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涟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却没有自己用餐的意思。他拿起一小碗粟米羹，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叶翎唇边。
“张嘴。”
叶翎抗拒地抿紧唇。
江涟的耐心似乎极好，勺子稳稳停在他唇边，眼神平静却带着点压力：“需要我重复吗？”
空气凝滞几秒。
叶翎张开嘴，温热的羹汤滑入口中，鲜香却尝不出暖意，只有黏腻。
“咽下去。”确认食物被吞咽，江涟才收回勺子。
下一勺又递过来。叶翎被动接受投喂。江涟偶尔开口，声音低缓：
“今天的鳕鱼很嫩，空运来的，多吃点。”
“这汤熬了四小时，只给你准备的。”
【……滋……宿主生命体征波动加剧……能量监测中……】778微弱提示。
晚餐在窒息沉默中结束。江涟收拾好餐具，没有离开。他拿起平板电脑，开始处理课业。
叶翎被要求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时间流逝。叶翎努力放空，盯着对面墙上一条抽象线条，试图屏蔽身边强大的存在感。
但他只要稍微调整坐姿，或目光放空多停留一会儿——
“怎么？累了？”江涟的声音立刻响起。
叶翎：“……”
夜色渐深，窗外暴雨更狂，狠命冲刷城市。
主卧只亮一盏昏暗床头灯，光线在深灰调墙壁家具上投下浓重阴影。
叶翎僵硬躺在床沿，背对江涟，身体绷紧。他能清晰感觉到身后的靠近。
下一刻，一只结实手臂霸道横过他腰腹，将他向后拖拽。
叶翎后背撞进坚硬滚烫的胸膛。江涟手臂收紧，让两人严丝合缝贴紧，不留空隙。
有力心跳在夜里急促而兴奋，一下下撞击他脊背。
灼热的呼吸喷在后颈，叶翎下意识挣了挣，但他刚一动，箍在腰间的铁臂立刻勒得更紧。
“别动。”江涟嘴唇蹭着他耳廓，声音低沉沙哑，“今天就这样……抱着。”
说着再次收紧手臂，将叶翎更深嵌入自己怀中，下巴抵在他柔软金发上，姿态如巨龙盘踞珍宝。
【……宿主……生命体征……危险临界……脱离程序……能量预备……】778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在叶翎意识模糊时，极其微弱的震动，从他藏在衣柜深处的衣服中传来。
嗡嗡——
短促两下震动，是消息提示！
叶翎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肯定是苏晓晓！只有她还记得自己，还在试图联系。
他咬住下唇，屏住呼吸。
而他身后的江涟，几乎同时，身体微不可查顿了一下。
勒在腰间的手臂力道未变，但叶翎能感觉到身后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喷在后颈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死寂。
“什么东西在响？”江涟声音低低响起。
叶翎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声音。
“去拿出来。”江涟命令道，语气无转圜余地。原本搭在他腰腹的手移到他肩膀，将他试图蜷缩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
黑暗中，江涟漆黑的眼睛如潜伏深渊的猛兽，警惕审视着猎物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叶翎只好起身，慢动作般从衣柜深处找出衣服，摸出那部藏起的旧手机。
江涟目光落在手机上，眸色瞬间沉下去。但他没有强硬地去夺，只是伸出手，摊开掌心。
“给我。”
叶翎别无选择，将手机放在他摊开的掌心上。
江涟收回手，指尖在手机侧面轻划。屏幕亮起，微光映亮他冷峻的下颌线。
锁屏界面，一条短信清晰地跳出：
「叶翎，还是上次的公园，明天下午三点！——晓晓」
“老地方？”江涟声音极轻，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公园？三点？”他重复着苏晓晓的措辞，“你想做什么？和她一起？还是说……你想和她一起……逃跑？”
“不是……”叶翎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我就是……跟她提了最近被跟踪的事，她比较担心我……”
“担心？”江涟的目光沉了下来，一步步逼近，“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的男朋友会保护你？”他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也觉得我会伤害你？”
叶攥紧沉默地低下头。
“给她打视频。”江涟将手机递回去，声音不容置疑，“现在就打。让她亲眼看看，你在我身边有多安全。”
叶翎不得不拨通了视频电话。屏幕亮起，苏晓晓一看到江涟，整张脸“唰”地白了。
江涟却像是没看见她的反应，伸手将叶翎揽到身边，语气刻意放得温和：“来，跟你朋友说句话，别让她担心。”
叶翎垂下眼睛，快速地在江涟侧脸上亲了一下，对着屏幕低声说：“晓晓，我没事，真的。”
他心里清楚，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等到778所说的“契机”，他就能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再也不需要逃跑了。
第二天下午，三人如约在公园见了面。
叶翎尽量表现得自然，甚至主动牵住了江涟的手。苏晓晓站在对面，眉头始终微微蹙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趁江涟去旁边买饮料的间隙，叶翎迅速凑近苏晓晓，压低声音说：“别担心，这一切……很快就都结束了。”
他话音刚落，江涟就拿着饮料回来了。他脸上原本还带着一点轻松的神色，在捕捉到叶翎未尽的低语和苏晓晓骤然紧张的表情时，瞬间就沉了下来。
回程的车上，气压低得可怕。江涟一路沉默地开着车，刚一进公寓门，他猛地转身，将叶翎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就快结束了……”他的声音压抑得可怕，“叶翎，你告诉我，什么要结束了？”
“我只是说……”叶翎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让苏晓晓别再担心了……就这样。”
“撒谎！”江涟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你要走，是不是？你和她计划好了，是不是？！”
“没有。”叶翎挣扎着想推开他，“你放开我！”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江涟改为去攥叶翎的手腕，声音抖得厉害，眼底泛着红，“我改，叶翎，我什么都愿意改！只要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他语气里的卑微和恐慌几乎要溢出来，那双总是充斥着偏执和狠厉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破碎的不安。
叶翎看着他，到底还是硬起心肠，冷声道：“你先松开我。”
“我不放！”江涟反而将他死死勒进怀里，埋在他的颈窝里呢喃，“我一松手……你肯定就消失了……就像现在，明明抱得这么紧，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离我好远……”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无助的呢喃：“别离开我……叶翎……求你了……”
但这卑微的乞求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凶猛的占有欲彻底吞噬。
他拖拽着叶翎，大步走向卧室，粗暴地将人甩进柔软的大床里。
他快速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俯身压下，眼底翻滚着绝望的疯狂。
“放开！江涟！你真是个疯子！”叶翎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他。
“对！我是疯了！”江涟低吼着，一把撕开他的衣领，对着在那片白皙的锁骨就狠狠咬了下去！
“你是我的……我的……”他一遍遍地重复，像诅咒，又像祈祷。
啃咬刺疼混合又一次被侵占的屈辱，叶翎意识渐渐模糊，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旋转，最后只剩江涟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剧烈波动！濒危临界！】
【强制脱离程序启动！】
【倒计时……3……2……1……】
778尖锐的电子警报在叶翎脑中疯狂炸响。
江涟却听不见，他一边啃咬，一边将自己身体深深沉下去，试图用自己彻底包裹住叶翎，彻底禁锢住这个人，让他永远无法离开自己……
嗡！！！
一股巨大的能量，毫无征兆地以叶翎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刺目的纯白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卧室！
“啊——！”
近在咫尺江涟首当其冲！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整个人就像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被狂暴能量冲击波掀飞出去。
砰！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主卧厚重的实木门上。他狼狈地摔倒在地，喉头一甜，唇角渗出一丝鲜血。
他眼前一片雪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白光爆发快，消散也快。仅持续不到一秒，那足以撕裂空间恐怖能量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芒散尽。
卧室里只剩床头灯昏黄的光线，照亮满地狼藉——碎裂的手机，被气浪掀翻的装饰品，还有……床上。
江涟挣扎着抬起头，不顾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眩晕，布满血丝的眼睛投向那张大床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