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思维仿佛被麻痹。
就连感官对于外界的流逝都像是开始变得无比迟缓，期夜月在醒来见到过乔惜之后，对于时间的掌控才重新有了模糊的概念。
只不过。
他在这个森林待了很久，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流逝了。
期夜月始终能够感受到乔惜的气息。
甚至。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距离他千里远的山峰之上，乔惜那随着力量而不断变强的气息。
要来了吗？
每当他察觉乔惜的气息再次增强，顺利突破一个境界之后。
他的心里。
便会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想法，明知道希望渺茫又微弱，可他总是在无缘无故在独自抱有期待着。
乔惜始终没来。
一次次让他的希望落空。
期夜月对于自己这样矛盾的又微妙的心情感到有些犹豫，泛滥着更多的情绪却还是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叛主。
在魔界是大忌。
更不要说，他是魔尊麾下的佼佼者。
这一切本来不该发生的，只不过再次见到乔惜的时候，哪怕面对他的乔惜还没有恢复记忆。却还是有一次，让期夜月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时。
如同被蛊惑了般。
渐渐迷失了。
涌上来的思念和强烈的冲动仿佛要化为一股热血冲昏他的头脑，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更接近乔惜。
更多一点。
去触碰她。
期夜月也是有过挣扎，有过纠结。想要在当场把乔惜解决，为尊上报仇。
只是女孩后来的接近和试探。
打破界限的逾越。
最终……都让期夜月没能顺利下手，而是放她走了。
下次再见面。
期夜月很清楚自己会遭遇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如何。早就有所预料的他，却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打算。
他就在这里。
等着乔惜回来。
等着见到曾经的人那个乔惜。
明知道是放虎归山，如此可笑的举动，换做是以往的他绝对不会做的。宁愿错杀，也不会手下留情放走任何一个可能。
但如今。
再联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
期夜月只能低下头哑然失笑。
他很讽刺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甚至很荒唐地想过，如果要见到恢复记忆的乔惜。
或许……
在那个时候，他会感到紧张？
不过更多的。
可能还是会更在意乔惜怎么看待他。
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在独自抱有期待，又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呢。
可是乔惜的力量一次次突破境界。
一次次提升。
每一次乔惜的气息增强的时候，期夜月的心也会猛然一紧，期待着乔惜会不会过来。
只是希望一次次落空。
也渐渐让他每次升起希望的心，温度慢慢冷却下来。
期夜月想。
或许她还没有恢复记忆，等到能够跟他见面的时候，乔惜才会恢复记忆。
没来，就是没恢复记忆。
不然现在的乔惜会认为自己的实力不够，而一直埋头修炼，直到能够打败他的那一天到来。
所以期夜月在等。
等乔惜恢复记忆的那天。
为什么他会这么坚定？
只因为她在乔惜身上察觉到了灵力。
那就代表着，现在的乔惜也和曾经一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已经开始修炼的乔惜。
只要踏上仙路接触大道，触碰到因果前尘。必然是会恢复曾经的前世记忆的，要多久能触碰大道。
以乔惜目前没有任何瓶颈的顺利修炼来看，而那不过是时间问题。
最快。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
期夜月阖眸靠坐在森林深处最庞大的参天古树上，从这个位置。视线能够越过葱茂葳蕤的树枝繁叶，隐约眺望到远方与地平线持平的雪白山峰。
他在小憩。
感受着魔气的流动。
哪怕期夜月将所有魔气都收敛了，可本身是纯血统魔族的他，在触碰到其他拥有灵气又过于弱小的植被或者一些灵兽时。
都会将其感染魔气。
这个低等的灵力世界更是如此，他轻轻松松就能将所有东西感染。
即便乔惜在这段时间努力修炼。
也还是抵不过他千年的修为。
期夜月靠坐在树上阖眸沉思，处于远处雪山之上的那道他无比熟悉的气息，却在瞬间逼近。而也是这道气息在瞬息向他逼近的同时，期夜月也立即睁开眼眸。
猝不及防的。
乔惜刚刚循着男人的气息传送过来。
一下子站在粗树枝上，毫无防备之下更是没能稳住自己的平衡。
刚刚传送过来的女孩身形微微摇晃，期夜月见状察觉到她要摔下去。
马上就探手擒住她的手腕。
将那边的女孩顺势拉到自己的身前，树枝上能够活动的空间余地原本就不大。
乔惜被拉过去时。
被惯力作用牵引着软绵绵倒在了期夜月的怀里，她冰凉柔软的小手搭在男人的胸膛。
神色略显茫然之下再抬眸，乔惜便撞进了那双点缀着银河星空，却冰冷依旧的深邃眼眸。
“……”
期夜月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却也没有要将她松开的意思。
乔惜察觉到他身上的冷冽气息，再看男人面容平静冷峻。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时，才稍微收敛些许眸中的寒意，将目光错开了些。
“沙沙沙——”
夜间微凉的晚风吹拂而过，周围的树影晃动。
清幽冰冷的皎洁月光，仿佛就悬挂在两人的头顶之上。在繁茂的枝叶舞动之时，也透过叶子的间隙洒下淡淡的斑驳光影。
映照在树上的两人身上。
映照在遥远的地面。
仿佛过去半个世纪那么久，乔惜几乎是半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男人稳定有律的心跳好半晌。
她这才抬眸，红唇微张。
“期夜月。”
唤出了那个名字。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再相见会和以往不同。可是，无数次在脑海中演练出来想象的这一刻，却远远不如眼前的这一幕里，她熟悉的语气一声轻唤。
让所有情绪。
来得都要强烈，都要震撼。
恢复记忆了……如他猜想的那样没错，乔惜恢复记忆了。
即便早有预料。
可是当期夜月真正看见这样熟悉的她，找寻到了曾经那个让他日思夜想而又不敢僭越分毫的王妃时。
他几乎难以自己。
喉结几次艰难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万般言语却卡在喉咙里，什么也没能说出。
期夜月只是看着她。
幽深的眼眸里，有腾升而起的光。其中翻涌着如同海啸般热烈的情绪，恐怖又骇人。
就连带着。
他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着，那些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的所有思绪淹没。
期夜月的唇嗫嚅着。
好半晌之后，才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生涩的音节，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王妃，你……”
只是后面的话，在乔惜一个漫不经心的视线淡淡扫过来的时候，就被无声截断了。
“王妃？你还认我是你的王妃呢？”
乔惜甜美的嗓音里染上毫不掩饰的讥讽意味，她的美眸微眯，毫不掩饰眸中的嘲弄。
“你忘了我对昼锦堂做过什么？”
话音一转，乔惜又如此提起来。
只这一句。
就让期夜月想要说的话大半都哽噎，男人落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垂下眼睑低下眼眸一言不发，他当然知道乔惜对尊上做了什么。
也当然知道……
自己如今的行为……
“期夜月，你可是在背叛魔尊。谁给你的胆子，去肖想魔尊曾经的女人？”
打断他思绪的。
便是乔惜冷笑着的讥讽声音，不过是刚刚低下头微微错开视线淡淡期夜月。很快，就被乔惜捏住下颚强硬地抬起来，明明实力之间的差距没有弥补。
明明……
他现在也可以轻松钳制乔惜。
可是当期夜月被半强迫地抬起头来看她时，对上那双，已经与原本纯稚无辜气质不符而艳丽妖冶的眉眼。
哪怕明知道。
她不再是曾经的王妃。
可是期夜月却无法控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住对她的态度。
期夜月似乎还是把她当作王妃。
那个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
他根本无法忘记乔惜那时对他的影响有多大，期夜月也根本没办法忘记，自己对她又是产生了又多不堪和多不该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