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哪个胖男人?】陶方奕不解,【其他的修士吗?】
  “不是,就是那个叫徐远的,他看到我了。”慧姬说。
  陶方奕相当意外:【这怎么可能?!】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慧姬是残缺的魄,不是木头幻化的,说不定那个人有天分呢?”亡自告奋勇,准备下去转悠一圈。
  他很快就回来了,因为哪怕他怼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上,那个男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男人能看到慧姬,似乎也只能看到慧姬。
  “可不对啊。”亡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个男的和这家人的关系这么好,慧姬从叶舒这小孩出生起就开始跟着了,这个男的当时怎么没反应?”
  陶方奕:……
  陶方奕决定亲自去接触接触那个男人。
  某天,徐远再次醉醺醺地躺在了这家人的沙发上,陶方奕立刻屏蔽自己的身体,跑到楼下,开始打量徐远。
  确实,徐远身上的气息有点怪,只是那种妖气淡到几乎无法察觉,亡没有意识到。
  而且这个妖气还很熟悉。
  陶方奕尝试寻找气息最浓的地方,最后他找到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手腕上戴着一串珠子,不过这个珠子不是重点,重点是串着珠子的那根绳,那绳子似乎不是纤维拧起来的。
  陶方奕仔细瞧,他总觉得这东西特别眼熟。
  白色的,一长条,上面还有一些自带的纹路。
  “蛇蜕。”慧姬说。
  正在扒拉珠子的陶方奕:“啊!对!蛇蜕!”
  “啊!!!”胖男人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又看到了那个漂亮到诡异的银发女人,他直接大叫出声。
  女主人愤怒地跑过来,她压低了声音:“徐远!你要疯是不是?!你不知道我们家孩子什么情况?”
  胖男人颤颤巍巍地指向那个银发女人:“这个人……这个人……”
  女人看向他指的地方,心里火气更重:“我看你是真疯了,你再大喊大叫就给我滚出去!”
  慧姬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了自己唇上,示意男人噤声。
  徐远不吱声了,但他还在望着慧姬的方向发抖。
  慧姬原本想直接离开,可她在转身之前忽然想起了陶方奕说的话。
  【我感觉那个人和你有点像,他似乎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吗?
  慧姬不这么想。
  所以在女主人数落徐远时,慧姬往徐远的方向走了一步。
  徐远的身体缩了起来。
  “我可以让你高兴。”慧姬说,“我可以让你的妻子离开你,我可以让你新的爱人留在你身边。”
  只是画一道符让人迷眼罢了。
  慧姬的身体不在了,但她的记忆还在。
  徐远假装没有听到,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找了新欢的,但他并不想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他和他的妻子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还有孩子。
  “可是你真的还能回家面对她的那张脸吗?”慧姬不解。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缺德了?”亡问她。
  慧姬觉得自己没有缺德,这个男人都已经找了新欢了,不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吗?只不过他现在害怕旁人谴责他罢了,又想要新欢,又想要好名头,可这两样东西怎么可能同时属于一个人?
  “陶叔叔,她在拆散人家的家庭噢。”亡对陶方奕说,他注意到陶方奕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不是她在拆散。”陶方奕一直在琢磨这个蛇蜕制成的绳子是从哪儿来的,他压根没在意慧姬说的那些话。
  陶方奕指了指徐远:“是他在拆散,慧姬只是顺嘴问了一下而已,人的感情哪有那么脆弱?”慧姬又没法强迫这个男人。
  被吓得醒了酒的男人匆匆离开了,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来。
  他去寺庙里看了,又去找了大师,可大师们的说法千奇百怪。
  又说那个女人是冤死在那栋房子里的,说不定他两个老朋友手上有血债。
  可那个女人穿的衣服压根就不像现代的衣服,而且徐远注意过那个女人的眼瞳,是竖瞳,看起来不像人类。
  还有人说那个女人和他的前世有未尽的因果。
  徐远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反正他搞了几张符揣身上。
  徐远担心了十几天,可这十几天什么都没发生。那个女人没有在大半夜找过来,他倒是梦到了几次被那个女人扒皮抽筋,可一觉醒来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甚至怀疑自己脑袋出了问题,有了妄想症,可最后只查出来自己有焦虑情绪。
  压根不用吃药的那种。
  最后徐远壮着胆子,带着符咒,在自己两个老朋友不怎么欢迎的目光中重新踏入了他们家。
  慧姬压根不知道这个男人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她听到男人的动静之后跑下楼围观了一会儿。
  “诶,玩斗地主吗?”亡找了一副牌过来问她。
  慧姬点点头,直接就上楼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另一个个体有接触了,更别说玩游戏。
  眼看着自己的符咒对这个怪女人一点用都没有,他有点想哭。
  不过这个女人似乎也不怎么在乎他,这个女人不像是厉鬼,看起来一点都不凶恶。
  厉鬼不应该是那种长着老大一个嘴巴,牙齿特别尖的类型吗?
  已经跑到二楼的亡感应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徐远的方向,他总觉得这个人在琢磨和自己有关的事。
  徐远不知道自己被厉鬼给看了,但他就觉得那个女人的表情很平和,也不像是有什么怨气。
  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
  过了一会儿,有一件事佐证了徐远的猜测。
  二楼有一张扑克牌顺着栏杆飞出来了,徐远看到了。
  过了不久之后,那个银发的女人直接从二楼跳下,在确定这家的男女主人都没注意到之后,她把牌揣兜里,又上了二楼。
  她在玩扑克吗?!
  徐远觉得有些魔幻,这个穿着一身古装的女人在玩扑克?
  徐远不知道这个女人穿的衣服具体是哪个朝代的,但他下意识觉得这种大花纹的古装应该特别久远。
  而在发现这个女人有一些现代的小爱好之后,徐远莫名松了一口气,心里升起了一股安全感。
  不过对这个女人的恐惧消失了,这个女人说的话却重新出现在他的脑袋里——“我可以让你的妻子离开你”。
  徐远连忙摇了摇头。
  他这个突兀的动作惹得男女主人都望向了他。
  “你怎么了?”男人问他。
  “没什么,哈哈。”那句话并没有随着他的摇头而淡出他的头脑,“想起了以前那些尴尬的事。”
  他怎么会想和自己的妻子离婚呢?
  他和自己的妻子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初中就开始偷偷谈恋爱了,那时候他们都背着家长。
  后来高中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发现了,可意外的是,两方家长并没有太多反应,只表示他们不能过早地发生关系,不能影响学习。
  他们的感情一路绿灯。
  大学毕业他们就结了婚,周围的朋友不止一个跟他说过,羡慕他家里有个能帮他处理家务的妻子。
  回去的路上,徐远忽然开始跟司机夸赞自己的妻子。
  他说当年如果没有她包揽家庭的琐事,自己压根没法全心全意地去奋斗,他说她这样的老婆难找。
  司机笑呵呵地点头应和。
  司机应和徐远,只是因为徐远是他的老板。
  作为徐远的私人司机,他早就见过了徐远的新欢,也习惯了徐远忽如其来地表达对自己妻子的愧疚。
  其实司机不太理解自己的老板在干些什么,不明白他都找了个小的了,干嘛又经常把自己老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他夸了老婆之后没多久,又要把自己老婆贬到地里。
  司机不理解徐远只是在说服他自己,他被压制得差不多的那点良心在提醒他,他做的是错的,所以他总觉得自己妻子没有任何优点,归根结底是自己妻子的错。
  无论如何,他想让妻子更在乎个人的生活,想让她像个真正的富太太那样,他总不可能有错吧?
  可真的要离婚吗?
  “离婚”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沉重了,他再怎么混也记得自己还有三个孩子,所以他不能离婚。
  他个人觉得自己当然不是惦记那点钱财,钱财他还能挣,可是离了婚之后,如果他的老婆不让他看孩子了怎么办?
  此时几乎没有管过自己孩子的徐远似乎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好父亲。
  他不停地夸赞自己妻子的“好处”,他怎么能跟这么一位“好女人”离婚呢?
  他夸了自己妻子一路,似乎这种对对方的赞美和认同也证明了自己是在乎家庭的。
  可那个银发女人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
  徐远回到家,而这一顿饭,他的妻子,他的三个孩子,他的父母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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