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黑死牟盯着阿织的眼睛,声音缓慢而沙哑,陈述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恐怖的确信。
阿织发出一声惊喘,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她无法再维持住原本的坐姿了,手脚并用地朝向继国缘一那里去。
黑死牟猛地抬手,动作快到无法捕捉,直接掀开了碍事的纱帘,巨大的力量之下,纱帘直接被扯落。
而那双露出来的眼睛里,确实存在着来不及掩饰的
黑死牟下意识地想向前靠近,想要更清晰地感受阿织,然而继国缘一却不再像以往那般了。
在黑死牟脚步微动的刹那,一直守护在旁的继国缘一,虽没有明显的动作,但他周身的威压却笼罩下来,传达出极致的警告。
退下!继国缘一的声音犹如寒冬,同一瞬间,他出手钳制住了黑死牟的手腕。
强大的力量迸发,让黑死牟的手臂无法在前进分毫。
黑死牟的深吸了一口气,六只鬼瞳中翻滚着冰冷的杀意,与继国缘一的目光隔空碰撞。
阿织侧着身体,整个人几乎蜷缩到了继国缘一怀中,蹙着眉,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惶然。
她其实真的不用怕的,可是黑死牟的表情太具有侵略性了。
恍惚间,阿织仿佛又被拖拽到了几百年前,而下一秒黑死牟会把她压倒在床榻上
锵啷日轮刀出鞘的声音清脆而连贯。
听到动静的锖兔和富冈义勇也破门而入,冰冷的刀锋齐齐指向了周身散发着恐
怖气息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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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无惨:[问号][问号][问号]
第103章
空气凝固成了坚冰,又在无声的杀机中寸寸龟裂。
从上弦身上骤然爆发的恐怖杀意,让室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阿织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冻住了。
残存的理智在告诉大家,今天并非是为了厮杀。
阿织用力呼吸了几次,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她逼着自己坐直身体,脸上还残留着怯意,两只小手颤巍巍地在中间隔开。
想用微弱的力量来阻挡可能爆发的冲突。
阿织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黑死牟眨动着眼睛,周身阴冷的鬼气,竟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他抽回了被继国缘一钳制住的手臂,在阿织惊恐未定的目光与其他人充满杀意的冰冷注视中,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除了黑死牟和阿织以外的人都暗自警惕起来,肌肉绷紧,准备随时出手。
但那并非是武器,只是一支通体洁白、线条流畅优美的短笛。
它静静地躺在恶鬼骨节分明的手中,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异常莹润、非玉非石的光泽。
短笛美得毫无瑕疵,像是最顶尖的匠人倾注了毕生心血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尽管隔了一段距离,阿织却仿佛能感觉到从那只笛子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继国缘一的目光在笛子上停驻了须臾,眉头慢慢皱紧,审视着从短笛上散发的属于黑死牟的浓烈鬼气。
这东西,绝非寻常之物,上面附着的意念令人不安。
放心,它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而且黑死牟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只说了一半话语突兀地中断了,六只眼睛完全凝在阿织身上。
他将洁白的笛子向阿织的方向递过去,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甚至在固执的深处,还有一丝明显的期盼。
阿织愣了下,她下意识摇头,身体更加向后缩去,紧紧靠住身后坚实的胸膛,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她颤抖地说道:我不要。
在几百年前,在遥远的战国时期,在那间禁锢的住宅里,黑死牟其实送给她很多很多东西。
有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也有趣味盎然的玩乐之物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现在的短笛,阿织也不想要,但黑死牟的手还是固执地伸着,一动也不动。
她不想富冈义勇冰冷的声音响起,是清晰的警告意味,他的手一直握在日轮刀的刀柄上。
漫长的僵持在室内蔓延,就在即将演变成无声逼迫的时候,黑死牟骤然收回了手。
其实笛子就算送出去,也可以丢掉,但黑死牟内心笃定,以阿织的性格只要收下了,即便再害怕厌恶她也不会随意丢弃。
他就是如此了解她。
毕竟,在几百年前,他们也做过一段时间夫妻。
现在,阿织却连他的东西都不肯触碰了。
但直到现在,黑死牟也并不后悔用手段强留阿织在身边。
从始至终,阿织的眼神都落在继国缘一身上,如果他不采取那些偏执甚至卑劣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曾经短暂拥有过她?
因此,他并不后悔。
黑死牟唇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下,那弧度显得无比苦涩,他静立片刻,声音恢复了平静:随我来。
众人对视几眼,紧跟其后。
阿织是看着他们离去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在她面前讨论。
只是,黑死牟在即将迈出房门迈的那一刻,最后转头朝向阿织看了一眼。
那目光,像是要把阿织的模样永远地烙印在灵魂深处,让她觉得这是一种跨越生死界限的执念。
以至于阿织没有注意到地板上的遗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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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牟给出了一个极其详尽的位置,甚至连内部可能的构造以及守卫力量都一一说明。
最开始,大家对这些情报都抱有极高的警惕,但经过多名柱级成员秘密调查后,证实了情报的准确性。
自此,整个鬼杀队以最快的速度高效运转起来,最终的作战计划也确定了下来。
由继国缘一担任主攻,其他的柱级成员不惜一切代价阻击上弦鬼,为继国缘一必杀的一击创造条件。
这场作战注定是充满无数风险与牺牲的,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清楚知道,即将迎来的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
这也是鬼杀队成立以来,最艰难、最至关重要的一战,关乎到人类与鬼之间千年宿命的终结。
阿织与产屋敷天音、祢豆子留守在最安全的后方据点,她看着大家做最后的检查与准备,周围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息。
锖兔和富冈义勇一起来向阿织道别,他们的神情是以前没有过的肃穆。
然而来到阿织面前时,他们又调整了表情,试图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肉色头发剑士露出灿烂的微笑,用力揉了揉阿织的头发,只是这一次,力道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珍重和不舍:别苦着脸,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声音依旧很爽朗,但到了最后,他注视着阿织,悬停在她头顶的宽厚手掌还是泄露出了一丝颤抖。
富冈义勇站在他身后稍远一些,蓝色的眼眸下蕴藏着汹涌的波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放心。
简单两个字,承载了他所有的情感和嘱托。
他们其实都在尽力让气氛变得轻快起来,仿佛这只是又一次寻常的任务出行。
阿织坐在那里,仰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有些不自然的表现。
她是直面过鬼舞辻无惨的,在游街上与他对视过,就那一眼,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现在她所珍视之人就要主动去面对可怕的怪物,投身于九死一生的血战。
她想说一定要小心,也想说要平安回来,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滑落。
继国缘一走了过来。他没有看锖兔和义勇,目光径直落在阿织泪眼婆娑、充满无助与担忧的脸上。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鬼杀队公认的屹立于剑士顶点的男人,竟毫无征兆地,在阿织面前,自然而然地单膝跪了下来。
咚。
膝盖轻轻触及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个动作很突然,也很郑重。
继国缘一仰头看着阿织,赫红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小小的、盈满水光的身影。
那里面没有丝毫属于日之呼吸始祖的威严与距离,只有一种毫无保留的温柔。
这是阿织所熟悉的继国缘一。
他抬起手,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坚硬薄茧,动作却极致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不断滚落的、灼热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