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牌嘛,总是越摸越好的。”诺拉笑着重复云应闲刚刚的话,顺势将牌一推倒,“天胡,满番,每家32分。”
  她眉眼弯弯,眼中是不屑遮掩的讽刺意味,金色的头发丝在桌面上摇晃地像兴奋的小狗尾巴。
  云应闲几人皆是一惊,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这个牌局的玩法与川麻中的血战到底类似,当有玩家和牌后,该玩家不再参与牌局,直到有三家和牌或所有牌摸完为止。而且这是他们与森的比试,最终三局过后,他们只需比森得分高便可顺利获得参赛资格。
  “不愧是诺拉姐。可惜这次我们没玩些什么赌注,白费了这么好的一手牌。”森的脸上略带着惋惜的神色。
  “是啊,这没有什么赌注,玩的都不起劲。”莉莉应和着感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应闲,显然是等着他主动接话。
  云应闲没接话,抬手准备摸牌,手腕却被拽住。刚才还如同快乐修勾的头发转眼化身成凶恶的巨蟒缠住了他的手腕,使他动弹不得。
  “诺拉小姐?”
  “我们这麻将争霸赛摸牌规矩与外界不同,你们是想按争霸赛的规矩,还是外界的规矩来?”
  “既然是来参加比赛,自然是按争霸赛的规矩,还请诺拉小姐介绍一下?”
  云应闲话落,诺拉却没有开口,显然是要他们先开口同意增加赌注才愿意说明规矩。
  如今他们若是不同意增加赌注,那无法了解争霸赛的规矩,后续参加比赛时必将陷入劣势。若此时同意加注,目前诺拉已经大比分领先,后续如果能够保持优势,待到结算时定是要扒下他们一层皮来。他们现在左右都讨不到好处。
  说到底,都是诺拉的这一手天胡让他们陷入了这般境地。天胡,十三万分之一的概率,真的只是诺拉运气好嘛?苏松清紧皱眉头盯着诺拉小姐散落在牌桌上的金发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既然莉莉小姐觉得无趣,那加上些赌注也无妨。不过我和我的同伴是公职人员,组织有规定,不可赌博。所以这个赌注不能和金、银、权利相关。”
  “这些都不能赌,那还有什么意思。”莉莉翻了个白眼,“你们那儿的规矩管不到我们这边。来了我们这……”
  “那可不行。根据属人原则,我国军人和国家公职人员代表国家形象,在我国领域外犯我国刑法规定之罪,适用我国刑法。”苏松清站直了身子,故意瞪大了眼睛直盯着莉莉,正气凛然地说道,“日不落世界赞赏美德,推崇秩序,你总不能逼我们做知法犯法的不良公民。”
  莉莉的话到口边又被苏松清噎了回去,神情像是被迫吃了十八只死苍蝇般。诺拉探出一束头发丝柔柔地拍了拍莉莉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那就赌点别的吧,我家养的小狗爱吃新鲜的生肉,左右肉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按一分一斤结算如何?”诺拉轻笑,眼神在苏松清白皙的胳膊上滑过,黏腻地像是迫不及待要剜下一块肉来生啖。
  这肉当然不可能是随便的鸡鸭鱼肉,他们眼下能接触到的新鲜的“肉”,唯有自己身上的血肉,几局下来,若是输的惨,割个百斤肉谁能扛住。几人面色皆有些凝重,卫承志和柳烟看向云应闲,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未变小的玩家,也是真正参与牌局之人,他在刚才有没有发现诺拉所谓好运中夹杂着的水分,是否能在接下来的牌局中掰回一城才是关键。
  卫应闲单手只着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垂眸望着自己的牌,没有作声,面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
  这个反应让卫承志和柳烟都有些担忧,苏松清突然开口应下,“可以,但我们要肉又没有用,若是最后我们积分为正数,再给我们一个参赛资格如何?”
  诺拉抬眸,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松清,像是有些惊讶,思考片刻后才说道,“当然可以。参赛证明而已,我这边多的是。”
  “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本次雀神争霸赛的特有摸牌规则,参赛者仅可坐在座位上报出想摸到的牌的位置,由己方的观赛者抓牌并放至参赛者的牌阵中,牌放好后,参赛者方可出牌,摸牌阶段共1分钟,若观赛者未成功将牌交给参赛者则自动跳过此轮摸牌,随机从牌库翻出一张牌作为参赛者的出牌。观赛者除己方摸牌阶段外,不可接触牌堆。”莉莉柔声说道,“其实是非常简单的规则,就像是客人点菜,厨师上菜一样。”
  “那你们的观赛者呢?”云应闲沉声问道,声音中不知为何有种紧绷感。
  苏松清侧头,视线从诺拉转向他刚才一直没有关注的队友,他这才发现云应闲的脸色要比往日白上几分,简直算的上苍白了,额角好像还有细微的汗珠。
  他的搭档虽然极力在伪装成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实际上很不舒服。
  这个发现让苏松清一惊,是因为紧张、恐惧吗?不对,是身体不舒服?可进入游戏前,他们都做了全面的体检,基本可以排除突发疾病的风险。难道是……
  “南方位上排第五张。”苏松清正想着,后脑勺的小辫子突然被拨了一下,云应闲挑眉,嘴角勾起,轻声逗道,“还不快点,小发牌员。”
  云应闲的表现与往常作弄他时并无二致,但苏松清却更加确定了云应闲的状态不对劲。
  南方位上排第五张正好是离苏松清最近的那张牌,他抬手就能碰到。不知这幅麻将是特制的还是规则限制,此刻和麻将差不多高的他居然有力气扒着缝隙的一点点着力点将这块麻将牌拖动。
  光滑的银色金属质感的麻将顺着苏松清的劲从砌好的“城墙”中滑落,砸在牌桌上
  但碍于体积差,想要不被其他人送到云应闲的牌阵里,显然还需要第二个人的帮忙,两个人一起抬过去。苏松清见柳烟此刻正在往这边跑,便环视了一下周围情况。
  现在牌桌上除了他们三个活人以外,还站着三个类似稻草人的头发丝人,看起来像高速气流运转形成的半透明人和三个木头人,应该便是诺拉、莉莉和森各自变出的“观赛者”。
  9个类人玩偶散乱分布在牌桌上,一动不动看着还有些渗人。苏松清看着金黄色的发丝小人,有瞬间晃神,脑子里像是有什么思绪飘过还刺了他一下,却没有被抓住。
  “苏苏,三、二、一。”柳烟的话再一次打断了苏松清的思绪,他连忙使劲和柳烟一起将麻将抬了起来,往云应闲的牌堆走去。
  苏松清所处的位置本来便离云应闲最近,此时也只需几步路即可。
  “是你们特有的相处方式吗?”柳烟走着走着突然开口说道,“可能是我多嘴,但小苏,在游戏中走神是很危险的事情。”
  “多谢提醒。”苏松清顿了片刻,才回应道。他这时才有了一丝与之前游戏不同的感觉——他现在是独立健康的个体,不像之前一样由云应闲照顾,可以将个人安危完全放心交给云应闲看管。
  麻将牌的重量像是卡好了在两个人力量承受范围,将麻将牌放下时,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苏松清估计了一下他们两人的所用时间和距离,估算了一下,如果要去正对面的西方位取牌至少需要一分半。
  云应闲翻开牌面是一张二筒,很幸运地跟手上的牌抽成了一个对子,不过除却这个对子,他的牌依旧烂得没眼看。他自己也想已经放弃这个牌局一般将中张的五筒随意打出,被对家的莉莉碰下。
  接下来几圈,云应闲出于时间限制和对他们的保护,一直只选择在南方位摸牌,摸上来的牌不算好,基本没有进张,反而喂了莉莉和森好几张牌,牌局对他们更加不利了。
  柳烟明显有些担心,搬牌时几次都想说些什么,都被卫承志按下。他们两队第一次合作,既然决定由对方主导,他们就不要随意扰乱那两人的节奏。
  云应闲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撑着脑袋加入了莉莉和森的闲聊,“好巧,我也想劝劝我母亲早死早超生。你们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这种事情只能自己看开,哪有什么法子。”莉莉依旧柔声细语,“你们这样孝顺的小孩子平日里多陪陪家里人,就够他们宽慰了。”
  这个对话让几人听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应闲提及自己母亲,显然是因为上次阿琳娜公主的反应,在这故意试探同为卡瑞国人的莉莉。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番话,莉莉竟然还能平静的说出“孝顺”二字,反倒是真哄堂大孝。
  森也接话,“我母亲就是太爱父亲,每日里瞎折腾自己,都快把眼睛给哭瞎了。可惜父亲又不在乎她,折腾得家里人都不开心的。我待在家里哪能宽慰他们,不如来打麻将快乐。诶,正好,二万,胡了!”
  森也胡牌了,看其掩不住的笑意,柳烟猜想应该不会是小胡,皱着眉头看向云应闲一瞬又收回到云应闲的牌面上,开始回忆进入游戏后他们的每一步选择,思索是否有错过的可供破局的线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