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凡是亨廷顿公国举办的宴会、聚会,餐桌上必然会有一道七鰓鳗,或以珍贵的红酒慢炖,或是做成酥皮派……而今天匠悠所选择的做法则是蒲烧。
蒲烧鳗鱼绝对是一道会让人吃了还想吃的美味菜肴,七鰓鳗的肉质与鳗鱼很相似,用这种做法也很合适,而且去掉头之后这玩意就没有那么吓人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去头可食”。
蒲烧汁很好做,只需要酱油、米酒、麦芽糖,加上切好的洋葱、大蒜、姜丝,在小锅中煮一分钟,把固体捞出,留下酱汁就行。
七鰓鳗切去头尾,沿着肚腹剖开,展成宽宽的一片,用厨刀先削去大块的骨头,再用小镊子拔出残留的硬刺、细刺,就可以串上烤钎,刷上一层蒲烧汁后放在明火上烧烤。
匠悠一手捏着烤钎,一手拿着酱料刷,她灵活地控制着鱼身与火焰的距离,小刷子不停地往鱼皮上刷着酱汁。
褐色的酱汁和鱼油一起滴入火焰,随着噼啪、哧呀的声音,火舌兴奋地高高扬起,贪吃地舔舐过鱼身,留下一片好看的焦香酥黄。
甜香气随着火焰的炙烤扑面而来,就连蕾拉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打扫工作,用力地深吸几口。
鱼肉逐渐发白,被酱汁浸润的部分变成了好看的棕褐色,鱼皮在油脂与火焰的作用下逐渐紧缩。看着火候正好,匠悠便把蒲烧七鰓鳗转移到了盘中。
七鰓鳗的数量很多,这一条鱼是用来提前试菜的。毕竟匠悠没吃过异世界版本的七鰓鳗,只靠着狼大婶和安德雷他们的描述,果然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她将七鰓鳗切成几段,确认了鱼肉熟透无刺后,便勾出了一小团魂火浅尝。
“嗯嗯,好吃,酱汁里放点紫苏估计味道会更好……”
她在自己带来的香草里搜索片刻,果然找出了一些紫苏,紫苏的叶片切碎混入酱汁中,会更好地去除鱼肉的腥气,带来一种清新解腻的风味。
确定了最终的做法与调料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处理食材,根据上菜时间与制作时间的长短安排好做菜的秩序就行。
匠悠调制好血色茶冻,将它们一一倒入小盅放入冰箱;切得细细的面条包在预先处理好的虾子与香肠外,做成木乃伊的模样等待下锅油炸。
鸡肉去骨切成一口大小的块状,在油锅中煎至变色,再放入白蘑菇、洋葱、胡萝卜、西芹炒软炒香,然后移入铸铁锅中,加入牛奶与奶油炖煮。
一个个锅子噗噜噗噜地冒着泡泡,卤香味、奶香味、烤鳗的甜香味混杂在一起。闻上一口这层次繁复的香气都让人身心舒畅、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浸在冬日的阳光中一般。
匠悠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拿出了猪肉切片,划出花刀,腌制,准备做荔枝肉。
荔枝肉是一道福建的名菜,虽然叫荔枝肉,但实际上做法里完全不需要用到荔枝。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划出花刀的猪肉片在下锅油炸时会弯曲成一个球状,在酸甜的琥珀色酱汁中一滚,看起来就仿若一颗颗荔枝。
不过,由于是酸甜口的菜,所以近来也有不少酒家加入了荔枝、菠萝等水果进行改良。这种改良的做法更适合外国人的嗜甜口味,因此匠悠今天选择的也是这种做法。
至于吃素的那位夫人,她就只能吃到酸甜酱裹菠萝和荔枝了。
第206章 CASEFILE·3:玫瑰山庄诡谲晚宴(10)
安德雷此时正站在二楼右翼的书房里,费劲地从书柜里抽出一本雕花硬皮书。
伴随着书飞出的还有多年的灰尘,他呛咳几声,用手里的书本扇去那些恼人的尘埃,往书桌那边走了几步。
“我好像找到了一本有意思的东西。”安德雷翻着书页,辨认着霉斑遮掩下褪色的墨水印迹。
“是什么?”趴伏在桌前,拿着一柄放大镜仔细翻看一本日记的薇薇安抬起头问。
“德尔曼王室族谱。”安德雷将书本摊在了桌上,“从鲁道夫国王的祖父开始,每一页都是一位被封爵封王的王室成员及他们的后续血脉的记载。”
他很快就找到了鲁道夫国王的那一部分。
鲁道夫国王的章节并不多,区区几页纸,写满了他的所有亲眷后裔。
这本族谱所记载的绝大部分信息都与安德雷之前所知的一致:王后伊莎贝拉,来自于鲁斯曼联邦最古老的学者世家,从小就被当作联姻人选,送到了坎贝拉伯爵夫人的母亲、朵曼夫人处小住。
也是因着这段渊源,坎贝拉伯爵夫人才与王后伊莎贝拉成为了闺中密友。
接着便是王太子腓特列里希。
这位无论样貌、才学还是名声都很不错的王太子,曾是继任王位的唯一候选人,却在国王陛下突然暴毙后,于继位登基前忽然陷入昏迷沉睡不醒,断断续续拖了将近一年才咽气。
他的疾病与死亡都十分突然与离奇,直到他去世,医生们都没有找出病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种从所未见的遗传疾病。”
至今为止,亨廷顿公国内还有极大一部分人坚信王太子是被人用某种查验不出的慢性毒药毒死的。
不过,这一本族谱显然与外面的印刷品不一样,最后一页上还有更多的手写记载。
王女德雷茜·德尔曼,虽然没有在史上获得任何的公主封号,甚至连存在都在官方文件上抹除,但有人却用工整的字迹,为她单独书写了一页。
【王女德雷茜·德尔曼,出生于塔历九三九年仲夏月十九日深夜,卒于塔历九六三年初冬月三日。死因:不明遗传疾病。】
安德雷微微蹙眉:“这个死亡时间与王太子很相近,死因也十分类似。”
“要是让那些怀疑论者知道这事,恐怕又得说这是双生子的诅咒了。”温斯顿耸耸肩:“比如说,一半的灵魂不足以支撑两人生存,兄妹两人谁都没有杀死谁,于是他们终究一同逝去……”
“那这书页上有记载她的丈夫和孩子吗?”薇薇安心急地凑了上去,翻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顿时失望道:“怎么没有啊!”
“她应该没有成婚。若是她嫁给一位贵族,定然会在上层圈子引起轩然大波。”温斯顿手中翻着一本仆役维修记录册,“而且,这山庄里除了王女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活人,只有鲁斯曼联邦制作的机械人偶作为仆役。”
薇薇安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她的杏仁眼越瞪越大:“王女的身世被抹除隐藏,她本人被软禁于这座山庄,她的身边没有活人仆役……那么她又是如何有的孩子?魔法还没有发展到自体繁殖的程度吧?”
“蝴蝶夫人的调查方向或许没错。”安德雷指了指族谱上王女的死亡时间:“有人在王女死后仍在书写这本族谱,那便一定会有知情者。”
“既然蝴蝶夫人为我们缩小了范围,那我们不如就顺手调查一下。”薇薇安拿出了那一小油纸包的油炸花生,“先从我们握有把柄的钱德男爵开始,有人反对吗?”
“……薇薇安,要不你还是先把这个危险物品收起来,”温斯顿轻声劝道,“要是男爵很好说话却不幸过敏那就糟了。”
“对对,底牌不能先亮出来,要攥在手里才行。”安德雷悄悄抹了一把冷汗,连忙附和道。
薇薇安想了想:“嗯嗯,你们说的有道理,那就这样……”她对着那油纸包施展了一个空间隔绝法咒,又把它藏进了自己的随身小手袋里,“先礼后兵!”
他们三人很快找到了钱德男爵,这位落魄了的贵族正从后花园回来,他红光满面,看起来一副兜里有了钱、心情颇为不错的模样。
温斯顿和安德雷对视一眼——这家伙该不会已经和蝴蝶夫人达成交易了吧?
“嘿,老卡莫!”温斯顿出声唤道,“听说你这次带来了一件好东西?怎么样,出个价?”
“嘿,温斯顿!”对方也笑嘻嘻地回答道:“你来晚啦,我刚把它卖掉!”
他说着抓了抓脖子:“不过我想,你要的大概不是东西本身,对不?”
“当然,我相信您对您父亲所留下的那本笔记很有研究,”温斯顿恭维道,“我也只需要其中一些关键的信息,相信您不会拒绝再做一笔生意……您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
温斯顿忽地顿住,他打量着钱德男爵,对方像是很痒的样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抓挠个不停,他碰过的地方也飞快地红肿了起来。
“我,我喘、喘不上、气……”钱德男爵的舌头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他徒劳地扒着自己的喉咙,松开自己的领结,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脖子已经肿成了两倍大,鼓胀的像个随时会破的气球,他的脸色也在迅速变紫、变蓝。
温斯顿和安德雷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薇薇安,却发现薇薇安离钱德男爵相当遥远,但钱德男爵明显正在经历一场非常严重的过敏……?
他们立刻冲上前去,安德雷掐出一个治疗魔法,温斯顿则接住了缓缓瘫倒的男爵,他摸索着男爵的口袋,试图从中找到治疗过敏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