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一秒他看着黑发少年的表情,眯起了眼,“该不会,他原定要回来,而现在……出什么问题了,是吗?”
  乌镶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他脑子里不断闪现当时和七幺幺分开的场景,没法马上梳理出来问题所在,只能说:“我不确定……”
  “如果不确定,我们只能当做最坏情况考虑。”摩菲·戈尔德瞥向旁边负责看守药剂的人,“我有事带他走,他原本的工作,你去找其他人替代。”
  “明白。”那人干脆利落应了一声。
  乌镶月则被扯着往指挥塔的方向走。这是他第一次暴露出与摩菲·戈尔德这样的大人物的关系,几乎所有下层小喽啰都忍不住多看他们一眼。
  在这样几乎刺痛人的视线中,他丢弃了所剩不多的恭敬,厉声道。
  “等等,你要做什么?!”
  “如果你对如今的视线都不适应,那么就别问我这样的问题。”
  对方暗示接下来的对话,恐怕要牵扯到无相等高层人员,乌镶月咬了咬牙,跟着他走进了指挥塔的小门中。
  第20章 第 20 章
  指挥塔内的空间,和加卡托兰大本营的会议室很像,但空间小一些。明如白昼的灯光照射下,内部的情况一清二楚,必备的桌椅,摆在桌面上的地图和沙盘,以及高高堆叠的情报。
  坐在一堆情报中间的金发狐狸眼男人,听见他们的动静抬起头,目光从摩菲·戈尔德身上一滑而过,锁定在了陌生的黑发少年身上。
  “你是谁?”目光中锋利的打量,明明白白表达其戒备。
  乌镶月还在犹豫到底该说自己是底层小喽啰,还是执行间谍任务的成员,旁边的摩菲·戈尔德已经先一步回答了。
  “他是无相大人的暗桩,叫做乌镶月。”
  或许这是最能取得信任的身份,听到这句话,颜诡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看向黑发少年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变化了些,随后他点点头,露出个友好但不含特殊意义的笑容。
  “我明白了。那么乌镶月阁下,您前来是为了转达无相大人的命令,还是有别的情况需要告知?”
  面对的是明面上职位比自己低的下属,颜诡的用词和态度还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乌镶月想起来曾经有人讨论七星大人们的出身,据说颜诡其实出身帝国贵族,后来被无相大人招揽过来,如果看来,这话似乎是真的。
  “这话或许该问摩菲·戈尔德大人。”他垂下眼眸,避开与这位谋略家的目光接触,“叫我来这里,有何贵干?”
  大概是郁结的情绪,他的语气听着硬邦邦的,很有股不情愿的味道。
  红发绿眸的青年已经走到颜诡旁边,拉开椅子坐下,闻言抬头望他,“作为暗桩,最需要注意的就是身份保密,我理解你的情绪,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忌这件事,形势所迫,我不得已这么做,希望你谅解。”
  比起之前在外面语带威胁的样子,他简直是变了个样。
  但比起这个,乌镶月更在意另一件事,“现在情况很严重吗?”居然到了身为七星的摩菲·戈尔德都疏忽不得的状况。
  “嗯。”摩菲·戈尔德一点头,“不知道你听说了多少,这次帝国军攻打我们的队伍有三万人。人数不是战场上的决定性因素,但对胜负的影响也不小。如果仅仅是人数,凭借马挪河城的地形优势,我们未必不能支撑住,关键在于,这次支援帝国的人。”
  “我已经将逄星洲和巫庚都困住了,他们不会来支援。”他简单将自己在帝国驻扎地的事说了一遍。
  “嗯,你做得很好。”
  接话的是颜诡,谋略家先生对于任务完成既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语气平稳地开口了,“逄星洲对于帝国军来说,与无相大人对加卡托兰一样。如果他不在现场,确实可以有效打击帝国军士气,也能削弱他们的实力。可巫庚不一样。即使他不在现场,他也可以提供帝国军帮助。”
  “什么意思?”
  乌镶月回忆与巫庚的短暂接触,不记得有什么特别需要防备的地方。比起宛如太阳般耀眼的逄星洲,与他一同行动的巫庚简直是太阳下的阴影,除了过分冷漠外,没有强烈的威胁感。
  “你应该记得他的资料。”摩菲·戈尔德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提醒,“他是帝国最强的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他困住他们俩,也没见巫庚做出像是季星·戴纳那些恐怖的东西出来啊,怎么就变成逄星洲不见之后,让七星们焦头烂额的原因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以为意,摩菲·戈尔德没有多说什么,换了个话题,“他和季星那家伙不一样,准确来说,大多数炼金术师都和季星不一样,但巫庚还是异常的。等开战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从头解释太浪费时间了。比起这件事,你有能够联系上无相大人的办法吧?”
  乌镶月下意识戒备起来,“……您有什么吩咐?”
  如果可以他完全不想以无相的身份出场,所以这个时候也谨慎地没有说可以联系上,这样万一情况不妙,他还能找理由推脱。
  “无相大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络我们了。以往来说,尽管他时常失踪,但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还是很不正常。”
  “所以……?”
  “你不明白吗?”红发青年睨向他,发色的阴影下,碧绿的眼眸恍如蛇类的注视,毫不犹豫道出了无情冷酷的话语,“已经有消息在说,无相大人抛弃了我们,亦或者……他死了。”
  乌镶月浑身打了个哆嗦,还未消散的记忆在眼前闪回,倒下的黑袍男人、额头上的血迹、埋藏的地点……他几乎没有迟疑,大声道:“才没有!”
  “没有什么?”
  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过激,对面两人都看了过来,视线中多少带上了审视。
  黑发少年一僵,短暂的呼吸后,平复了心情似的,语气笃定,“无相大人没有死,也没有抛下我们。”
  “作为无相大人暗桩的你这么说,我们就安心多了……我本来该这么说的。”
  颜诡说着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打量黑发少年,又似乎想为沉重的氛围加码,几个呼吸后才又开口,“但事实证于雄辩,如果无相大人没有抛下我们,为什么至今没有联络,如果没有意外,他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也不出现?”
  乌镶月咬牙,“无相大人信任七星大人们,才放心将这一切交到大人们的手中,并非是他抛弃了加卡托兰,而且迄今为止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七星大人们的能力,不是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摩菲·戈尔德摩挲着下巴,没等乌镶月松口气,却又笑眯眯道,“但不像是那个事事都会握在手里的无相大人会说的话,以他的个性,即使没有现身,也早就不断发动指令让我们执行了,这样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我们作为的事,还是真是第一次。”
  红发男人的目光静静的,落在他身上,“可你却极为笃定无相大人根本没有异状……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相大人的暗桩?”
  颜诡的视线也望了过来。两人分明没有说威逼的话,也没有强迫他说出无相的行踪,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质问他,无相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在做什么。
  乌镶月后背冷汗涔涔。他不知道自己额头上会不会也流出暴露情绪的汗水,也不知道自己紧绷的表情有没有破绽,他只能将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应对这个极为可怕的场合。
  “具体情况我不能说……无相大人只说,他自有安排。”
  “这话听上去可太宽泛了,到底……”
  摩菲·戈尔德的质问才刚开头,指挥塔的门就被人“砰”一声推开了。来者气势汹汹,用的力道甚至让门反震到墙上,晃了一晃,可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细节的心力,忿忿开口。
  “那该死的家伙,这次居然用了这样的炼金术器具,这根本就是违规的!”
  颜诡和摩菲·戈尔德对视一眼,谋略家先生极为娴熟地按了按太阳穴,才说,“战场上是不讲规则的,赢的人才是规则。季星·戴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而且你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至少该有一点自觉。”
  “对话?”季星·戴纳似乎这才注意到指挥塔的人,目光转了一圈,转到了乌镶月身上,“你……”
  乌镶月不想再多一个知道他所谓的暗桩身份了,尽管他明白这事拖不了多久。他抓住时机,果断后退,“我该说的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容我告退。”
  “不行!”
  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惊得想逃跑的那个人愣在了原地。
  其他两人想要拦住他还有一分道理,可季星·戴纳这个第一次见到乌镶月的人为什么也拦他?
  “你和无相大人有关系。”被三人暗暗打量的紫发炼金术师如是说,“你不能走,你需要替他见证,我赢过那个怪家伙的这一场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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