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算了,我和你这种喝醉的人讲什么。”温知新说,她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没再坐回去,走到一旁,问盛天润,“拆到我的礼物了吗?”
  “领带,是不是。”盛天润一指,两份一样的盒子放在一起,“你和祁昂送的一模一样,还真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偏巧温知新和祁昂现在又是进不得退不能的尴尬关系。
  “就是凑巧。”温知新轻描淡写,“都看完我的礼物了,那我先回家了。”
  “待会儿不去唱歌了?”
  “不去,温知旧在家等我呢。”
  “咋回去,喊代驾了吗?”
  “我朋友来接我。”
  “行,我送你下去吧。”
  温知新摆手:“不用,你继续移山吧。”
  她在想要不要和祁昂打个招呼再走,没想到这个人好像点了自动跟随一样,识别她有动作,立马跟了上来。
  站在路边,路灯、车灯和街边商店的灯,所有光一齐落下来,鸣笛声、风声、行人来往声也轻易插进他们之间,两个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又好像很远。
  祁昂也问温知新怎么回去。
  温知新说:“正男来接我。”
  祁昂说话语气淡淡,好像只是在闲聊,“你和很多人都还有联系吗?”
  温知新问:“比如?”
  “以前认识的那些人。”
  “都有。”
  祁昂“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辆SUV从十字路口开过来,停在温知新和祁昂面前,车窗缓慢下降。
  正男依旧留着青皮发型,穿着黑色无袖,痞气十足的脸在看到温知新旁边站的是谁时,露出了很罕见的疑惑。
  祁昂先和他打了声招呼。
  正男才“嗯”了一声,“小新,走吧。”
  温知新和祁昂挥手,“有机会再见,拜。”
  温知新坐上了副驾,在后视镜里看祁昂变得越来越小。
  她后知后觉自己今晚喝的有些过量,胃里心里都不太舒服,闭着眼睛假寐时,听见正男问:“你和祁昂和好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好久之前,祁昂来加我的微信,说如果你想找他的话,让我直接推给你,我以为你们吵架互删了。”
  “怎么会找你?”
  温知新印象中,祁昂和正男一点都不熟。
  正男回忆,“不止我,还有航姐。他当时说不希望你找他的时候,还要去问很多人。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温知新明白,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她走的干脆,联系方式换的利落,删人也很决绝。
  他怕她恨屋及屋,把两个人的共友都删了,某一天忽然想找人时又不知道该问谁。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多一点人,这样就能保证她在问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得到肯定回答,而不必在各种关系网里辗转。
  祁昂在这些六人定律的关系网里辗转很多次,才问到一个已经注销不用的联系方式。
  他不想某一天的她也这么辛苦。
  但她一直有联系其他人,她只是不想联系他而已。
  第56章 眼泪
  祁昂回包厢准备拿衣服走人,却又听到了温知新的名字。
  他停住了动作,又莫名其妙地坐了下来,还待了好大一会儿。
  宋成礼问:“我最近想养只小猫,有没有推荐的猫舍?”
  盛天润说:“知新要是在这儿,她肯定要说领养代替买卖,她最痛恨无良繁育的商家。”
  宋成礼:“我没领养渠道。”
  “知新有,你去问她就行。”盛天润说,“她微信头像那只小黑猫就是领养来的,特别可爱。”
  “行,改天我去问问她。”
  祁昂静静坐在一边,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点开温知新的微信主页。
  头像是一张雪景图。
  一点小猫的影子都不见。
  怪不得朋友圈里只有新闻资讯,原来是工作号。
  所以他只是工作吗?
  祁昂想过很多次和温知新再见的场面,视而不见、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接受不了这种。
  他被对方很客气地请出了生活之外。
  为什么。
  凭什么。
  那就都不要放过彼此好了。
  当晚,温知新被驳回了提交的工作调整申请。
  导演-闵乐巧:【祁昂那边答应录制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你来采访】
  【别因为这个耽误节目进度】
  温:【知道了】
  导演-闵乐巧:【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别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工作】
  温:【我明白,我有分寸】
  采访那天,她一定会问死祁昂的。
  资本视角是新川财经由传统媒体向新媒体转型之后推出的第一档谈话类节目,聚焦国际经济、新兴产业等众多领域。
  也是温知新第一次从幕后转到台前的转折点。
  她还记得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有位观众很讨厌她的声音,查到她的邮箱,一晚上发了将近一百封诅咒她变成哑巴,让她去死的邮件。
  换作别人可能会被吓到,但这是温知新。
  她整晚没睡,全骂回去了。
  导致第二天工作的时候很没状态,被领导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就像现在这样。
  “怎么还改不了录节目前一天熬夜这个破毛病,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这是节目总导演,也是温知新顶头上司。
  温知新喝了一大口冰美式,说:“没干什么,顺完提纲就睡了。”
  “几页提纲?”
  “三页。”
  “三页提纲你看了一晚上?”
  “做噩梦半夜被吓醒了,再没睡着。”
  “还能有吓到你的噩梦。”
  温知新很淡地笑了一下,说:“我也没想到。”
  梦里祁昂太清晰,以至于温知新醒来后靠在床头恍惚了很久,才想明白那不是现实。
  可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毫无预兆。
  再也睡不着,温知新捏着那薄薄的,只有三页纸的提纲翻来覆去看到了天明。
  第二天,温知新来得早,先去化妆,齐文轩跟个雕塑似的杵在她身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大概五分钟,化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不用回头,仅凭味道就能知道来的是谁。
  温知新真的很想问祁昂觉不觉得自己像一片可移动的雾天森林。
  “祁总,早上好。”
  齐文轩站直身子,毕恭毕敬打了个招呼,搞财经的人没几个不认识祁昂的。
  祁昂“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温知新的侧脸,坐到了她旁边的化妆台前。
  齐文轩左右两边分别是自己带教和行业大佬,两个人都沉默着,他搓搓衣角,说出去看看导演组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脚底抹油一样溜了。
  化妆室只剩下化妆刷蹭过皮肤的声音。
  涂口红的时候嘴巴被占用,所以不说话还算合情合理,那化完妆之后再不开口就不礼貌了。
  按照惯例来说,在节目正式开录之前,主持人和嘉宾应该先聊聊天,互相熟悉一下,确保两人之间的氛围不会尴尬。
  纵使温知新心里有成千上万个不情愿,她还是要先说话。
  因为她是主持人,是乙方,是被选择的。
  万恶的资本家。
  这个节目还要叫资本视角,祁昂看她的角度不就是资本视角。
  “祁总吃过早饭了吗?”
  “我说没有,温记者会出去给我买吗?”
  “祁总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不然是温记者亲自去接的我吗?”
  “路况怎么样,过来堵车了吗?”
  “温记者转行去体育频道了吗?”
  熟悉的阴阳怪气让温知新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坐在宜安一中的教室里,还和祁昂同桌,不知道又是哪句话哪件事惹这位大少爷生气。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看着祁昂,才不在乎他为什么生气。
  就算和她有关系也和她没关系。
  温知新看着祁昂,觉得自己昨晚真是白哭了。
  她挤出一个微笑,心平气和地说:“祁总,待会儿我们录播室见。”
  望着温知新离开的背影,祁昂又懊悔,但已经于事无补。
  但温知新在采访方面是专业的,不会带一丝个人情绪。
  在等待工作人员给两个人调整好麦的间隙,温知新向祁昂介绍,“最上面这台机器是录我们两个的,左边这台是你的单人镜头,开录之后哪台机器上亮红点,你就看哪个。”
  “好。刚刚在化妆室,我……”
  “准备好我们就开始了。”
  祁昂想道歉,但被导播打断,摄像机向前推移,红灯亮起,全场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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