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远道而来的航海者,埃雅仁迪尔,图奥与伊缀尔之子,及埃尔汶,迪奥之女,”埃昂威的声音如同洪钟,清晰而充满力量,响彻在宁静的港湾,“奉阿尔达大君王曼威之命,我在此等待迎接你们,你们穿越迷咒与黯影之伟绩,以及身上所携带的精灵宝钻,已为维拉所知,请随我前往维利玛,众位大能者将亲自聆听你的祈求。”
埃雅仁迪尔和埃尔汶怀着无比的敬畏与激动,跟随埃昂威踏上了阿门洲神圣的土地。他们被引领着穿越了比刚多林更加壮丽辉煌的图娜城,最终抵达了维拉议事之地,位于维利玛核心区域的环丘。十四张巍峨的石座呈环形排列,众维拉与维丽端坐其上,他们的形体笼罩在各自属性的光辉之中,威严、慈悲、智慧、力量的气息交织弥漫,让凡人几乎无法直视。
埃雅仁迪尔强压住内心的震撼,在曼威至高无上的目光注视下,向前一步。他解下颈间的宝钻项链,高高举起。三颗精灵宝钻在维拉的圣地中,仿佛回到了本源,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映照着整个环丘,如同三颗微缩的太阳与月亮。
他清晰而恳切地陈述了他漫长航行的目的,描述了中洲正在遭受的深重苦难:魔苟斯日益强大的黑暗压迫,精灵、人类、矮人自由之民在连绵战火中的牺牲与挣扎,以及那看似永无止境的绝望。他的声音饱含着对故土的深切忧虑和对亲族的挚爱:“……伟大的阿尔达主宰们!我,埃雅仁迪尔,身负中洲蒙受苦难之两族——精灵与人类的殷切期望,穿越了被迷咒与暗影封锁的死亡之海,来到这神圣之地。我恳求您们垂怜。魔苟斯的力量日益膨胀,他的阴影笼罩大地,吞噬着光明与希望。我的亲族,无论是永生不死的精灵,还是生命短暂却英勇不屈的人类,还有坚韧的矮人盟友,都在他的暴虐下流尽鲜血,家园被毁,希望渺茫。我们曾奋力抗争,泪雨之战尸骸遍野,却仍无法撼动其根本。仅凭中洲之力,已难以抵挡那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黑暗洪流。”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宝钻光辉举得更高:“这三颗精灵宝钻,费艾诺灵魂的结晶,双圣树光焰的承载者,在穿越迷途时指引了我的方向,如今我将它们带回,它们不仅是信物,更是中洲万千生灵的泣血祈求。我在此代表所有仍在黑暗中挣扎的生灵,祈求维拉的裁决与援助,祈求光明重临,祈求魔苟斯的黑暗统治被彻底终结。愿您们的荣光与力量,能再次降临中洲,涤荡那深重的罪孽与苦难。”
埃雅仁迪尔的话语在环丘中回荡,饱含血泪的控诉与真挚的恳求,连同精灵宝钻那纯净本源的光芒,一起呈现在了众维拉面前。他为了两支亲族的命运,发出了中洲最强烈、最清晰的求救信号。曼威的目光如同穿透时空,望向遥远的中洲北方那翻腾的黑暗。其余维拉也陷入了肃穆的沉思,维拉的议事之地,陷入了一片决定世界命运的寂静之中。
第41章
维拉环丘的寂静被打破,埃雅仁迪尔的恳求与精灵宝钻的光芒在神圣的空间中回荡。曼威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直视着中洲北方那翻腾、污秽、如同巨大脓疮般的安格班。他看到了被奴役者的哀号,看到了自由之民在阴影下的挣扎,也看到了魔苟斯那永不餍足的邪恶野心。维拉的意志在无声中交流,最终,曼威那如同风暴平息后澄澈天空的声音响起,做出了裁决:“魔苟斯·包格力尔的罪孽已盈满阿尔达。他窃取光明,扭曲造物,播撒痛苦与死亡,其恶行罄竹难书。埃雅仁迪尔携光明而来,代表中洲生灵发出泣血之呼,其祈求正当且急切。维拉将回应,邪恶必须被终结,光明必须重临!”
曼威的裁决如同号角,唤醒了沉睡的力量。维林诺从未经历过如此规模的战争动员。无数的迈雅响应召唤,他们显现出威能强大的形态:身披光焰盔甲的战士,驾驭风暴的驭手,如同移动山峦的巨人……他们的力量汇聚,形成一股足以撼动世界的洪流。
凡雅族精灵,这些从未离开过阿门洲、沐浴在双圣树光辉下最久、最接近维拉的精灵,此刻放下了竖琴与诗卷,换上了闪耀着星辰光芒的盔甲,拿起了锋利的长矛与坚盾。他们的眼眸清澈而坚定,为维护阿尔达的光明秩序而战。从未参与亲族残杀的诺多族分□□些在费诺诸子反叛时选择留在阿门洲的精灵,也整装待发。他们心中燃烧着对亲族在东方所受苦难的悲愤,以及对复仇的渴望。他们的工艺在此时用于打造无与伦比的武器和坚固的甲胄,银蓝相间的旗帜上绣着诺多精灵的徽记,象征着对中洲亲族的救援。
泰勒瑞族精灵虽因当年天鹅港亲族残杀的惨剧,心中仍有难以愈合的伤痕,拒绝直接参与陆地上的战争,但他们并未置身事外。埃尔汶亲自向泰勒瑞的君王欧尔威陈情。她讲述了中洲的黑暗、精灵与人类的苦难,以及埃雅仁迪尔航行的艰辛与希望。欧尔威被她的真诚和所描绘的绝望景象所打动。最终,泰勒瑞族展现了他们无与伦比的海上力量。无数艘由白色木材打造、形如天鹅般优雅又坚固无比的巨舰在澳阔泷迪的港口集结。经验最丰富的泰勒瑞水手们登上了战舰,他们的使命是:承载维拉的大军,跨越浩瀚的贝烈盖尔,将他们安全送达中洲的战场。这是泰勒瑞对逝去亲族哀思的一种超越,也是对中洲生灵苦难的间接救赎。
阿门洲的海岸线上,从未见过如此壮盛的军容。迈雅的神威、凡雅精灵的圣洁光辉、诺多精灵的复仇之火、泰勒瑞舰队的浩荡白帆……这一切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剑锋直指中洲北方的魔苟斯。
就在维拉大军于阿门洲紧锣密鼓备战的同一时刻,远在中洲纳国斯隆德的弥林,再次被一个可怕的梦境攫住。
他梦见大地在怒吼中崩裂,海水如同狂暴的巨兽,咆哮着涌入贝烈瑞安德的每一个角落。宏伟的群山在轰鸣中倾塌,化为齑粉;熟悉的森林被滔天巨浪吞噬,纳国斯隆德辉煌的厅堂在洪水中呻吟着沉入深渊;无数生灵在绝望的哭喊中被无情的波涛卷走……整个贝烈瑞安德,这片承载了无数欢笑与泪水、荣耀与牺牲的土地,正在分崩离析,沉入冰冷的海底,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海水的刺骨寒意和窒息的绝望。
“不——!”弥林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梦境的真实感让他不寒而栗。这不是普通的噩梦,这是维拉赐予他的警示,是即将到来的、因战争怒火而引发的天地剧变。
他再无睡意,立刻披衣起身,冲去找芬罗德。在摇曳的烛光下,他脸色苍白地向芬罗德描述了这个毁灭性的梦境。
“大地崩裂,海水倒灌……贝烈瑞安德沉没……”芬罗德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紧锁眉头,众人都深知弥林预知梦境的准确性,泪雨之战的惨烈和埃雅仁迪尔星辰的预言都曾被他提前窥见。
“这是战争的代价,”芬罗德的声音低沉,“维拉与魔苟斯的力量碰撞,足以撕裂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没有丝毫犹豫,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多瑞亚斯、纳国斯隆德、刚多林、西瑞安河口……所有精灵王国和人类聚居地都接到了最高级别的预警:立即开始向南方、向东方,向远离安格班和可能沉没区域的、地势更高或更内陆的安全地带大规模撤离。优先转移妇孺、老人和无法战斗的平民。粮食、种子、重要的书籍和手工艺品被紧急打包。虽然许多人将信将疑,但在领袖的权威和弥林过往预言的印证下,撤离行动在悲壮而紧张的气氛中有序展开。无数精灵和人类含着泪水,告别世代居住的家园,踏上了未知的迁徙之路,只为了在即将到来的天地浩劫中求得一线生机。
第一纪元545年,维林诺的救赎之师如同撕裂黑暗苍穹的审判之光,在贝烈瑞安德西部漫长的海岸线上登陆了。他们的到来并非悄无声息,而是伴随着撼动世界根基的轰鸣。泰勒瑞族那如同海上移动山脉般的白色巨舰,优雅而坚定地破开贝烈盖尔的波涛,将承载的神圣力量送达这片苦难之地。当第一缕凡雅精灵盔甲上反射的阿门洲圣光刺破中洲北方的阴霾时,魔苟斯在安格班深处发出了震怒与恐惧的咆哮,他感受到了真正的灭顶之灾即将到来。
战争的序幕甫一拉开,便展现了维拉联军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这并非凡俗军队的对抗,而是神性力量对黑暗造物的彻底净化。
曼威麾下的风之迈雅驾驭着撕裂云层的风暴,将整支整支的奥克军团如同枯草般卷上高空,再狠狠摔碎在嶙峋的山岩上;大地之迈雅行走间便令安格班外围的防御工事土崩瓦解,巨大的地裂吞噬了无数黑暗爪牙;光之迈雅周身绽放出比烈日更璀璨的光芒,所到之处,畏惧光明的奥克和恶狼如同冰雪消融,在尖嚎中化为飞灰。他们的力量是法则层面的碾压,是阿尔达光明本源对黑暗扭曲的天然克制。
从未沾染中洲血腥的凡雅精灵,他们的军阵如同移动的光明堡垒。他们的歌声不再是宴席上的悠扬,而是化作了蕴含神圣力量的战歌,鼓舞己方,瓦解敌胆。他们的武器和盔甲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辉,奥克的刀剑砍在上面如同击打磐石。他们推进的步伐坚定而不可阻挡,所过之处,污秽被净化,黑暗被驱散,留下的是被神圣光辉暂时抚慰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