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魔血流淌在他的身上。
墨色的发散落在男人结实宽阔，却伤痕累累的后背。
世界意识在压迫。
不断撕开刚刚愈合的伤口，哪怕有魔气治愈，下一秒又迅速撕开。
这个世界容不下他。
“……”
乔惜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住，她纤细白皙的小手下意识就揪紧了自己的衣襟。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在不知不觉放轻。
女孩的美眸瞳孔微微收缩瞪大。
像是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难以置信，又像是见到了出乎她意料的事。
她没敢贸然靠近。
只是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房间幽深处那个气息不稳的那个男人。
察觉到乔惜的气息。
期夜月的身形微微僵硬，他大概是不想让乔惜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涌动而来的魔气很快就将他的身形覆盖，也将地上的血迹一举扫空。
再也不见踪影。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女孩的眼前一花，下一秒只见到自己记忆中熟悉的那个男人出现在跟前。只是和之前的模样不同，对方脸色苍白，没能将压迫而来的法则之力彻底清除。
“怎么来了？”
期夜月低沉的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大手轻轻揽着乔惜的肩，将女孩带离这个房间。
他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
乔惜沉默下来，微微垂眸敛去有些细微情绪波动的目光，亦是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期夜月叹息。
已经习惯女孩的冷淡和沉默，男人只是一如往常那般拉过她纤细的手腕，将温热的大手温柔地探向她的腹部，试图与往常一样给她注入一些魔气。
只是。
没等他触碰到，乔惜却一反常态，避开了他的举动。
女孩安静地看着他。
那双像是宝石般漂亮的美眸有着淡淡的探究，期夜月一怔，下意识就想检查是不是自己的气息没有掩盖好，导致漫出的法则之力和血腥的味道刺激到了乔惜。
从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发现这个世界的意识开始排斥他的存在。
他就有意隐瞒自己如今的状况了，毕竟期夜月不想让乔惜知道他的这些事，也是怕女孩会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只是。
乔惜看着这样的他却倏然轻笑了一声，女孩轻飘飘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嘲弄。
“……看来是你的报应到了。”
期夜月的手缓缓垂下来，他微微错开视线不可置否。
像他这样的人。
会有报应也不奇怪。
但是乔惜自从彻底丧失对生的希望时，就已经不再和他靠近了。而现在女孩主动出现在这里，找到他这间隐蔽的房间，难道是……
力量恢复了？
在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的那一刻。
期夜月的整颗心猛地提起来，他的神识迅速往乔惜的身上探去。果不其然，很快就触及到了汹涌澎湃的灵力。让他心脏倏然沉下来的预想被证实，而在这一刻。
期夜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一秒就迅速扯过乔惜的手腕。
女孩好像会料到他这么做。
对此并没有防备的意思，只是神情淡淡被他拉过手腕，那双清澈的美眸里点缀着些许讥讽的笑意，如同看笑话般看着他一人独自紧张。
期夜月心神沉浸下来感受。
一秒、两秒……
充沛的灵力之下，感受不到任何往常能够察觉到的熟悉的波动。
没有。
丹田处的力量解封。
没有任何魔气，除了浓郁的灵气之外，空空如也。
期夜月意识到了什么。
脸色在刹那变得苍白，他猛地握紧了乔惜的肩。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女孩娇小的肩膀捏碎。也惹得乔惜一阵蹙眉，不悦地看着他。
只是。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微微颤抖，他像是花了好久才重新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魔种，没有了？”
略显颤抖的声线，也完美的彰显出了他此时此刻的不安。乔惜从来没有在期夜月的脸上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仿佛被剥夺了什么似的。
失去了对他而言。
联系着乔惜的最重要的羁绊。
“没有了。”如同要让他认清这个事实一般，女孩轻声呢喃着重复了一次。
乔惜看着他此时此刻的模样，神情似乎也有些恍惚。
不过。
女孩到底还是愉悦的情绪占据更多，更乐于欣赏他这副失魂落魄的失控模样。
期夜月的心脏收缩着阵阵刺痛。
无法控制踉跄地往后倒退了一小步，他猛地揪紧自己的衣襟，那是最贴近心脏的位置。此时此刻，剧烈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期夜月的脸色苍白。
身体本来就在承受着世界意识的排斥。
如今，乔惜又带来了如此具有毁灭性打击的消息。原本还算能压制下来的那些世界法则之力，纷纷寻到一个可乘之机，倾巢而出。
法则之力纠缠。
不断撕裂开他的身体，完好的衣装之下是狰狞的伤口，默契修复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受伤的频率。
蔓延出来的魔血，将衣袍染红。也让空气间，逐渐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
期夜月的情绪失控。
没办法再压制世界意识对他的排斥。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孩子也有我的血脉而留着吗？”
乔惜看着这样的他。
来到他的身前，缓缓抬起冰冷的手碰了碰男人因痛苦而略微扭曲的面容。
心软的人可能会。
怀着伤害自己的人的孩子，被如此暴力对待还要念着这是自己的血脉，然后大着肚子生下来。
但是她不会。
一个建立在她痛苦之上的生命降世，是不会得到幸福的。与其这样，倒不如从来没有来过。
她不会留下和期夜月的孩子。
即便是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
即便再痛苦，也还是要做出决定。与其让一个注定是悲剧的孩子降生，倒不如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哪怕它在成长。
魔种也在孕育。
但是她不能留，也不会留。也就注定了，乔惜但凡有点灵力，都会尽全力去抹杀。更不要说，现在是没有封印的乔惜。
期夜月也是想通这一点。
所以哪怕是要封印乔惜的灵力，也要让她有了自己的魔种，直到那枚魔种彻底诞育下来。
只是变故发生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某一刻微妙的察觉到世界意识对他的敌意，而等到世界意识开始排斥的时候，期夜月隐约有种要被挤出这个世界的感觉。
他在抗拒。
那就是公然对抗世界意识。
也让原本没有那么强烈排斥感的世界意识彻底勃然大怒，对他的制裁变得更强烈，排斥异端的念头愈发明显。
最开始。
只是想把他排挤出这个世界。
但是期夜月没有搭理，一直都在跟世界意识对抗。因此世界意识也从一开始的只是想把他排挤出去，逐渐转变成了想要将他彻底抹杀。
这个世界意识没有成形。
只遵循着最简单纯粹的本能。
既然没办法驱逐异端，那就只有抹杀这一条路可走了，要消除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毒瘤，魔气引起的一连串传染土著。
源头也就是期夜月。
他本来就在苦苦支撑，哪怕现在情绪全然失控，期夜月的强劲实力依然能够帮助他抵挡这个不完整的世界意识。
可是。
抚摸着他脸颊的乔惜的手，却往下滑去捏住了他的下颔，女孩美眸微阖踮起脚来吻向他的唇。
柔软在刹那相触。
期夜月的瞳孔收缩，就连作痛的心脏好像都在这一刻平息。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两人周身，不断击伤期夜月的法则之力，在察觉到乔惜靠近时。
也像是静止了般，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自从他强行种下魔种之后，乔惜第一次主动吻他。
喜悦浸染蔓延，大于痛苦。
期夜月情不自禁揽住女孩的腰身，加深这个吻予以回应。但很快，一阵冰凉的钝痛异样感瞬间将他的心脏包裹，几乎是在向最脆弱的心脏袭来时，期夜月就察觉到了。
这是乔惜的灵力。
以这个吻为媒介，闯入他的体内，往心脏刺去。
想让他死？
还是想，就在这里结束他的生命？
期夜月的脑海在一瞬间掠过无数种可能性，而最终只确定为乔惜一旦刺破他的心脏，就能要了他的命。现在分开还来得及，他只需要推开乔惜就好。
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可是他没有动。
期夜月反倒是将女孩搂得更紧了些，加深那个深情而缱绻的吻，主动从女孩的唇齿间去掠夺那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冰冷灵气，放任其主动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