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梁砚舟:“……”
难道有情况?
冯祁听闻这话眼眸一转,边在心里思考,又悄悄偷看了裴西稚好几眼。
“你眼睛也需要治了?”梁砚舟侧过脸问冯祁。
“……”冯祁干笑两声:“没有。”
没有还乱瞟?梁砚舟想这么说。
但他看了眼快要哭出来的裴西稚觉得不合时宜,又收回了话。
“算了,你先回去。”梁砚舟的语调恢复如常:“其他的事等我明天回指挥中心再说。”
“是。”冯祁回答完似是想起来什么,欲言又止道:“对了,老大,还有个事儿。”
梁砚舟转回视线又猝不及防跟裴西稚对视一瞬,他被裴西稚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烦,没什么耐心道:“有什么就直接说。”
“是!”冯祁立马说:“是这样的,梁院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说联系不上您,他让我转告您,让您找个时间跟程印小姐解释清楚中午的事情。”
“……”你不如不说,梁砚舟顿了一下,缓缓道:“冯祁。”
“在!”冯祁回道。
梁砚舟挪开视线,神色冷然地看着冯祁的一脸期许,接着说:“你滥用职权,以公谋私,违反指挥中心条例第二十九条,明天自己去禁令处领罚。”
冯祁:“……”
此话一出,冯祁瞬间跑没影了。
须臾间,房间内又安静下来。
裴西稚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桌面,艰难地思索了很久,把冯祁来之前想说的话说出来:“梁砚舟……我能不能跟你待在一起?”
“是嫌钱少?”梁砚舟坐到裴西稚对面,问。
裴西稚摇了摇头,垂下眼睫,怯怯开口:“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梁砚舟沉默不语,他并不打算为裴西稚这样没头没尾的话继续浪费口舌。
等不到回答的裴西稚又想起了梁砚舟是一名指挥官,他还不确定梁砚舟是否会帮助实验室把自己抓回去。
此刻的裴西稚忽然很想问一问,他也从心这样做了:“梁砚舟,你是指挥中心的指挥官吗?”
“这跟刚刚的话题有什么关系?”梁砚舟反问他。
“没有。”裴西稚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看着梁砚舟锐利的眼眸,如实说:“我就是想知道。”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梁砚舟撤回视线,语气淡淡又不容置喙。
“我听见了刚刚的新闻。”裴西稚往前靠了点,不计较梁砚舟的冷漠,而是问:“你们是要抓一个从实验室逃走的人吗?你们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梁砚舟重新把视线落在裴西稚身上,他不免觉得裴西稚的质问有些奇怪:“涉及机密,我无法告知你。”
“梁砚舟。”裴西稚的睫毛有些湿,语气也变得可怜:“你会抓无辜的人吗?”
会抓我吗?我们昨天晚上一起睡觉了的。
会把我关起来吗?我是无辜的。
其实这才是裴西稚想问的问题,他甚至还为自己听到不想要的答案时,找到了该接的话。
可梁砚舟给了他想要听见的答案。
“不会。”梁砚舟回答得很快。
裴西稚得到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肯定回答。
梁砚舟说他不会抓无辜的人,那他是不会抓自己的。
那梁砚舟是一个很好的人。裴西稚这样想。
裴西稚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怀疑了梁砚舟,梁砚舟明明从遇见自己开始就在帮助自己。
哪怕他现在还没有答应自己待在他身边,哪怕他总是说一些难听还让自己听不懂的话,哪怕他总是不听自己说话。
他也依旧很好。
“梁砚舟。”裴西稚停顿了几秒组织语言,继续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梁砚舟:“其实我是一只龙猫,我们昨天、昨天一起睡觉了……所以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裴西稚说完以后,抬起头跟梁砚舟对视了一瞬,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等待着梁砚舟的回答。
话说得太过真诚,反而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梁砚舟动了下眼皮,声音哑了几分:“裴西稚,你很吵,思维也很奇怪,我的工作很忙,没有空余时间陪你玩一些猫狗游戏。”
裴西稚闻言,唇角轻轻颤了下,悬在两人之间的白灯有些晃眼,晃得裴西稚的眼眶直发酸。
梁砚舟错开视线,继续补充刚刚的话:“昨晚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在乌曼城每天有那么多一夜情发生,我们都是男人,我不可能,也无法为你负责什么。”
裴西稚的脑袋埋得更低,梁砚舟的话却没有停止:“但我可以给你补偿,不管你是鸭子还是什么猫,以后在乌曼城你会有一所住处,有了身份你也不会再被限制,一晚上换这些,你并不会亏。”
“那如果我接受了这些还可以来找你吗?”裴西稚没忍住问。
“不可以。”梁砚舟不想再产生些莫名的牵扯,话说得很冷漠:“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裴西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他不死心地追问原因:“是因为刚刚那个人说的什么小姐吗?”
“不是。”梁砚舟被裴西稚的脑回路气笑了。
说实在的,梁砚舟反而需要感谢裴西稚打来的电话,否则他还要找借口把这莫名其妙的相亲搅黄。
经由裴西稚这么一遭,直接帮梁砚舟一劳永逸了,不出意外的话,梁指挥官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
虽然方法不大体面,但好歹梁砚舟不需要再像完成任务似的去相亲了。
裴西稚愣愣地‘哦’了一声。
梁砚舟见状依然没有向裴西稚解释的打算,只是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裴西稚面前,提醒道:“这个联系方式可以联系到冯祁,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帮你,现在你该离开了。”
“我知道了。”裴西稚顿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他把名片放进衣服兜里,盯着桌上的沙拉看了会儿,问梁砚舟:“我还有点饿,可以吃完再走吗?”
梁砚舟没有再说话。
那一小盘沙拉裴西稚吃了快半个小时,梁砚舟也没催他。
又过了许久,裴西稚把最后一片牛油果放进嘴里,然后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留在梁砚舟身边。
答案是没有。
裴西稚分不出来话的好坏,但他能听懂刚刚梁砚舟刚刚的驱逐之意。
想到这里,裴西稚也有点不想再死皮赖脸待下去了。
“梁砚舟。”裴西稚把口袋里的戒指放在桌面,磨磨蹭蹭地从椅子起身,挪到了梁砚舟面前,含糊道:“那我走了。”
“嗯。”梁砚舟头也没抬地应了声。
裴西稚想了想,又问:“我可以再进一下房间吗?我的东西还在房间里。”
梁砚舟又随意地‘嗯’了下。
得到首肯,裴西稚快步进了房间,把帽子跟那束干花拿上,然后没再跟梁砚舟说话,直接往外走去。
“裴西稚。”在裴西稚指尖即将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梁砚舟的声音。
第6章 你可以牵我一下吗?
遥远的城市广场霓虹灯遍布,裴西稚的视线由远及近地看过来。
从模糊不清的透明广告牌一直到面前的落地窗,再到近在咫尺、坐在沙发的梁砚舟。
依旧是柔和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混着发暖的灯光大片照在了梁砚舟的身上,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出一片薄薄的光。
裴西稚的心倏了倏,不禁觉得梁砚舟长得很好看。
他期待地看着梁砚舟,期盼这个好看的人会开口挽留自己。
“把桌上的垃圾收一下。”他想象中的事情又没有发生,梁砚舟总是让他猝不及防。
譬如现在。
在他以为梁砚舟叫住他,是心软了想要留住他的时候,他抱着一袋垃圾,跟那瓶干花还有那顶蓝色帽子站到了房间门口,而房间的门正紧闭着。
彼时乌曼城的气温已经来到了今年的历史新低。
7-12摄氏度。并且预计持续走低。
裴西稚无法离梁砚舟太远,加之乌曼城的深秋真是很冷,他巡视一番,躲到了距离梁砚舟房间二十多米的楼梯间。
楼梯间没有空调,只有一点儿从走廊飘进来的暖气,但胜在楼梯间几乎不会有人来,并且离梁砚舟很近还不会被他发现而赶走。
裴西稚新奇地趴在窗口看远处高楼林立,看楼下车水马龙,看错落其中、绚丽多彩的广告投屏。
九、十点钟的乌曼城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这一切对于裴西稚来说都是无比新鲜的。
尽管他不认识这座城市,不懂任何人类生存的法则,没有任何能够傍身的技能,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背景,但他没有哪一刻是比此时还要轻松的。
裴西稚在实验室里是最珍贵的实验体,而出了实验室他是人类世界里最低等的群体。
有些人从出生就要比一些人低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