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高速封路,昼夜清扫,把原本一周的外出调研学习延迟两天。
就是这无所事事的两天,让她见到了从冰天雪地里风尘仆仆而来的人。
如果再来一次,她恐怕不会留在这儿,哪怕风雨再大,也毅然离开。
“米医生等会负责小马驹的OCD,多吃点啊,你这身板还没马结实呢。”
“知道啦,傅老师,我上手术台绝不掉链子。”米妍妍思绪被拉回。
虽说是交流学习,强度不亚于在医院最忙的时候,长时间站立回到房间,米妍妍的腿坐下就有千斤重。
余晚掐着时间来电话,知道这几天米妍妍独居,又恢复了上学时候一个电话打四五十分钟的闺蜜时间。
余晚:“下周除夕,算是你嫁到时家第一个新年。”
叶琼华向来民主,早和米妍妍合计过,是留在南城还是阖家出去度假,她倒是都可以,唯一害怕回老宅。
大过年的就别和老爷子那尊黑面佛碰面了,毕竟她也不受待见。
米妍妍:“躲着时家大佛就行,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想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最后怎么定的,按理说得回去啊,到底是过年。”
“没定呢,”她肯定也不能直接说不想回去,结了婚的人逢年过节这种大事还要诸多意见,多少失了礼数,“听他们的就行,吃顿饭而已,忍忍就好。”
聒噪的对面难得沉寂,余晚也有烦心事,米妍妍早就发现这些天闺蜜找她聊天的次数实在过于频繁了,“你怎么样,和秦牧川说清楚没?”
“老样子。”
秦牧川最近殷勤得很,下班点儿隔三差五堵在睿思门口,手机里那张出发香港的机票也是归期已定,两头不妨碍似的不提不说。
余晚又说:“他房里很多东西都变了样,只是怕我发现又添置了新的。”
秦牧川母亲去过家里几次,不打招呼就收拾,别说蛛丝马迹,不瞎一眼就能看出来。
余晚这会儿坐在酒吧,她刻意避开熟悉几家,逃到南城西边一家新开的,“既然要走,总得给点缓冲时间吧,这么见天儿的连着冒头刷存在感,不是看过机票,真以为他不打算走了。”
“会不会也有不走的打算?”米妍妍试探性问道。
“想什么呢,太天真,他们这种家庭哪里由得他做主。”
“要不你们好好聊一次。”
“再说吧。”
余晚独身倚在吧台,喝了个五六分,羊绒长裙遮住半张高脚凳,手腕垂落搭在酒杯边,每隔二十分钟就要挥手扫一扫凑上来的男人。
“大冬天的苍蝇不少,跑这么远喝酒都喝不安生。”
“早点回去,别醉了。”米妍妍不忘叮嘱,心中也是忧虑,秦家时家没区别,潇洒快活的小日子偷摸能过,遇到大事,时景舟又能做的上几分主,日历赫然显示除夕倒计时,她闷闷舒了口气。
眼看过了十一点,余晚挂断电话买单,吧台里小哥哥笑说已经买过,手指挥挥。
余晚扶着吧台转身,几米开外卡座里,秦牧川正翘着腿,陷在沙发里,孑然一身目光沉醉迷离望过来。
她苦笑过去,扔了手包。
“以前做过缉毒犬?鼻子这么灵。”
秦牧川把人往怀里一拉,“发了多少消息都不回,不是怕你出事。”
能出什么事,消息不回朋友圈是照发不误的,摆明跟他要划清界限,快刀斩乱麻。
“您不出现,我就出不了事。”余晚受不了秦牧川任何时候都笑脸盈盈的态度,哪怕明天掉头就走,今晚还是能哄得人心甘情愿往里陷。
“晚晚,能别不理我吗。”他问。
余晚抬起头,嘴里都是威士忌混合果香的甜腻,语气又带着戒不掉的苦涩质地。
“可以啊,”她浅笑看过去,“那你能不走吗。”
“这不没走,送你回家?”
“别,有手有脚的,还是各回各家安全。”
秦牧川罕见地没坚持,替她叫了车,想一同上去差点被门夹了手。
余晚临睡前也没忘了秦牧川最后的回答,闪躲的笑容,长久的沉默。
早晨醒过来,米妍妍捞起手机才看到余晚深夜发来的数十条语音。
打开全是哭声风声车马道路的鸣笛,她前
后听,转文字,竟然翻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回拨过去无人接听,再找肖亦驰,那头听完翻身就起,一路往余晚家去。
有时候想想,感情也是奇妙。
偏偏就有毛病一样喜欢上秦牧川,明知道不能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往里迈,等缓过神,除了伤心就是难过。
好没意思。
肖亦驰回消息,说他到了小区楼下,让她别担心。
今天还有手术,米妍妍强打精神,心里七上八下准备去去餐厅。
到了门口垂眼,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房间的拖鞋。
“妍妍,还好吗?”
她闻声转头。
一道身影抱臂靠在石柱边,那双桃花眼比以前还多情,哪怕不笑,都能从眸底溢出看不明的情绪。
当初也在这里,谢敬扬也是这般神情,就叫米妍妍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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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更新啦!今天好肥好肥,嗯,狠角色来了。
第56章
“谢医生好久不见,来找初燃么。”
“她不在。”
“有物资截在路上,她去旁边镇上取了。”
谢初燃马场面积大,规划用地在苏州毗邻的镇下面,赶上少有的大雪天,货车抛锚,她一早就来消息,说亲自去一趟。
“没听她说,一个人去的?”谢敬扬看了眼外面的积雪,眉头蹙了蹙。
“不太清楚,只说上午就能回来,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米妍妍心里念着余晚,还在等肖亦驰的回话,虽说打着招呼,眼神却仍然止不住瞟手机。
可能有点失礼,不过对方是谢敬扬,也就无所谓了。
谢敬扬扫过她,目光落在地上,走来说:“怎么穿拖鞋就出来了,外面湿别摔了。”
“出来接个电话,正要回去。”
那头谢初燃电话没人接,他留了言,又抬头问米妍妍:“吃早餐了没,我等你一起?”
米妍妍无声地感到抵触,这种对话过于亲密,显然不适用于分手多年的男女朋友。
她和谢敬扬并非和平分手,眼前人轻车熟路的语气,怕不是忘了曾经彼此有多难堪。
转念一想也对,这事情除了他们二人,没和别人提过。
不受谴责,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假装无事发生?
原来一笑置之难于登天,时间可以减缓感觉。
前提是别再看见糟心的人。
“不了,”她扬扬手机,“我还有事。”
“要紧吗?”谢敬扬看她深色凝重。
话音刚落,肖亦驰的电话救了命,她听着手机,说他刚到,余晚人没大事,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正搁家抱着马桶吐呢。
她松了口气,“这么早辛苦你了。”
肖亦驰一楞,米妍妍怎么说话怪怪的,过于客气。
想到她还在苏州学习,又关切道。
“零下的天气,别总穿裙子要注意保暖,”肖亦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等晚晚睡了我就回去,昨天亦川有活动搞到夜里四点,困得眼睛睁不开。”
“好,你回去开车慢点。”
走廊不长,米妍妍说完也到了房间门口,掏出房卡刷了带上门。
谢敬扬瞥见来电显示是肖亦驰,没想到这么多年发小关系还能长久弥新,大清早相互问好语气亲昵。
原来传闻里说,米妍妍嫁入时家,不过是长辈定下的联姻确有其事。
她和肖亦驰,还真是打不散的鸳鸯。
背靠木门,米妍妍紧绷的后背舒展开。
谢敬扬出国时就说不会再回南城,信了他的鬼话。
隐约听见有声响,她惊悚地对准房门猫眼,空无一人。
再定定神,是电话没挂,肖亦驰对着话筒喊她名字,米妍妍赶紧接起,回说。
“抱歉啊驰驰......忘挂了。”
“就说嘛,怎么没声儿也不挂。”
“余晚怎么样了?”
肖亦驰又是一愣深感不对劲,这话题刚才不是说完了?
他警觉地问:“小妍,出什么事了魂不守舍的。”
那头沉默片刻,回:“......刚见到谢敬扬了。”
肖亦驰对谢敬扬的印象还停留在若干年前,米妍妍三次缺席他们小团体聚餐后,他和余晚敏锐地意识到事情不对,严刑拷打没结果,一拍即合去学校探究竟。
彼时周末,米妍妍都在农大附属动物医院跟教授门诊。
临近六点,躲在树丛后的两人就看到她蹦蹦跳跳走到一个男人面前,晚霞就着一抹红晕,把她一点少女心思照个明明白白。
后来藏不住,米妍妍才老实交代她去外地观摩学习时候,遇到了谢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