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这些并非那三人所言,我自有我的渠道。邵经略道,那三人只言此行只需将邵府全灭,并伺机杀了荀还是,若是不成便将邵府的事情一应推到荀还是身上,这种事儿没什么稀奇的,至于为什么对邵府动手,呵,看着难受。
这理由还不如没有,邵经略听着更烦躁,恨不得直接带兵打到东都去,掐着皇帝老儿的脖子问他这样难不难受。
这都不算什么,还有一事我想问王爷。邵经略道。
谢玉绥:什么事?
我就是比较好奇,王爷明知道邾国那位皇帝见利忘义,根本不把盟约当回事,却还是毅然进了宫,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易让您毅然卖了荀阁主?
谢玉绥不以为意:这与本王卖不卖无关,荀还是早晚会走这么一遭,如今太子势微,急需扩充羽翼,跟荀还是比起来,你觉得中书令如何?
邵经略沉吟。
谢玉绥笑:是人都知道中书令能抵得上十个天枢阁阁主,若是能换得中书令的表态,太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卖荀还是是早晚的事情。太子手里原本就有焦广瑞想要的人,只是那人重量如何太子一直没能把握,但是前些时日出了点事情,顿时就让这件事情变得清晰明了。
邵经略对此事尚不清楚,静听谢玉绥说。
谢玉绥:话都是本王说的,邵将军白从我这里拿情报是不是太便宜了。
邵经略苦笑:邵府如今已是如此,王爷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如王爷今日就派兵攻打阳宁,整个阳宁无从抵抗。
话是不是玩笑很难分辨,谢玉绥却也没有跟下去的意思,接着道:这其中就牵扯着另外一件事了,不知道邵将军知不知道二十年前东都那件事。
二十年前的东都只有一件事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邵经略有些怀疑地看着谢玉绥,按理说这件事情对于谢玉绥来说可以算是一件天大的事,怎么都不应该换得这样一个平静的表情。
谢玉绥:那件事情大体上邵将军应该清楚,不过细枝末节可能还有些不明朗。
邵经略不知道谢玉绥指的是什么。
谢玉绥道:早年虽说杀人放火死了不少人,但是更要紧的是后续邾国和祁国发生的战争,起因便是因为有人指证,说东都那件惨案的罪魁祸首是祁国的一位王爷,听传言说,当初指证王爷的小孩儿是荀还是
邵经略:确有耳闻。
谢玉绥轻笑:其实这事尚有波折,我就是找人先是跟皇帝那边说,杀害梁和昶幼子的凶手已经到了东都,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审判处决,然后给太子透了个口风,告诉他梁弘杰的事情皇帝已经知晓,很有可能察觉到许南蓉跟焦广瑞之间的纠葛,更有可能察觉到梁弘杰的身份有异。太子一听顿时慌了,赶紧找法子将这件案件引到荀还是身上,如此一来凶手并非一个弱女子,其实是荀还是,顾忌着荀还是的身份才迟迟没有下手。
邵经略皱眉:你这是非要让皇帝下定决心处死荀还是?
谢玉绥侧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但笑不语。
等等,你先说了之前指认祁国王爷的小孩儿,又说起了梁府的梁弘杰邵经略一惊,你的意思是
谢玉绥手托着下巴,目光落于虚空中的某一处,未应话。
邵经略思绪飞转,而后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依着当时孩子的年龄来算,怎么都不可能是梁弘杰。
梁弘杰本是邕州钟府的公子,跟着父亲上东都治病,你觉得怎么样的情况下能让钟家夫妻大半夜的带着一个小孩儿跑到偏僻的窄巷中?谢玉绥道,荀还是身子本就偏瘦弱,年幼时定然比同龄孩子要小,而钟府的小孩儿虽说体弱多病,但是到底养尊处优,两人年岁相差不大,被搅混也很正常,最主要的是
最主要的是,谢玉绥知道荀还是现在的计划是什么,便更加不觉得荀还是会在当时的情况下指认他父亲是幕后主使。
这话谢玉绥没说完,他觉得邵经略没必要知道,话音稍顿,跳过这里道:总而言之,梁府当时正好幼子不治而死,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将钟府的小孩儿当成亲生的养了起来,如今即便死了却也不能让皇帝发现,更不能让皇帝觉得他们靠着一个女人想要掌控焦广瑞,便是将荀还是退出来,一方面太子将自己摘干净,让皇帝觉得自己跟荀还是并无私交,甚至还因为他杀了自己老师的儿子而心生怨怼,另一方面保下了许南蓉,算是给焦广瑞表明了亲近之意,一箭双雕。
怪不得皇帝下令杀了荀还是,皇帝这是觉得荀还是在挑拨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想瞒天过海。一个念头突然蹦进脑海里,邵经略一惊,皇帝不会觉得荀还是自己有要称帝的意思吧?
谢玉绥捻着手指。
邵经略恍然:怪不得怪不得派了半个天枢阁的人,我这邵府不过是为了杀荀还是的一个名头,王爷你可真够狠,直接堵了荀还是留在邾国的路,你是真想要他的命啊。
谢玉绥侧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呢喃道:命当然要。
第83章
一方的灾祸彻底乱了阳宁城的秩序,街上的人不再像从前那般随意,酒肆里也少了许多高声笑声,虽说街道上人并未减少,细细观摩之下能发现大家的脸上染上了一些阴云,到底还是被邵府的事情影响。
邵经略一贯受着本地人的爱戴,突遭此灾,大多人心里都难受,还有些在邵府做活的人家更是挂起了招魂幡,一时好像被烧杀的不只是邵府,连带着阳宁也受到了波及。
邵府如今被严加看管,进是不能进了,百姓虽说心中惦念,却也知道去了也于事无补,更是怕还有匪人徘徊在那周围,再被一刀切了,便只能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过生活。
时值子时,夜猫子都已经回了家,邵府动荡,本地官府加派人手于亥时施行宵禁,到了时辰猫狗都不能在街上晃荡,更不论是人了,店家早早歇了业,夜晚的街道里只有田间偶尔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
荀还是从邵府出来想避人耳目并不难,几个起落间就已经落到了街角的小巷了。
小巷幽深,月光只能在顶端徘徊,驱不散其中的阴暗,只在高立的墙头上撒下一层银光。
荀还是方一落定,更深处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几乎与巷子融为一体,似乎在察觉到异动之后方才现身,步履缓慢地走到荀还是跟前,弯腰行礼。
荀还是晃动着手中的白玉扇子,素白色的扇子于指尖反转,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到前方。
黑衣人的礼行的很敷衍,未等荀还是说话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腰背挺得笔直,哑着嗓子道:问阁主安。
荀还是手上动作未停,他今日出来甚至都没有换身便于隐藏的夜行衣,一身青色与脏乱幽深的小巷格格不入,但再仔细看又觉得有些诡异的和谐。
他轻笑一声道:最近问我安的人可真不少,一个个明知道我快死了,张口闭口问安,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
自是如字面意思,希望阁主一切安康。这话一听就没多少真心,就跟逢人见面道安好一样,客套之言经不起推敲,那人显然也只是随口一说,之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扯淡,轻笑一声。
笑声不太好听,沙沙的,在这样一个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尤为诡异,和着风声,像是闹鬼。
那人笑够了便又向前走两步,模样终于落入了荀还是的视野。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丑陋骇人。
荀还是啧啧两声:倒是小瞧了你藏身的能力,整个阳宁都快被翻遍了吧,竟还没将你找出来。
阁主谬赞,这点雕虫小技怎能入了阁主的眼,更何况那王爷毕竟顶着异国的姓,哪敢在阳宁大肆翻找,属下寻个空隙藏身还是能做到的。方景明依旧不太习惯说话,嗓子沙哑难听,阁主到底是阁主,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表现得如此淡然,属下佩服。
荀还是:你指的是哪点?你带着半个天枢阁的人过来围剿我这件事,还是你瞒着所有人自己会说话,潜伏在天枢阁里多年的事情?
方景明想了想:都有吧,不过阁主和我有一点应该是一样的,我们做事都不讲究过程只看结果,如今的这个结果虽说未曾达到我期望,但也还算是可以接受,想必阁主对此番结果应该也有所准备,在我们动身来往这阳宁之际,您应该就已经料到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你可不要污蔑我,在这件事上我只是个受害者,如今你看我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怎么能说跟我有关?我并非想要邵经略一家老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