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经过楚山的事情,颜红旗意识到,罗满霞已经是个大人了,以后会面临着恋爱、结婚,组建自己的小家庭。颜红旗自己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规划,但却并不想阻碍罗满霞。
  她唯恐因着这次的事情,让罗满霞因噎废食,忙说道:“你们经理这个人,其实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只不过,跟你不太适合。”
  如果两人年龄、阅历相当,或许楼层经理的这一番心机,可以说他用情至深,对罗满霞特别上心,就是一段佳话。
  “找年龄比你大一些的,也可以。”颜红旗又说。
  这两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罗满霞又“噗嗤”笑了起来,她意会了颜红旗未说出口的意思。
  既希望罗满霞能找到合适的对象,又担心她上当受骗,明明和自己年龄一般,却操着长辈的心。
  罗满霞抱住颜红旗的胳膊,笑着说:“放心吧,我都明白的,我会找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将来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不过,这两年我暂时不考虑,我才19岁,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等我二十三四再找对象,二十五六岁再结婚也不迟。你和苍阔、高卫星都在积极进取,一心扑在事业上,我也不能落下去太远,最起码,得成为正式工才行。”
  颜红旗笑着点头,说:“你只要想好了就行。”
  罗满霞有心气是好的,但临时工转成正式工,不是努力干好工作就行的,一是要有关系,二是得等机会,空出编制来。
  第一点,只要高副主任还在位,高卫星还是衙内,商业局就还得卖他的面子,至于第二点,就真得等了。
  第81章 想上大学
  杨木大队的广播站建起来了。不出意料,选了闵秋玲当播音员。
  虽然有不少姑娘、小伙子惦记这个职位,但输给闵秋玲,大家都心服口服的。
  这几个月来,因着闵秋玲,大家伙的业余生活丰富了许多,那一个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的故事,听得人如痴如醉。
  早晨6点半,喇叭里准时响起闵秋玲热情洋溢的声音,先是报时,而后是节目预告,除了转播清远县电台的节目外,闵秋玲还准备自制节目。
  内容不固定,或许是讲些生活小知识,或许是讲个故事,或许是念一段诗歌。
  她将节目内容汇报到颜红旗这里。颜红旗自然是同意的,只要思想观念不出问题,允许她可以自由发挥。
  于是,闵秋玲就把大队的广播站当成了自己的舞台。每周的评书,也改在了广播室,通过大喇叭传输出去。
  社员们自然是高兴的,在自家里收听,啥活都不耽误,不用在娱乐和干活之间做两难选择了。
  而且,听着广播里的声音,不光不耽误干活,反而效率更高了,听着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搓麻绳都更有劲了!
  上午,颜红旗去鱼塘转了一圈。跟着一块去学了养鱼技术的钱桂山光脚踩在鱼塘里,用一只渔网,捞出来一条鱼,举起来,得意地显摆,“书记,您看咱的鱼,长这么老大了,到秋天的时候,指定能长半个小臂长!”
  鱼塘里投了鲤鱼、鲫鱼、鲢鱼还有草鱼的苗,这一条应该是鲤鱼,宽宽的,尾巴处点着点金色,在渔网里不停摆动着尾巴,活蹦极了。
  颜红旗擦了擦甩在自己脸上的水,笑着点点头,“辛苦了。”
  鱼塘原本是王超英和钱桂山一起管的,也是他俩一块去学习的养鱼技术。王超英掌握知识更快些,钱桂山学习速度没有王超英快,但稳扎稳打,在实际管理鱼塘的时候,反而比王超英更有优势。
  原本,按照颜红旗的安排,是王超英为主,钱桂山为辅的,却谁知道,渐渐地,两个人的地位掉了个儿。最近这几天,王超英更是很少鱼塘,都是钱桂山自己管理。
  钱桂山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既没有去关心王超英为什么不来,也没有去找大队干部告状,他自己忙不过来,就找自己的弟弟过来帮忙,把个鱼塘打理得非常好。
  “……我看七彩山公社那边还种了莲藕,夏天的时候,开的荷花可漂亮的,结的莲子能吃,据说商店里卖得可贵了,还不好买,秋天挖了藕,也能卖,副食店肯定乐意要。”
  钱桂山兴致勃勃跟颜红旗说着自己的规划。
  颜红旗欣慰点头,杨木大队本地的社员,也逐渐成长起来了,她笑着说:“好,到时候你写个播种计划,形成个书面材料,我来给你报批。”
  消极了鱼塘工作的王超英,下午就出现在了颜红旗的办公室里。
  头发有些长了,又有几天没洗,打成缕,盖住了眼睛,显得极为颓废。
  他敲了门进来,叫了一声:“颜书记”,便坐在凳子上,问:“听说您上午去鱼塘视察了?我当时去了山上挖野菜。”
  颜红旗点了下头,算是信了他的解释。
  鱼塘并不用时时刻刻守着,颜红旗去的时候,他人不在,也不算什么,他怕的是钱桂山给她告状。
  见颜红旗没有斥责他,稍稍松了口气。
  “你过来是有事?”颜红旗见王超英屁股沉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王超英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又甩了甩有些重的头发,没甩动,只好伸出手来,将头发扒拉到旁边去,露出自己的眼睛,看了颜红旗一眼,说:“书记,我是想问问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
  从去年,也就是73年开始,大学又恢复了招生,只不过不只凭借高考成绩了,而是推荐制,名额十分有限。
  杨木大队年年在公社评比中垫底,这样的好事肯定轮不上。今年,眼看着又快要到招生的时候了,今年杨木大队的情况今非昔比,王超英的心思便开始浮动起来。
  颜红旗:“去年,整个顺昌公社总共才两个名额,按照这个比率来说,分到杨木大队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真的能分给杨木大队,那么一定严格按照招生要求,由广大社员同志共同选举出最合适的人选。王超英同志,还是顾好眼前的事情为好。”
  颜红旗在委婉地告知王超英,不一定有名额,即便是有名额,轮上他的几率也不大。王超英在社员心里中,没有太大的分量,既不如弹簧厂厂长的怀向春有号召力,也不如担任广播员的闵秋玲有亲和力,甚至还不如王红梅、邝世佳等人。他和知青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周慧青的事情,产生了隔阂,维持着表面的友好罢了。
  要是真的选举,他肯定是选不上的。
  王超英抬起头,目光灼灼盯向颜红旗,“颜书记,我从小就梦想着上大学,可是后来,大学停办了,我的梦想破碎了。您知道去年,我得知大学复课的消息有多激动吗?”
  颜红旗不知道他去年有多激动,但看出他现在很激动。
  这人说着说着,嗓门就高了起来,原本有些疲惫而没有睁大的眼睛也大睁开来,里面渗出些血丝,露出狂热来。
  “颜书记,我的心情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知道,上大学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你不懂的,谁都不能理解我,我做梦,经常梦见我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台上,老师正在讲课,我认真地盯着,一律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照在我的脸上,让我身上暖乎乎的。颜书记,人说梦是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的,可是在我的梦里,颜色我能看见,声音我能听见,也能感受到温暖。”
  他说得太急,被一口吐沫呛住,不得不住口,吸气缓着。
  颜红旗很平静,并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上学的梦想,很多人都有,梦想之所以称为梦想,就是因为很难实现。
  王超英说了这么一番话,可不是来诉说心事的,颜红旗大概能猜到他的来意了。
  她走过去,倒了杯凉开水给他。
  王超英被口水呛得嗓子直发痒,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擦干嘴边沾着的水渍,情绪也平静了不少,眼睛眨了眨,低下头去,又将垂落下来的头发撩上去,屁股挪蹭了几下,显得有些忑忑。
  这番做作的表现,并没有引来颜红旗的垂询。
  王超英只好咳嗽两声,继续开口,“颜书记,我今天过来,是来求你帮忙的。我知道您和梁副主任的关系特别好,你要是请他们帮忙,一定能帮我拿到一个名额的!颜书记,您就看在我是杨木大队一份子,这段时间也帮着大队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您帮帮我,我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的!”
  果然如自己猜测。颜红旗淡淡开口,“如果这个名额被你以不算光明的方式占了,那么对于另外一个渴望上大学的同志,岂非不公平?梁副主任对我确实有些香火情,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这层关系求他办任何私事,我也不会为了你破例。王超英同志,还请你端正自己的心态,冷静面对这件事情。”
  王超英过来之前,已经想到过失败的结局,但亲耳听见颜红旗不客气的拒绝,脑子“唰”地一下,好似被迎头泼下一盆冷水,瞬间冰凉。
  他无意识地将又垂下来的头发扒拉上去,虚弱着声音,带着祈求地说:“真的不行吗?我真的很想上大学,您要是能帮我,您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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