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秦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买卖十分划算,嫁进她们侯府,一来不会有小妾吵吵闹闹,二来免了生育之苦,多少女子生个孩子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险些没救回来,三来她们侯府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持家理事这些活也暂时用不到未来儿媳管。
只管吃喝玩乐就好。
另外,她们家还是侯府,等将来燕蝉袭爵,儿媳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钱也有了,名也有了,说不定还能有个诰命。
等到过几年,再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侯府。
“.”这对吗娘?
第35章 庆功宴
夜幕降临,精美的宫灯挂在四周,跳耀着的烛火,宛如星星坠落人间。
丝竹声伴着舞姬的起舞达到高潮。
宴席上,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燕蝉坐在席位上,品着美酒,目光却穿过一众舞姬落到了对面的编钟上。
她端起酒盏轻抿一口,并没有咽下,仿佛只是为了润一润嘴唇。
这点酒还不至于让她醉。
可燕蝉偏要装作一副已然醉酒的模样,假托自己不胜酒力,半托着腮,四指蜷握住一截衣袖为自己斟酒。
她高举起酒壶,微微倾斜,眼神有些涣散,这酒壶镶满了各色宝石,灯火照过来竟有些晃了她的眼。
她已经看过了,众人桌上都是这样的酒盏,还真是.奢靡极了。
“哗啦”一滴酒水都没有撒出来,斟完酒后燕蝉将酒壶随意搁置在桌案上,手里摇晃着瓷白的酒盏。
忽的,燕蝉心情突然阴郁下来,她望着自己不复白皙的手被瓷白的酒盏衬得更黑。
突然就没了饮酒的兴致。
罢了,她兴致缺缺地将酒盏放回桌案上,又抬头欣赏起歌舞来。
舞姬在中间扭动着纤细腰肢,所过之处香风萦绕,那旋转着的裙摆叫人看花了眼。
浑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旁人注视着。
陛下原本也在宴席上的,但方才有个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陛下便匆匆离开了,想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如今这庆功宴,只有他们祁北军,王侯贵眷,以及许多官员及其子女。
不论官职大小,这偌大的宫殿竟被塞的满满当当,今日当真热闹非凡,与过年也相差无几。
还真叫母亲说准了。
这庆功宴怕是相亲宴。
不过那传闻中的荣宁公主并没有出现,至少,燕蝉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许久没穿这繁琐复杂的华服,燕蝉现下竟有些不习惯,她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袖,以免沾上汤汤水水。
燕蝉低头望着身前的一盅汤,自己的倒影在其中影影绰绰,那银白的发冠将她乌黑的头发紧紧束着,另有披在身后的却因她低头的动作从肩膀处滑落至胸前。
她今日特意在鬓角留出两缕长发,好让自己看起来温润些,少几分杀气。
宝蓝色的衣衫套在身上,若是再手持一把折扇,怕是会被人认作潇洒才子。
俊美的相貌更是在一众军将中尤显突出。
除了面容在风吹日晒中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在心中悠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将脸养回来。
她现在虽是“男儿身”,但也是极注重自身相貌的。
旁人如何她管不了,但燕蝉坚决不要做那等邋遢之人。
她舀了一勺汤水,汤勺刚碰到自己的唇齿,燕蝉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汤水滑过唇舌,顺着喉咙被她吞入腹中。
她借着喝汤的姿势微眯着眼寻找着那到视线,从王侯的席位一直看到最末,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将头低成鹌鹑的林寻雁身上。
燕蝉扬了扬眉,轻笑一声,放下了勺子。
“这小丫头.”燕蝉嘟囔了一句,整了整衣襟起身离开了席位。
甫一站起身,便引得许多人注视过来,其中就夹杂着林寻雁的目光。
只见头戴银冠的翩翩少年郎,神情淡然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绣着暗纹的华服裁剪得体,勾勒出她修长挺拔的身形,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游刃有余。
没人规定不能离席,所以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快便散去了。
只有个别有心思的人才将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更多的是放到她挂在腰间彰显侯府身份的玉佩上。
忠勇侯府啊,如今的燕蝉竟也在京城贵婿中能排的上号了。
毕竟,她才十六岁,离成亲还差好多年。
更有些女儿快及笄的人家,在见过燕蝉本人后已经打算改日去忠勇侯府探探口风。
小侯爷自己争气,家里又有能承袭的爵位,那些个叔叔伯伯也早早分家出去,忠勇侯府在他们眼里可谓是干净的很。
且,燕蝉相貌真真是极好。
若不是年岁还太小,京城的媒婆怕不是要将忠勇侯府门槛都踏破了。
坐在家中看账本的秦夫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惊的兰香连忙找来披风给她盖上,又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上些。
“好端端的,夫人怎的凉着了,快喝口热茶吧。”兰香从小丫头手中接过沏好的茶。
秦夫人揉了揉因久看账本而有些发痛的眉心,接过茶水,饮下一口。
.
燕蝉行至凉亭中,望着月光照耀下闪着银光的湖水,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坐在栏杆上。
自湖面上拂来的微风,吹散她脸颊上的热气,让本就清醒无比的她愈发清醒。
衣角落在地上,此刻她懒得去管,也不想去管。
心中烦闷的望着平静的湖水,想要借此也让自己平静下来。
今日有许多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把她当成了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想当做不在意,可往往这样,她偏在意的不行。
燕蝉垂下眼眸,玩弄着自己手上的茧子,那粗粝的触感将她的思绪拉回到边疆。
仿佛这样她才能喘上一口气。
不叫自己被他们一口吞了。
就在燕蝉出神之际,一道轻快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所停留的凉亭。
“五哥。”林寻雁出声之前燕蝉的目光便转了过来。
这点敏锐她还是有的。
“你怎的出来了,可吃饱了?”燕蝉没有挪动,她占据了这处栏杆的大半。
林寻雁见她嘴角挂着笑,也腼腆的扬起嘴角坐到燕蝉身旁。
燕蝉看向林寻雁,眼神中透出一股惊奇,这平日里娇蛮的林三姑娘今日居然收了性子在她面前装乖。
“五哥干嘛这样看着我?”林寻雁侧过头看向燕蝉的双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仿佛燕蝉的眼中只容得下自己一人。
林寻雁下意识地绷直了后背,飞快的眨了眨她那古灵精怪的杏仁眼,手指一个劲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头上的步摇也停止了晃动。
“没什么,就是许久未见,瞧着你变了些。”燕蝉嘴角的笑仍没消减,桃花眼也弯弯的落在对面人身上。
林寻雁轻啊一声,询问自己哪里变了,手上却停下了动作全神贯注的听着燕蝉的回答。
“嗯.长大了,也懂事了。”
“.”林寻雁原还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后来反应过来面上瞬间浮起薄红,有些恼怒的瞪了燕蝉一眼,“五哥是嫌弃我从前任性了!”扭过头不再看她。
又变回了从前那副娇蛮模样。
“五哥又取笑我。”林寻雁也不装了,反正她也装不了太久,索性破罐子破摔转过身又看着燕蝉。
甚至往她那边坐了坐,压住了她铺在栏杆上的衣袍。
“.”见此,燕蝉往角落缩了缩。
“这可不是家里,这是皇宫,你规矩些,别没大没小的,叫人看见了你名声还要不要了。”燕蝉将衣袍往外抽,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模样,让林寻雁有些恼了。
今夜的庆功宴是不允许带侍从的,这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人,如今在凉亭独处已是不妥。
就连太监与宫女也很少经过,至少,燕蝉从来了到现在一个都没看见。
若不是林寻雁自从燕蝉离开席位后一路尾随过来,恐怕也难寻到她的身影。
林寻雁很想扯住她的衣袖,可她还是忍了下来,左右她可以不要脸面,但不能连累林家的名声。
燕蝉看着林寻雁一副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阴郁散了些,此刻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致,身体微微向后仰着,将全部重量都寄托在身后的柱子上。
燕蝉双手环胸,就瞧见一股清风吹进凉亭,将挂帘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顺着林寻雁挺直的脊背吹扬起她的碎发,她抬手将头发理到耳后,小拇指却无意间勾到了向前浮动的鹅黄色发带。
风也开起了玩笑,绕着她的指尖不肯离去,偏要将发带缠上两扣才欢喜离开。
燕蝉此刻才真的有种吾妹初长成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