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叶翎猛地从抱枕里抬起头, 露出一只惊惶的榛子色圆眼睛。
【不对……这很不对！】他在意识海里疯狂呐喊，【778！778！快出来！】
过了好几秒, 778才被他从“待机节能模式”唤醒，懒洋洋的电子音慢悠悠地响起：【滴……检测到宿主心率超标，肾上腺素分泌异常, 发生什么了，宿主？】
【是邵野！是邵野他！】叶翎控诉的手指指着屏幕，【邵野！他刚才！他刚才就在监控下面！对着镜头解开了扣子！他的锁骨、脖子、还有……还有胸口都都都露出来了。他他还看了摄像头一眼。他是不是……已经发现监控了？】
脑海里，778立刻进入分析模式。
【首先, 原著剧情明确显示，主角攻发现监控行为的关键节点，是在您提出‘一小时一百万裸模邀约’之后。距离该剧情触发，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778一板一眼道，【其次，主角攻解开衬衫纽扣的动作，符合‘长时间伏案工作后透气放松’的常见人类行为模式。请宿主不要过度解读，停止无效恐慌，专注执行观察任务！记住，变态要有变态的定力！！】
778的分析听起来逻辑严密，数据详实。叶翎不疑有他，带着罪恶感继续执行偷窥任务。
一阵水声后，邵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头发已经被他擦得半干。他拿起笔记本电脑就坐到了床上，神情专注。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清晰地传到叶翎耳中。
叶翎看着邵野那副心无旁骛、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清冷学霸模样，羞愧感顿时更重了。
他努力集中精神“观察”，但看人类敲代码实在催眠。盯了不到半小时，叶翎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啄小米的小鸟。
屏幕里邵野的姿势都没怎么变过，腰挺得笔直，只有手指在翻飞。
【778……我撑不住了……】叶翎意识模糊地在脑子里嘟囔。
【好的。】778颇为体贴，【请宿主保存精力，明日再战！记住，变态也是需要充足睡眠的。】
叶翎如蒙大赦，手脚并用爬着回到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倒头就睡。
夜色愈浓，万籁俱寂。
地下室里，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是唯一的光源，幽幽地映照着邵野清冷的眉眼。他终于按下了回车键，滚动的代码就此停止。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并非什么枯燥的代码或学习资料，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网络拓扑图。
无数线条交织，几个闪烁的红色光点，清晰地标注着数据流的源头。而其中最终的汇聚点，被特意标记放大，赫然指向叶家公馆顶层画室的IP地址。
邵野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巧地滑动、点击。屏幕上迅速调出了几个高度加密的文件夹。其中一个文件夹被命名为“House_Eye”，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好几页监控窗口的实时画面和回放记录。
画面里，是叶家公馆的各个角落：大门、庭院、走廊、客厅……以及，不同角度对准地下室的摄像头画面。
书桌、床铺、浴室门口、甚至书架角落……上下左右，全方位，无死角。足足十二个隐藏得极好的摄像头，将他在地下室的活动轨迹，事无巨细地暴露在屏幕之上。
邵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但这份震惊稍纵即逝，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慌失措、恶心恐惧，连一丝丝嫌恶都没有。
他甚至克服了人类的条件反应，没有去看房间内那几个摄像头所在的方位。
他没有暴露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来自高级文明的任务系统也难以捕捉分毫。
他只是平静地地审视着这些画面，确认完毕所有监控点的位置和覆盖范围后，他面无表情地，若无其事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邵野在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注视下，安然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仿佛刚才发现的不是自己被严密监控的真相，而只是确认了明天是个晴天。
次日下午。
叶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毛和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正对着画布上的一团抽象色块发呆。
忽然，画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叶翎随口应道。
门开了，竟然是邵野。他大概是刚从学校回来，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身姿挺拔，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乃至有些冷淡。
“叶先生。”邵野的声音清冽。
“啊？邵野同学？下午好！”叶翎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里的调色盘。
他赶紧放下工具，挤出温和的笑容，起身迎过去：“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心里的小鼓又开始咚咚敲：【他怎么上来了？难道昨晚真被发现了？】
邵野并没有立刻看向叶翎，他站在门口，视线在画室内缓缓逡巡，看似随意地扫过巨大的落地窗、堆满画具的工作台、散落的颜料管……最后，落在了那面巨大的、摆满了厚重精装艺术书籍的书柜上。
那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书架上那些华丽的封面，看到书柜后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叶翎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看什么？难道……】叶翎心里咯噔一下。
这书架就是778所大肆吹嘘的、变态的旷世“杰作”。
其中一本假书是隐藏按钮，只要往里轻推，这面书柜就会180°旋转，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
邵野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书柜中部一本《古典人体雕塑艺术全集》，封面是极具男性荷尔蒙的大卫裸体雕像。
他估计，以这位艺术家的癖好和趣味，机关很可能就在那里。
“你……有什么事吗？”叶翎紧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观察。
邵野已然确认完毕，他收回目光转向叶翎，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嗯……”他微微蹙眉，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作为单纯大学生的困扰，“地下室洗手池下面的水管，昨晚好像有些渗水，地面有点湿。我不太懂这些，您能不能抽空帮我去看看？”
按照原主人设，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养尊处优的富豪房东是绝对不可能亲力亲为的，一个电话就有专业维修工上门。
奈何叶翎还没修炼成合格的变态，他做人都还不怎么熟练，下意识就想拒绝：【那我让物业……】
话还没出口，沉寂了一夜的778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起来：【宿主！宿主！我听到了什么？这是什么天降良机？！】
778的电子音激动得滋滋作响，【目标竟然主动邀请你这个变态去他的房间，深入他的私人领地！！我的天！我就知道，宿主你不愧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是天生的变态奇才啊！！这进展、这效率！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快答应他！积分！自由！主人！都在向你招手了！！！】
叶翎被778这通变态赞美诗轰得外焦里嫩，嘴角抽搐：【……】
他看着邵野那张貌似带着些许求助的、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脑海里778那疯狂闪烁的虚拟光球……
“……好吧，”叶翎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体贴房东，“我去看看。”
“麻烦您了。”邵野微微颔首，侧身让开门口。
在778的欢呼声中，叶翎跟着邵野下楼，心里七上八下。
到了地下室，叶翎装模作样地蹲在盥洗室门口，检查着那根崭新干燥的水管接头，手指在上面胡乱摸着：【778，这……这漏水了吗？】
【笨蛋宿主！重点不是水管！是机会！】778急吼吼地指导，【目标让你进来，这就是信号！是信任，是拉近距离的第一步！快！发挥你的变态观察力！看看他的床单是什么颜色，枕头上有没有头发，垃圾桶里有没有……】
叶翎：【……闭嘴！】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邵野忽然开口：“叶先生，您稍等。上次您的助理跟我说过有备用的水管垫片，我去储物间找找看。”他说完，不等叶翎反应，转身就离开了地下室。
叶翎看着邵野消失在门口，不由松了口气。
但他哪里知道，邵野的目标，根本不是储物间，而是顶楼画室。
邵野迅速折返画室，反手轻轻关上门。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那面书柜。他根本不需要扫描确认画室有没有监控——他昨晚已经黑进去仔细确认过了。
叶翎的监控只对外，不对内。
呵呵，多有趣。
他径直走向刚才确认过的目标，《古典人体雕塑艺术全集》。
他尝试着往里轻轻一推。
“咔哒。”
下一秒，那面巨大的书柜，如同魔术师的机关，平稳地开始旋转。
厚重的书籍封面在眼前飞速掠过，露出了内侧的真容。
如他所料。
一整面墙，密密麻麻、排列着整整十二块高清液晶屏幕，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着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从他睡觉的床铺，到他伏案的书桌，再到他活动的公共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