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当初那位祁国皇帝的弟弟并不是离奇失踪,而是瞒下身份,被祁国皇帝认命成使臣派到了邾国,一朝出使便再也没有回去。
也就是说,谢玉绥现在所要的那封手书,正是来自他的父亲。
荀还是没有挑明这层关系,也没有提及过自己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但他想谢玉绥应该能猜到。
眼神明灭间,荀还是已经过完了谢玉绥的经历,在迎上谢玉绥目光的前一刻便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笑眯眯地看过去,不等对方开口道: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带你出去逛逛,要不要走走?
都已经到东都了,还敢随便出去闲逛?你的人先前警告过我,说我现在背着荀还是三个字,不方便出去随便逛,本尊却不怕露面了?
谁说的?荀还是问,后来想想估计除了卓云蔚也不会有人,遂笑道,小孩儿的话甭当真,不过确实不方便从正门大摇大摆的出去,我这宅子的正门其实是个摆设,用的时候很少。
谢玉绥想了想他刚来时正门的样子,除了气氛看起来略有些诡异以外没有其他感觉,从门庭到台阶都很干净,倒确实是一副甚少用过的样子。
东都好玩的地方多了,总不能来了一趟天天闷在宅子里,前几日你出去可曾见到什么?荀还是作势拉开门,顺嘴问道。
谢玉绥脚步一顿,站在荀还是身侧看着屋外略有些刺眼的阳光:如此关心我的行踪,荀阁主这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话说完没有看荀还是什么反应,大步向外走去。
荀还是一手扶着门,表情复杂地看着谢玉绥越走越远的背影,看着对方沿着回廊走到拐角处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将门带上,小跑着追上谢玉绥,拦在他身前,双手背到身后。
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王爷的性格外向了不少,竟然也有调侃我的时候?他随着谢玉绥脚步的速度一步一步倒退,要不这样,正好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逛逛芙蓉街,那里稀奇玩意不少,小吃也多,中午直接在那里吃完,下午也可以去云弄巷
看着荀还是亮晶晶的眼睛,谢玉绥也不自觉软了语气:云弄巷又有什么小吃?
云弄巷没小吃,但是美因着荀还是一直倒退着走路,一时没注意到了拱门处,脚下踩空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按理说以荀还是的身手不至于因着这点小事出糗,坏就坏在早上吃那碗粥吃的太猛,慢毒碰着经脉上的黑物碰撞得厉害,以至于他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
荀还是本以为这次摔定了,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一会儿摔倒要怎么解释才说得通,可当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时,他腰间突然一紧,抬眼见到墨绿色的身影贴至胸前,本已经下坠的身体堪堪稳在半空中。
懵逼的瞬间,荀还是下意识将方才没说完的那句话补全:美人如云
话已经出了口,荀还是才猛然惊觉现在这个姿势聊美人实在是不妥,心下一乱便要将人推开。
手都已经抵在了胸膛上,就听头顶传来低笑声,而后那人十分不会看气氛地说了句:美人?什么样的美人能比得过荀阁主?
第26章
不是说那毒暂且无碍,怎的荀阁主武功盖世,竟还能在自家院子里崴了脚?两人上了街,谢玉绥看着快他半步的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两人靠的不近,但不知怎么的,荀还是总觉得那声音就响在耳边,震得耳朵发麻,连带着耳尖也染上了一点薄红。
这点异样荀某人毫不知情,只觉得耳廓有些热,靠着极大的忍耐力才没去抓,自以为情绪掩饰的很好,双手背在身后,大爷似的逛着街,殊不知这样一幕落入了某人的眼睛里,换得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谢玉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没有戳破荀还是那点心思,只是对于他早上说辞有些不满,又点了一遍那个至今没有摸透的毒。
荀还是不甚上心道:不过是被王爷的美色所诱惑,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倒是被王爷抓住把柄笑话起来了。他转过头,那双本就惑人心弦的眼睛带上了一点名为深情的东西,笑得明媚,能换来王爷一笑也算是值得了。
谢玉绥脸上笑容慢慢消散。
荀还是今儿一早看见谢玉绥便觉瞬身不对劲,尤其是谢玉绥面上似乎想跟他同进早饭,实则拦着他吃毒时,他浑身都不自在。
这口气一直堵到了现在,终于借着这几句话调戏吐了出来,眼瞧着谢玉绥逐渐冰冷的表情,心情突然舒畅了。
不知为何,荀还是就是看不得谢玉绥得意的样子,任何方面都看不惯,反而很乐意看他不知所措或者恼羞成怒的模样。
之后谁都没有再开口,荀还是也没再回头,两人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很快到了主街。
虽说芙蓉街距离荀还是的宅邸不算太远,但两条街巷的热闹程度相差甚多,一处熙熙攘攘,一处冷冷清清。
东都本地人都知道街边一条窄巷里有一个没挂牌匾的宅子,宅子煞气十足,鲜少有人进出,即便是盛暑夏日,宅子周围都是冷飕飕的。
据说那宅子闹鬼。
早年曾有传言,说一个醉汉晚上从酒楼里出来,原本想抄近路走几个小巷回家,一不小心就进了窄巷里,前脚刚一踏进去,便看见一个女人。
那女人唇红齿白,一身红衣,站在那户宅邸门口冲着醉汉笑。
醉汉起初眼神飘忽,以为碰到了熟人,晃动着脚步上前刚要跟人打招呼,却见那人模样极美,眼尾上挑,脸颊上还沾着星星点点暗红色。
醉汉本就神志不清,愣是看了半天都没辨别出那些红色是何物,直到他看见女人伸出猩红的舌头,极慢极慢地舔掉了嘴角一处痕迹。
醉汉酒气瞬间散尽,立刻发现那一身哪里是红衣,分明是被鲜血浸透的颜色,脸上也沾满了血迹。
这根本不是一个熟人,竟是个女鬼!
醉汉一边惊嚎,一边拼命往外边跑。
据说那醉汉第二天就疯了,没几年就死啦。餐馆里,一人嗑着瓜子,跟身侧的人讲着东都异闻。
谢玉绥正好坐在隔壁桌,听见这话打趣地看着身侧的人,问道:所以这女鬼
哪里来的女鬼,不过碰巧遇见,我又没来得及洗漱,沾些血迹不是很正常。荀还是眼神未动,一瞬不瞬地看着戏台子这段时间东都流行听戏,很多餐馆为了揽客都会搭一个简单的戏台子。
两人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荀还是给自己添了一杯,没有管谢玉绥。
谢玉绥拿过桌子上的酒壶,一边给自己倒上,一边揶揄道: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荀阁主有穿女装的癖好,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不得已杀人灭口。
他说完这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不成想一抬头就碰上荀还是一言难尽的眼神。
就见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过了好半晌才往这边凑了凑,小声说:断袖并不丢人,既然王爷心悦于我便应该坦坦荡荡承认,何须我扮作女儿身来满足王爷一己私欲?
谢玉绥手一抖,几滴酒落在了桌子上。
荀还是见计谋得逞,笑的开心,端酒喝了一口道:醉汉不过是本身就有疾病,又常日酗酒,死是必然,跟我可没关系,况且我并没有身着女装在外面闲逛,异闻之所以是异闻,其中夹杂了许多人们臆想出来的东西,与我何干?
谢玉绥本想说不过玩笑几句,但一想到荀还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又觉得他真能干出来因为穿着杀人灭口的事情,遂闭口不言,安安静静地擦净桌边的酒,没多久店小二便将菜肴上齐。
虽然荀还是嘴上说着芙蓉街上小吃多,可逛了一圈下来他什么都没买,反而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但也只是看看而已,傍中午时,二人随便捡了家餐馆坐下,本想着随便吃点,不成想听见如此趣事。
这异闻如此夸张想来也有荀阁主推波助澜吧?
你不觉得这样方便多了吗?人多了闹得慌。荀还是的注意力全都被戏台子上几个咿咿呀呀的戏子吸引,吃饭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亮着一双眼睛,心情明显很不错。
荀还是有时候自己都闹不懂自己喜欢什么,比如白天,他就很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地方,可是到了晚上,若是人多就会很紧绷,恨不得满天下就只剩他自己,多一个人都不要见。
现在处于白天,他就很享受这种气氛,台下是烟火,台上是好戏。
一顿饭毕,荀还是继续带着谢玉绥闲逛,没有出城,几乎将东都各处繁华的地方都逛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