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以前在这打过零工。”
  夏暖惊讶地看着他，她记得薄文觉家里不是挺有钱的，还需要打工？
  薄文觉无奈地笑道：“没办法,当初来留学家里断了生活费，因为我没按照他们的要求学金融,而是选择了音乐剧。”
  薄文觉示意夏暖坐在角落的卡座,这是一个小型的转角沙发，只能坐两个人。
  “这个位置不仅能看到酒吧的全貌，不仅隐蔽而且很舒服。”
  夏暖打趣道：“看来你当初没少坐在这里。”
  沙发随着身体下陷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两人边喝着边小声交流，话题从爵士乐历史聊到百老汇趣闻，话题跳转的速度极快。
  临近黄昏，角落的舞台亮起灯光，照亮了舞台上的人影。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黑人乐手，正在调试萨克斯。
  虽然他们坐的位置很隐秘，但现在整个酒吧就他们这两个客人，想不被注意到才难。
  那个人对着薄文觉挥了挥手。
  夏暖眨了眨眼，低声说道：“你也认识他？”
  “老查理，可以说是这个街区最好的萨克斯手。”薄文觉神色中罕见地出现了几丝窘迫，“他之前也教我吹过萨克斯，不过我到最后还是没学会。”
  没过一会儿，舞台上又出现了几个人，不过都比那位黑人乐手年轻一些。
  轻快的鼓点率先响起，贝斯随即加入，最后是悠扬的萨克斯，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仿佛有股暖流从头顶蔓延到脚尖。
  夏暖惬意地眯着眼，她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听到爵士乐，不像交响乐那样需要正襟危坐地欣赏，倒是让人很快就能放松下来。
  夏暖眨了下眼，才发现自己跟着音乐哼出了声。
  薄文觉坐在一侧看着她，眸色温柔。
  一曲结束，酒吧里零星出现了一些客人。
  查理在舞台上招手，忽然站起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招手：“来段即兴？”
  这是在和谁说话，夏暖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但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薄文觉唇角勾起，他突然倾身，微卷的发丝不经意地擦过了夏暖的额角，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听过即兴爵士吗？”
  不等夏暖回答，他已走向舞台。
  查理咧嘴一笑，往旁边挪了下位置，薄文觉解开袖口，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钢琴黑白键上。
  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前奏是刚才那首歌的变调，却在第二小节突然转向布鲁斯风格。查理大笑起来，立刻用萨克斯跟上，贝斯手和鼓手交换了个眼神，也加入了这场音乐游戏。
  夏暖托着腮帮子，看着薄文觉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
  音乐渐渐舒缓下来。
  夏暖闭着眼睛跟着节奏在轻轻摇摆，根本没发现音乐里少了钢琴的声音。
  回到座位时，薄文觉的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但那双桃花眸却像是黑曜石一般黑亮，含着浓浓的笑意：“你觉得这个曲子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发呆的时候听。”
  接下来的几天，薄文觉成了专属导游，带着夏暖和林大勇把纽约游了一遍。
  试镜结果今天就该出来，但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放松了几天的神经突然开始紧绷，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她现在只想要得到一个准信。
  “小夏，你想去百老汇后台参观吗？”
  夏暖在脑子里把刚才听到的话过滤了一遍，百老汇，后台参观——
  夏暖一下子站起来，立刻说道：“我当然想去，林哥，你有门路？”
  林大勇挠了挠头：“刚才薄老师打电话过来问的，要去吗？”
  “我去！”夏暖语气坚定，她不想再想试镜的事情了，反正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出去逛逛，而且那可是百老汇后台，夏
  暖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大开门，走了几步，夏暖才发现林大勇没跟着出来。
  夏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几天他跟着薄文觉出去玩的时候，林大勇明明比谁都积极啊？
  “林哥，你不去吗？”
  林大勇摇了摇头：“没办法，一会儿我要开线上会议，你自己去吧。”
  百老汇剧院后台。
  百老汇的幕后比夏暖想象的还要繁忙。
  她双眼发亮地看着这一切，这里和之前在华国的话剧后台一样又不一样。
  舞台工作人员、灯光师、服装师在来回穿梭，演员们在角落对着台词，忙碌又有序，一切都在为上场做着准备。
  “薄先生！”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看到薄文觉，立刻小跑了过来，“B组的钢琴需要调音，您要来看看吗？”
  夏暖微眯了下眼，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对薄文觉态度这么恭敬的演员了。
  薄文觉真的只是一个偶尔来演出的舞台剧演员吗？夏暖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薄文觉不说，她也不打算问。
  彩排结束后，薄文觉突然问：“明晚的音乐剧，有个小配角急性阑尾炎住院了，你想上台试试吗？歌词只有几句话，凭你的能力，应该很轻松就能学会了。”
  夏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薄文觉在说什么。让自己来演？
  “这个角色有B角吧？”
  “当然，不过如果——”
  “不用，让B角上。”夏暖打断了他，她抬头看向薄文觉，语气严肃，“我没必要为了体验而夺走其他人演出的机会。”
  薄文觉怔了怔，突然笑出声：“抱歉，这的确是我想错了。”
  夏暖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无意中听到两位工作人员的对话。
  “薄先生真是平易近人啊，完全看不出是老板。”
  “是啊，其他股东哪个不是趾高气扬的？”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难怪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薄文觉居然是这里的股东。
  夏暖刚走出洗手间，手机就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她刚接通，听筒里就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夏暖蹙眉，赶忙问道：“喂？林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夏，我的祖宗啊！你成功了！”林大勇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德克达德利刚才亲自打电话过来说——女主角是你的了！”
  她没听错吧，夏暖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林大勇已经高兴疯了，声音里喜悦几乎快从听筒里溢出来：“喂？小夏？你听见了吗？明天十点签合同！”
  “好莱坞的合同，女主角！小夏，我感觉现在像是在做梦，你都不知道，我在邮箱里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真以为是在做梦。但没过一会儿，我就收到了电话……”
  林大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语调随着声音时高时低。
  夏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听见了。”夏暖的声音轻颤，声音轻到像是怕惊碎一个美梦。
  夏暖挂断电话后，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缓自己仍旧有些激动的情绪。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夏暖差点撞了上去，她立刻停下脚步，但因为没站稳，身子晃了几下。
  薄文觉伸手虚扶了一下：“小心一点，出什么事了？”
  刚才因为激动而涌出的泪珠洇湿了眼尾，夏暖的眼眶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薄文觉微微垂眸，喉结不自觉地滑动。她真的不知道这样，这样很——
  夏暖睫毛颤抖，紧接着就笑出声，语气里是难以压下的激动：“老薄，我拿到《雨中诗话》的女主角了！”
  激动的喜悦压下了一切的负面情绪，夏暖几乎压不住嘴角的上扬，连发丝都上翘起来。
  夏暖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入选了。”
  薄文觉的瞳孔微微扩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夏暖，他的眼眸本就深邃，此刻更是深情。
  仿佛一切都没了声音一般，他只看到了她的嘴巴在动。
  夏暖还在开心地说着什么，便被薄文觉拥入怀中。手臂在她后背收紧了一瞬，不过眨眼间就松开了。
  薄文觉退后了几步，声音低沉温润：“恭喜。”
  当天晚上，电影制片方将演员聘用合同的电子版发到了邮箱中。
  她和林大勇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但合同里承诺的片酬，倒是比预想的要高出不少。
  但到底不是专业人士，为了防止对面设什么陷阱，林大勇还专门托熟人找来了一位业界有名的演艺合同律师。
  律师翻看电子合同：“五千万美元的违约金比行业平均水平要高出很多。”
  林大勇出声：“但片酬高的话，按照比例，违约金高应该也正常吧。”
  林大勇心里嘀咕，而且这可是好莱坞大制作的电影，国际上都过了明路的，谁会不长眼的违约啊。
  律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除去违约金这一点，这份合同本身没有任何的漏洞，也不存在欺诈条款。所以，如果您确定打算参演这部电影，可以签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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