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当日,月夫人出门,穿的就是这样一件衣服。”
“嗯,本将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徐三走了之后,裴昭野就瘫在了地上。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但是裴昭野知道,这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切都会发生。
甚至,这是最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情。
薛疏月不会死的,裴昭野在心中告诉自己,裴昭野紧紧拥抱着这具尸体,徐三一进来,就看到这个景象。
“将军,您抱着一具尸体干什么?”
裴昭野不说话,过后的好几天里,裴昭野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房间里传来腐臭味,裴昭野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徐三很担心。
还好过了几天之后,裴昭野还是出来了,徐三都怕将军想不开,但是还好,将军还是没有。
最后,他还是把这具尸体,好好的的埋葬了起来。
还在这人的身边,安排了一个位置,就算是死,也要合葬。
“徐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不是薛疏月。”他看着尸体下葬。
徐三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答案。
等等,裴昭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把月夫人那晚的行踪,告诉我。”
前几日裴昭野过于伤心,没有在乎其他的事情,现在想来,倒是觉得有一点不对。
“当日,月夫人在军中,穿的是这件衣服吗?”
“是啊,将军,月夫人被陆副将带走,然后进了宫中,陆副将离开宫中之后,行踪我暂时查不到,但是很久之后,他才回了侯府。”
“那几日,侯府大量采购名贵药材,好像是有人受伤了。”
陆峥。
裴昭野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难道是他把疏月藏了起来,可是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候街上十分嘈杂,裴昭野这才想到了,今日好像是陆峥的大婚之日。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裴昭野必须去一探究竟。
聘礼队伍自侯府府迤逦而出,绵延整条朱雀大街。
刚出门,看到这满街的排场,裴昭野便觉得有点不对劲。
如果按陆峥所说,他的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只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那何至于这样大的排场。
除非,这是一场真正的婚宴,而不是一场虚假的婚宴。
老侯爷撑不了几天了,整个侯府都是陆峥说了算。
陆峥没必要为了传宗接代,娶一个无关的人。
裴昭野藏在群众之中,看着喜气洋洋的景象,越看越觉得不对。
这时候身边有人议论,“新娘子当真好看啊,怪不得侯爷会喜欢,我要是有权有势,我也要娶这样的一个美娇娘。”
“想的美,人家是侯爷的夫人,就算你再有钱,也不可能跟侯爷比啊。”
“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侯夫人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裴昭野在他们身后,侧耳听着。
“侯夫人与当初的薛家小姐,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听到这句话,裴昭野愣住了一下,他冲出人群,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风将帘子吹起来,裴昭野得以窥见轿子中美人的真容。
是裴昭野朝思暮想的脸,不过是见了一面,裴昭野就能确定,这个人就是薛疏月。
陆峥,居然是这样的人。
裴昭野瞬间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回了府。徐三见到他这么快去而复返,且周身气压低得吓人,很是惊讶。
“将军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徐三小心问道。
裴昭野不说话,只是径直走到衣柜前,沉默地翻找出里面最华丽、最正式的一套锦袍换上,动作间带着一种压抑的暴戾。
“徐三,给我准备点厚礼,我要去陆峥的婚宴上。”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将军前几日,不是说心境不佳,不会再去了吗?”徐三愈发疑惑。
徐三看着眼前行为反常的将军,虽然心中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去准备了丰厚的贺礼。
“将军之前把侯府送来的请帖拒了,我这就去侯府,再为您要一份来。”徐三说道。
“不用了,”裴昭野打断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势在必行的决绝,“我不用请帖。”
徐三没有多想,只是猜测,侯爷与自家将军是旧识,或许凭着交情不用请帖也能进去。
陆峥这行径,是为了什么?
裴昭野看得出来,陆峥看薛疏月的眼神,并非男女之爱,那他这样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娶她,又是为何?爱和不爱,裴昭野分得清楚。
裴昭野知道,陆峥有个早逝的姐姐,他看薛疏月的眼神,有时更像是一种依赖与眷恋,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姐姐。
可若是真将薛疏月当成自己的姐姐,又为何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自己的“姐姐”?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夜晚,侯府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喧闹之声隔
着重重院落都能隐约听见。
薛疏月独自坐在新房之中,头上还盖着厚重的红盖头,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丝竹管弦与喧哗人声,心中忐忑不安。
还好,仔细分辨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那个她最害怕、也最熟悉的低沉声音。
薛疏月今日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个人会不顾一切地闯进来,搅乱这一切。
她答应嫁给陆峥,也是为了寻求一个稳固的庇护之所。
有了侯夫人这层尊贵的身份,想来平远候那边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再轻易动她,她便能暂时保全自身的安危。
然而,随着夜色渐深,一种诡异的静谧开始蔓延。不知从何时起,外面所有的声音——歌舞声、谈笑声、劝酒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谧的夜里,周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薛疏月的头上还盖着红盖头,视线受限,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她感到十分奇怪,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情形,太不寻常了。就像是一瞬间,府中所有的宾客、仆从都凭空消失,或者……都晕倒了过去。
这样的环境,也太不对了,静的可怕。
薛疏月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嫁衣的袖口,那上好的苏绣缎面已被她攥出深深的褶皱。
房间里,儿臂粗的龙凤喜烛燃烧着,偶尔爆开一两点烛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这过分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烛光将她凤冠霞帔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摇曳不定。
周围静谧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大婚之日,盖头是不能自己掀开的,但是薛疏月跟陆峥也不是真正的成婚。
薛疏月想要掀开盖头,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薛疏月感受到身后有一个人影。
“侯爷,是你吗?”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薛疏月被吓得心惊肉跳,身后的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侯夫人。”
他声音冷淡,但是薛疏月能听的出来,藏在他平静声音后的暴戾。
薛疏月当然能认得出来,来人是谁,她一时间有点腿软,有些站不住,这时候身后的人好心的扶住了她。
“侯夫人怎么会如此紧张?我同陆峥是至交好友,你们成婚,为何我全然不知情,若我没有在街上看到你,还要瞒我多久?”
“将军——”
“我并不认识将军,将军为何在此,还请将军为我将侯爷唤进来。”薛疏月的声音颤颤巍巍,她将头滴低下来,用头发盖住自己的脸,掩耳盗铃一般,觉得好像这样,眼前的男人就能看不出自己。
可就算是化成灰,裴昭野也会认出眼前的人。
“耍我很有趣吗?”他声音沙哑。
“将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大喜之日,将军若是此般无理的话,我可是要叫人的。”
“你叫啊。”
裴昭野的脸上都是运筹帷幄,这院子里的人,怕是都被裴昭野放倒了。
现在府中,没陷入沉睡的,也就只有裴昭野薛疏月两个人了。
“别装了,就算你改名换姓,就算你化成骨灰,我都会认出来你。”
“所以将军是想要做什么?”在意识到自己自己装不下去后,薛疏月冷着脸。
“那天在侯府是你吧,你就看着我为你要死要活,嗯?”男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很得意?”
“裴昭野,又不是我让你要死要活的,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违背了我们一起过新岁的誓言。”
“薛疏月,我确实失了约。”
“没有跟你一起过新岁,我将我自己赔给你,往后的每一年,我都跟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