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池今今看着他高兴的笑容，她想，儿时的南序秋大概也是这样吧，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
  此刻的她，唯一羡慕林舒雅的，就是她曾见过南序秋小时候的样子。
  要是自己也能见见就好了……
  池今今想到。
  玩累了后，两人又走在了江边，吹着晚风。
  城市已堕入温柔的困意，天边有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天上的月且在云中独行，给人间的街道撒上了细盐，盐粒里藏着一季的甜。
  “南序秋，我有件事，想问你。”池今今看向他说。
  “你问。”南序秋道。
  池今今疑惑，“我有天去你房间，无意看到你床头抽屉里好多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药啊？”
  南序秋回，“之前因为各种小病，囤积下来的，丢了又觉得可惜，就放哪了。”
  “这样啊。”池今今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瞒着我，生病了。”
  南序秋无奈一笑，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笨啊，我要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能过我们学校的体检？”
  池今今想，好像也是。
  “别胡思乱想了，你这个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已经够多了的，我真怕你内存不够。”南序秋笑言。
  “没事，我会自动删除一些垃圾。”池今今道。
  南序秋往后靠在了护栏上，道，“那你会把我删掉吗？”
  池今今也在旁边靠上，凑近他，笑说，“你是出厂原配，删不掉。”
  南序秋低头笑了起来。
  池今今转身面向了江面，风吹起了她的头发。
  她又好奇的问，“南序秋，为什么你要叫南序秋啊？”
  南序秋看着她，回，“我生于九月，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所以我叫序秋。”
  第82章 婚礼
  “滕王阁序？”池今今顿时想起。
  南序秋点了点头。
  “那你呢？为什么叫今今，也是出自那句典故吗？”南序秋也转过了身来，和池今今一起面朝江面，双手搭在了护栏上。
  池今今摇了摇头，说，“我的名字没有什么典故，本来以前我的今是津津乐道的津，爸爸也是想要一语双关，一是期盼我以后出人头地被人赞扬，二是希望我能够开心快乐，乐道，乐到嘛。但是因为津字太难写了，我幼儿园的时候怎么也写不会，所以就改成了今天的今。”
  南序秋笑言，“原来池学霸，也有做学渣的时候。”
  “我当然有啊，我小时候又不聪明，经常在班上吊车尾呢，不像你。”池今今好笑道。
  “什么不像我？”南序秋不解。
  “聪明啊。”池今今笑言，“你小时候，肯定很聪明吧。”
  “那倒也不是，也是吊了好几期的车尾。”南序秋道。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
  池今今不信。
  “我小时候成绩真的很烂，一年级的时候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南序秋道。
  “那为什么，你后来成绩这么好了？”
  “你为什么这么好了？”南序秋反问。
  池今今回，“因为我村里的人说，女孩子没什么出息，所以我就想要出息给他们看看。”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喜庆的音乐声。
  池今今回头看去，原来是大妈们，正跳起了广场舞。
  池今今想到一个好笑的点，和南序秋说，“南序秋你现在要对我好一点，不然以后等你老了走不动路了，我就把你推到广场上来，看我和其他帅老头跳舞。”
  “能有多帅，能比得过我吗？”南序秋道。
  池今今上前掐住了南序秋的脸，言，“南序秋，你好自恋啊，谁给你的自信啊？”
  “嗯……”南序秋故作思考，缓缓说，“一个叫池今今的老太婆吧。”
  他双手环住了池今今的腰，搂着她言笑晏晏。
  在别人眼里，有两个月亮，但是在南序秋的眼里有三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还有一个在怀里……
  第二天傍晚时，宋暖暖在花店正挑着花，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从花架后探出头看去，果然是纪扬。
  纪扬礼貌的笑着对老板娘说，“您好，请帮我包一束红山茶。”
  “好的。”老板娘点头，去为他挑选花束。
  他为什么要买花啊？
  宋暖暖心中琢磨道。
  见他扭头就要朝自己这边看来，宋暖暖赶紧躲了起来。
  “先生，好了。”
  老板娘将包好的花束递给了他。
  “谢谢。”纪扬接过，付了钱，就离开了花店。
  宋暖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他今天没有开车，一直向前走着，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应该是又有新的女朋友了吧……
  宋暖暖想到，心里升起巨大的失落感，理智告诉她，不要再跟着他了，可是脚却不受控制朝他走去。
  宋暖暖，你跟着他干嘛啊，等会儿看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和别的女人海誓山盟吗？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一边跟着，一边想着。
  明明知道会很痛苦，可她仿佛有自虐的倾向一般，就是忍不住的想跟着他。
  看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够让他心动，喜欢。
  但是越往后，宋暖暖越觉得有点不对劲，路怎么越来越偏僻了。
  最后她发现，纪扬居然来坟场了。
  纪扬哥来坟场做什么？
  难道……是阿姨葬在这里？
  宋暖暖很早就知道，纪扬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大火去世了。
  爸爸告诉过她，纪扬哥哥的妈妈很漂亮，当年是复华的校花，中文系的第一才女，写得一手的好诗，是当时很多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女神，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身才气的人，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商人。
  果然，纪扬将手中的花，轻轻放在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生的一双和纪扬一模一样的眼睛，灿如春华，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怀里也抱着一束红山茶。
  “妈，今年你最爱的红山茶，开得很好看，给你带来了一束，希望你能喜欢。”
  纪扬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着。
  他低下了头，又抬头问道，“跟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宋暖暖一惊，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觉察自己跟着他了。
  她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纪，纪扬哥……”宋暖暖尴尬的看着他。
  纪扬道，“这是我妈妈。”
  宋暖暖赶紧朝墓碑鞠躬，言，“阿姨好。”
  “她都已经死了，不在了，你向她鞠躬问好，不觉得很傻吗？”纪扬道。
  “可是刚刚，你不也是在和阿姨说话吗？而且我也不觉得傻啊，阿姨明明还在，只是换了个方式活在这个世上，从前她活在别人的眼中，现在她活在你的心里，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宋暖暖言。
  纪扬一怔，胸口猛然一颤，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心脏。
  他身边的女人无数，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她们只会劝他忘掉。
  可是宋暖暖的话，却让他感觉，好像妈妈真的还在。
  他看了宋暖暖一会儿，又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宋暖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作答。
  纪扬不由想起，那年冬天，晚上妈妈正教自己写作业，爸爸还是依旧没有回家。
  忽然来了一通电话，妈妈过去接。
  他听到电话里传出女人的声音，说着许许多多污言秽语，疯狂的辱骂着妈妈。
  那天，很奇怪，妈妈没有哭，只是跟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抱着他亲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早上，他去上学，妈妈也抱了他很久。
  可是当下午，他从学校回来，却只看到了熊熊烈火，他被人拦着拽着，在人群中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可是妈妈没有回应，这是第一次，妈妈没有回应他。
  空中飘飞着无数张妈妈所写的诗集，和已经烧焦了的红山茶花花瓣……
  纪扬叹了一气，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苦涩的笑了笑，看向宋暖暖说，“小屁孩，不要喜欢哥哥，哥哥的人生就像腐泥一样，已经烂掉了，而你的人生云蔚霞起明齐日月。”
  是他配不起，也配不上的。
  “你喜欢的人，应该花簇锦攒。”他语重心长道，伸手拍了拍宋暖暖的脑袋，转身缓缓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宋暖暖模糊了视线，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一年以后，南序秋毕了业，穿着警服，在灿烂阳光下，在飘扬的红旗下，说着誓词。
  拍完毕业照，南序秋回头就看到了，宋詞唐诗他们，以及中间的池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