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眼看着荀还是的笑意,谢玉绥也觉得自己这个潜台词有些低级,补充道:想来邵小将军应该是没把握将你困在这里,所以不如按兵不动,以礼待之,反而让你一时无从下手。
荀还是托着下巴:王爷这解释就有些欲盖弥彰,难不成怕我因为邵小将军的优待而心生好感?王爷这醋劲儿,啧啧。
谢玉绥虽不至于这点事儿就能吃醋,但是听着荀还是的话不自觉地就顺着他的思路跑,等回过神时对上荀还是揶揄的笑容瞬间明白自己又被调戏了。
对此谢玉绥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能从调戏里摸出那么一点勉强能当成利益的东西,道:荀阁主既有自知之明,以后就离其他人远点,省的我一个一个醋过去。
之后在荀还是逐渐一言难尽的表情中,谢玉绥率先走到门前,手指勾在铁环上,看似轻飘飘的一拉,实则用了内力。
门用钢铁铸成,厚重凝实,一般人很能打开,谢玉绥做了个请的姿势:荀阁主先。
荀还是还没闹明白谢玉绥究竟要带他做什么,见着这一幕一边走一边笑:不会是要囚禁我严刑逼供吧?我好怕。
嘴上说着害怕,脚下动作不见停顿,一脚踏进了黑暗里。
楼梯一路向下,两边插着晃动的火把,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地方,四周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外还有水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诡异。
荀还是不疾不徐地向下走,周边只有石壁,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走了多久不知道,直到看见前面又有一扇门,荀还是终于没忍住笑出声:不知道还以为这里藏了什么宝贝,这门是玄铁精?当真是大手笔。
他没有动手,大爷似的站在一侧,等着谢玉绥将门拉开。
外面的那扇门尚且不觉得有什么,然而这扇门却好像隔绝了人间,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热浪铺面而来,带着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惨叫声不绝于耳,叫地府也不为过。
这是荀还是终于没忍住出声问道,他们面对的依旧是由石头砌成的甬道,什么也看不见。
谢玉绥的脸一半在阴暗里,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此时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闻言看向荀还是:方才不还大义凛然,这会儿怕了?
荀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笑容依旧轻松:这种地方想从我嘴里撬出来点信息有点难,不如换个地方,说不准我就和盘托出了。
谢玉绥挑眉:荀阁主想在什么地方。
荀还是一步一顿走到谢玉绥面前,凑到耳边,在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轻轻吹了一下谢玉绥的耳垂,刻意挑着尾音:床上。
作者有话说:
某方面人菜嘴欠的荀阁主。
第81章
若不是环境太特殊,谢玉绥很难保证会不会真的将人扛到床上办了,就荀还是这个浪劲儿,不真的处理一次很难能让他知道什么叫收敛。
荀还是就仗着谢玉绥的自持才敢在这种地方浪,反正怎么浪都拿他没办法,如此一来更是没了个边。
谢玉绥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一路被风扫落的几缕碎发散落而下,交错于苍白的皮肤之上,带着零碎的美,每次视线触不及防的触碰,他都会下意识想到江湖上对此人的评价,一次比一次觉得江湖上还是低估了荀还是,无论是模样还是能力。
他撩开几根进了荀还是嘴角的头发:邵经略也在这儿,一会儿你小心着点,他这几天有些疯。
除了最开始见着邵经略跟他们一起去了院子里安歇,之后一直没见着人影,没想到是在这里。
自己家经历这样的事情不疯都怪了,没找到荀还是拼命已经算邵经略教养好,即便他们这些人不会被外面的流言左右,知道并非荀还是主谋,可是到底还是天枢阁的人,荀还是这个天枢阁阁主很难彻底摘干净。
荀还是退后两步,看着谢玉绥:倒是麻烦你安抚邵小将军了。
大抵就是谢玉绥在中间周旋,再让邵经略没有找荀还是麻烦。
谢玉绥笑笑,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之后的路就不像先前那样千篇一律,几步路便能看见好几间空闲的牢房、
这是邵府的私狱,一般边陲府邸很多都会有这么一处,安顿战俘也好,为了套情报也罢,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拿到明面上,就需要这样一个地方好办事。谢玉绥一边走一边解释,这种地方通常很隐秘,即便是天枢阁也未必能查到,想必你没来过这个地方。
王爷倒是熟悉。这话没有嘲讽,荀还是说的很平淡。
谢玉绥:说不上熟悉,只是这次帮了邵将军的忙,那些抓到的人他肯定不会直接交给朝廷,没等我问直接自己说出了这个地方。
荀还是:王爷这样明目张胆地掺和邾国的事情就不怕被人抓着把柄?无论邵府怎么样,祁国出手都不和规矩吧。
肯定不是以着祁国的名义,荀阁主喜欢用江湖人的名声,我就不能用用?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即便知道,没人承认倒也没辙,毕竟谢玉绥姗姗来迟,死的也没有他的手下,就算现在接管了邵府,算是明目张胆地装死,我这边的事目前都不要紧,主要是荀阁主这边有些麻烦,方景明没有抓到一直是个事。
荀还是面上看不出着急,只当闲聊跟谢玉绥有一句没有一句地答话,大体也知道了这里关着的就是留下的几个天枢阁活口,惨叫声自然也是来自那几人。
地下空气很差,即便只是待着时间长了都觉得胸闷,更遑论空气里染上了血气,再加上一个个林立的牢房,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
若是换做个普通人,光是这种气氛待时间长了都能疯,但是荀还是什么没见过,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受影响,顶多觉得气味差。
又拐了个弯,地上湿漉漉一片,石缝间留有水洼,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水。
几声激烈的惨叫声之后,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滴滴答答,气氛越来越压抑。
慢慢的眼前火光越来越盛,最后走到一扇木门前,谢玉绥先一步越过荀还是:准备好了?
荀还是好笑:有什么可准备的,难不成里面还给我留了个位置?不知道是要做老虎凳还是要剥皮抽筋?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怪害怕的。
谢玉绥也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堂堂天枢阁阁主怎么可能被这种场景吓到,在叹息自己自作多情的同时又有些遗憾,到底他见到的荀还是不是父亲信里的小孩儿了。
木门推开,原本淡淡的腥臭味突然没了阻碍,几乎化成实质直冲而来,呛的人上不来气。
荀还是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门内光线并没有更亮,四周插着几个火把,开门带起的风让火跳动不止,将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起晃动,像极了潜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窥视着这场堪比地狱的严刑拷打。
石墙上留着许多的钉子,原本应该是挂着刑具的,而如今那些刑具悉数被扔在了地上,不知道有没有被使用过,使用了多少次,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垂着头的人,头发散乱在周围,身上黏黏糊糊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肯定和了血水。
荀还是一脚踏进来,就听有人开口道:哟,阁主这是来慰问自己的下属吗?那可能要让荀阁主失望了,您这下属或许是个哑巴,除了叫什么都不会。
邵经略带着几个侍卫正站在另一侧,见着荀还是后有短暂的惊讶,随即面色变得很难看。
荀还是好像没有听见邵经略话语里的嘲讽,走到那人身边,也不管脏不脏蹲在身侧,衣摆落到地上瞬间染上了暗红色。
那人在听见荀阁主这三个字时身子轻微的颤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就好像从来没动过一样。
荀还是仰着头,素白的手指撩起脏兮兮打了结的头发,隐约看见那人的脸。
那人基本上没了人样,整张脸脏乱不堪,双眼紧闭看不出是死是活,血污东一块西一块结成痂,即便五官再明显也看不出原本什么模样,很难辨别是什么人。
荀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身后也没人催,时间一时好像静止。
旁观的人尚且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就在荀还是最近的,被他盯着看的人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那是出自内心的寒,一动不动就好像有无数把利刃切割着灵魂,折磨着凌迟着,哪怕刑具加身都没有这样难熬。
那人还没死,行刑的人一看就是老手,掌握着度让他痛不欲生却又不会伤及性命,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滴答滴答
水滴声不绝于耳,就连靠在墙边旁观这一切的邵经略都快觉得有些受不了了,荀还是才收了手,慢慢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