册子上印着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看到曲桴生时,他推了推眼镜笑起来:“是曲桴生同学吧?我们系主任特意交代过,说今年招到个物理竞赛全省拔尖的苗子。”他递过一串钥匙,金属牌上“3号楼402-3”的字样刻得很深,“你的宿舍在东侧,靠窗的床位,窗外就是白杨林,早上能被鸟叫醒,比闹钟管用。”
曲桴生接过钥匙的瞬间,就听见宁晚枫在不远处尖叫:“桴生!我的宿舍就在你对面!”
她循声望去,宁晚枫正举着钥匙蹦跳,录取通知书在手里挥得像面小旗,引得周围几个家长纷纷侧目,有个阿姨还笑着说“这俩孩子看着就亲”。曲桴生快步走过去,看着她手里的钥匙牌,数字旁边还画着个简笔画的小兔子。
“这么近?”曲桴生有些惊讶。来之前她特意查过校园地图,文学院宿舍区在西区,离理学院至少要穿过整个荷塘,路过大礼堂,走路得二十分钟,下雨天更麻烦。
“运气好呗,”宁晚枫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声音里藏不住得意,“学长说今年宿舍调整,正好有几间空房在东区。你看,”她掏出手机点开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条直线,“从你宿舍到我这儿,穿过后门的小树林,走这条近路只要十分钟!以后我每天早上来叫你吃早饭,晚上帮你带夜宵,绝对比高中时还准时,保证你不会饿肚子刷题。”
曲桴生看着她指尖划过的路线,突然想起填报志愿那天,宁晚枫对着招生简章磨了三个小时,最后放弃了更擅长的新闻系,选了汉语言文学,理由是“课程表和物理系重合度最高”;想起收到录取通知书那晚,她对着校园地图打了好几个电话,嘴里念叨着“宿舍分配应该能托到人”;想起出发前夜,宁晚枫妈妈偷偷塞给她一袋橘子糖,笑着说“那孩子为了跟你住近点,暑假没少折腾,托了好几个朋友打招呼”。
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暖得发胀。曲桴生把钥匙串绕在手指上,轻轻踢了踢宁晚枫的行李箱:“先去放东西吧,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高中时总压在考场窗外的那朵?说不定等下要下雨。”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曲桴生就被窗外的景象定住了。白杨树叶在风中哗啦啦地响,阳光透过叶隙在地板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无数只奔跑的小金虫。靠窗边的床位果然空着——铺着她惯用的蓝色床单,枕头边放着个熟悉的兔子玩偶,书桌上甚至摆好了她惯用的晨光笔芯,整整齐齐码成三排,连笔的颜色都和她高中用的一样。
“我就说这位置好。”宁晚枫把行李箱拖进来,“咔嗒”一声打开锁扣,从里面掏出个折叠晾衣架,“看,我带了双杆的,够我们俩晒被子了,清华的阳光这么好,肯定能晒出太阳的味道。”又翻出两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这床蓝色的是给你的,跟你床单配套,我妈说看着和谐,住着心情好。”
曲桴生看着她像变戏法似的往外掏东西:同款不同色的保温杯(蓝的给她,粉的自己留着)、印着清华校徽的笔记本、甚至还有两盒她爱吃的草莓味润喉糖(知道她一熬夜就嗓子疼)。最让她心头一暖的是,行李箱最底层藏着个熟悉的错题本——封面被磨得发毛,边角卷成了波浪形,正是高中时两人共用的那本,里面还夹着她们画的牵手小人。
“你连这个都带来了?”曲桴生拿起错题本,指尖抚过封面上被摩挲得发亮的痕迹。
“当然,”宁晚枫正踮着脚往衣柜里挂衣服,声音闷闷的,“以后做大学物理题,说不定还能翻出来参考下,毕竟你的解题步骤写得比标准答案还清楚。”
收拾完曲桴生的宿舍,宁晚枫拉着她往5号楼跑,粉色行李箱在楼道里磕出轻快的响。刚上四楼就听见她兴奋的喊声:“你看!我宿舍也有惊喜!”
宿舍的窗户果然正对着曲桴生的方向,站在阳台上能清晰看见曲桴生书桌前的那盏台灯。更巧的是,宁晚枫的床位也靠窗,粉色的床帘上印着星星图案,和曲桴生的蓝色床帘像是成套设计,连挂床帘的绳子都是同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