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傅延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沈疏桐却久久无法动弹,耳边反复回响着傅延年那些残忍的话,五年来傅景川的冷漠、决绝、重逢后的种种……此刻全都有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她想起他回来后看她时偶尔流露出的复杂眼神,想起他固执地要留下孩子,想起他一次次小心翼翼的靠近和试探……
心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转身,冲进了大厦电梯,急切地按下了傅景川所在的楼层……
第29章 真相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傅延年那些恶毒的话语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他是为了你!”
“……他只有乖乖回傅家,跟你划清界限,才能保住你!”
“……你那五年身不由己的日子是拜谁所赐?沈疏桐,是你!是你拖累了他!”
原来她怨了五年的背叛,竟是她从未想过的牺牲。
心脏像是被凌迟,千刀万剐。眼眶又热又胀,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沈疏桐低着头,无视秘书惊讶的询问,快步走进傅景川的办公室。
傅景川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是她来了,有些意外,随即对电话那头简短交代:“就这样,后续邮件发我。”便挂断了电话。
他刚想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看清她的样子后,脸色一下就变了。
沈疏桐站在门口,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疏桐?”傅景川的心猛地一沉,快步向她走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慌张,轻轻把她搂进怀里。
被傅景川抱住的瞬间,沈疏桐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衬衫,脸埋进他胸膛,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失声痛哭起来。破碎的呜咽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心痛和迟来的懊悔。
傅景川彻底慌了神。他从未见过沈疏桐这样失控地哭泣。他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一只手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连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疏桐,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疏桐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积累了五年的情绪汹涌而出。她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眼泪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傅景川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一遍遍地低声哄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在这儿,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疏桐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低低的抽噎,肩膀仍一耸一耸的。傅景川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小了,这才稍稍松开她
,低头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好点了吗?”他声音放得极柔,“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沈疏桐眼睛通红地望着他,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着问:“傅景川……你当年……当年离开我……是不是……是不是傅延年逼你的?他用我……用我的前程威胁你了,是不是?”
傅景川擦拭她眼泪的手猛地顿住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怒意。“傅延年来找你了?他跟你说这些了?!”
果然是真的。沈疏桐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傅景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就让我……让我恨了你五年!怨了你五年!我甚至还……”
甚至还因为他“认祖归宗”而冷嘲热讽,甚至还因为他执意留下孩子而恶语相向!
想到这些,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几乎将她淹没。
傅景川看着她痛苦自责的模样,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将她重新轻轻揽入怀中,手掌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深深的自责:“当年……也是我太年轻,处理得不好。我只想着快刀斩乱麻,以为彻底离开、断得干干净净,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用了最伤人的方式……对不起,疏桐,当年的分手,是我太混账,不该那样对你。”
沈疏桐在他怀里猛摇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太笨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还那样对你……”
“别这么说。”傅景川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认真温柔,“疏桐,你从来没有拖累我。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傅延年有句话没说错,我私生子的身份,在当时确实是你的潜在风险。他拿这个做文章,并非全无道理。我离开,既是想保护你,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我觉得自己成了你的负累和污点。”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拭去不断滚落的泪珠:“所以,别愧疚,也别觉得亏欠我什么。看到你现在这么好,这么强大,我做的那些就都值了。”
他的解释和安慰,反而让沈疏桐更加心痛。她想起五年前,他孤身一人面对傅延年的威胁,做出那样艰难的决定,然后又默默承受她所有的恨意和误解……
五年前,沈氏总裁办公室。
傅景川刚结束一个漫长的技术会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沈疏桐去外地考察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秘书说有一位姓傅的先生坚持要见他。
傅景川皱了皱眉,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让秘书请人进来。
门被推开,傅延年姿态倨傲地走了进来,眯着眼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眼神带着审视和轻蔑。
“你就是傅景川?”傅延年语气居高临下,“我是傅延年,你的生物学父亲。”
傅景川身体猛地一僵,语气冰冷:“我没有父亲,也不认识你。如果没有公事,请你离开。”
“不认识?”傅延年嗤笑一声,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你母亲没跟你提过我?毕竟我也是给了她很大一笔钱呢。”
傅景川的手在桌下攥紧,极力保持着冷静:“你有事吗?”
“你可以回傅家了,认祖归宗。”傅延年说得理所当然,“你运气很好,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傅景川简直要被他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无语笑了,“我对傅家没兴趣。请你立刻离开。”
傅延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拒绝:“不识抬举!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傅景川,你看看你,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现在靠着女人,在沈氏混了个不上不下的职位,就以为能摆脱这个出身了?”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视着傅景川:“我查过你了。你和沈家那丫头关系不一般吧?你说,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沈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左膀右臂,其实是傅家多年前遗弃的私生子,甚至可能借着这层关系,暗中为傅家谋利……那些盯着沈氏、盯着沈疏桐的人,会怎么想?沈氏的股东们还会信任她吗?她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傅景川瞳孔骤缩:“你——!”
“我怎么?”傅延年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得意,“我可以立刻让这个消息传遍江城。傅景川,你猜,到时候沈疏桐是会保你,还是弃车保帅?就算她想保你,她保得住吗?你留在她身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傅景川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出身,这居然会成为攻击疏桐的利器。
他看着傅延年志在必得的嘴脸,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傅延年看着他动摇的神色,放缓了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跟我回傅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可以保守这个秘密,你能力出色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成为疏桐那丫头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傅景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冰冷。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我可以回傅家。但有一个条件,从此以后,我和沈疏桐再无瓜葛。你不准再以此事威胁她,也不准再利用傅家的势力针对她或沈氏。”
傅延年满意地笑了:“成交。”
当天晚上,傅景川回到他和沈疏桐的公寓,看着她因为父亲病情好转而略显轻松的笑脸,那些决绝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刀,割得他心口血肉模糊。
他几乎是仓促地、残忍地提出了分手,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给她任何追问的机会,生怕多停留一秒,自己就会崩溃,就会毁掉用两人未来换来的、她那看似稳固的前程。
他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逃离了那个充满两人回忆的地方。第二天,他就向沈氏提交了辞呈,切断了所有私人联系方式,然后跟着傅延年,踏进了那个他无比憎恶的、名为“家”的牢笼。
傅景川从沉重的回忆中抽离,看着怀里仍在低泣的沈疏桐,心脏依旧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