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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想着想着,她心中的妄念,正以排山倒海之势,不断地发酵开来:
  师父,我其实猜得到,那些你避之不谈的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
  也知晓,若不是母后,你压根儿不会救我,跟不会搭理我的。
  更知晓自己没有立场为父皇辩解什么……
  可,父皇对你做过的,对我,甚至或许是,对从此隐姓埋名无处申冤的万千大晟子民都做过。
  我能理解,可我并不认可,更不会苟同。
  你内心真的可以做到,像霜姐姐他们说的那样,全然相信我吗?
  破庙外,树影婆娑,燕雀啁啾,时有一两缕清风拂过叶尖,轻轻地曳了曳,如呵护珍宝般细数过其上斑驳错落的纹理,好似爱人无声浓稠的眸光,撩动着这醉人的春意。
  破庙内的二人相继望向窗外,沉浸在这片刻的安谧祥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伴随着金属摩擦而生的轻微响动,惊扰了那群在枝头停歇的燕雀。它们呼地四下散去,一时间,杳无踪迹。
  与此同时,亓辛连忙双手扯住沈雩的衣袖,将他拉至破庙佛像后的墙角,同时自己也挤了进去,还不忘侧头关注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你!”沈雩才来及呼出一字,就被亓辛紧紧捂住了嘴。
  他被亓辛推至凹口,背对着墙面,从这个视角望向入口以及侧窗,皆视线受阻。不过瞧着亓辛这反应,大抵是庙外出现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她现下这般警惕。
  沈雩比她高出一头有余,要不是他本就于病中身体孱弱,加之毫无防备,亓辛还真不一定能拉得动他。
  在他挺直了身板并未低头的情况下,亓辛须臾之间,愣是伸长了胳膊才勉强捂住了他的嘴。
  毕竟自己尚未共鸣,不能如霜姐姐那般如此自如地调动血丸之力,因而她来不及解释什么,只得屏息凝神,尝试着运转血丸之力,令自己的听得更为真切一些。
  听那脚步声,大抵也就十人有余,况且,也不见马蹄声。
  国葬大典后,师父跟个隐形人没什么两样,那个晟境中的内鬼应是不知晓师父的存在的。
  而月国那边,正是知晓师父还活着,知晓靖国军的势力压在宁北,而自己这个优零血者还跑了,应也暂得偃旗息鼓了。
  当初,赫联烛如此大费周章地研制血丸,将自己改造成优零血者,不就是为了强化月国兵力,从而一劳永逸吗?
  放任自己在晟国大展拳脚,不就相当于为他人作嫁衣裳?
  还是自己近来日子过得太安逸,略过这档子事儿了。
  难不成,这波人,是自己招来的?
  毕竟自己被废了武功,就算自己是优零血者,那也未共鸣,派这些人手也就足够了,何必在晟境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想想也是,优零血者本就可遇不可求,更别说只是在《巫医集注》上提到过的完全共鸣了,他当初未给自己下噬夜蛊,估摸着肠子都悔青了吧。
  如若是为了自己优零血者的身份,自己乖乖跟他们走,应是至少能保住性命的。
  在不暴露茸茸的情况下,师父这轻功,独自逃出去的话,应是也没什么问题。
  随着几道不远处的黑影此起彼伏地闪现,沈雩也感知到了这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虽说小九从未言明,可他自农户小院其就有发觉她异于常人的目力与耳力,这才选择教她箭术,起码危急时刻用得上。
  再说了,虽说自己是破烽弓拉惯了,使不来暗器那种秀珍的玩意儿,不过小白和霜霜都挺钟爱使暗器的,小九习得了箭术打好根基,日后若是也对暗器感兴趣了,倒也好上手。
  自此前小九回归大典,御花园厢房的风波以来,她这五感更是与日俱精,这敏捷度亦然,甚至是有胜于他这个有数年领兵经验的大帅了。
  他算是明白,月国为何这般苦心钻研血丸了。
  这角落空间本就狭小,又挤着两位身量皆属上乘的青年男女,委实是憋屈了些。
  沈雩的领口不低,可架不住她神经紧绷时愈加炽热的呼吸,即便是他前襟交叠处裸露的星星点点的肌肤,也被这时断时续的湿热之意激荡得瘙痒难耐。
  他勉强保持着自己身子板正的模样,欲给她腾挪出些许空间,可自己的背脊已然与身后厚实的墙壁衔接得密不透风了,到底是,避无可避。
  亓辛整个人身子都贴在他身上,只是仍探头探脑地向着庙外望去,就在此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撞进了她视线。
  这女子,缃绮色的上襦已然是被利器擦出了几道口子,期间还渗着洇洇的血色。
  她的百褶下裙,因着本就是栗棕的缘故,加之其上几处不知是血晕还是泥泞的大片深色渍痕的覆盖,已然是瞧不出原本饰纹的模样。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跌坐在破庙前的石阶上,顶上半挽的随云髻已然有些松垮,有几缕青丝错落有致地垂散下来,半掩着她的颧骨以及脸周轮廓,形成了一小片阴影,正巧隐去了她面部的神情。
  这女子虽是狼狈至极,可光是瞧着她这穿着配饰以及通体气度,都不像是为寻常人家的女子。
  沈雩这个角度完全瞧不见庙外发生了什么,只得依靠听觉略作判断。
  可不知从何时起,亓辛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发烫,一路飙升到要盖过他昨夜高热时的温度了。
  与此同时,她身子小幅度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是身子不大爽利。
  沈雩原本是为了避免诸如此前那般,不合时宜的擦枪走火,便始终维持着抻直了脖子,将后脑勺紧靠在墙面的姿势。然而,亓辛扭动时所产生的摩擦还是磨得他心中妄念死灰复燃了。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地攥成一个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往复,末了,终是以轻若鸿毛的声音不自然地道:
  “那个,那个,你,你……”
  “什么?”亓辛仍未回头,只是语气比日常交谈要森冷了些许,可沈雩自身正处于□□焚身之中,一时间,也并未察觉出她的异样。
  “你,你能不能稍稍错身几寸,或,或者,我自个儿换个地方躲也行。”沈雩后颈的冷汗细细密密地排布着,垂首在她耳边重重地吐息,似在压抑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庙外那波人底细不明,你在这时候耍什么脾气?”亓辛有了几分愠怒,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就在此间隙,蔓延过她半段眼白的赤纹冷不防的刺入他的视线,他那方破土的心猿意马骤然释了大半。
  沈雩不假思索地扣住她的双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换了两人位置,在旋转之间护上她后脑的右手,因着惯性,被狠狠地挤压在墙面。
  不等她发作,沈雩先行柔和地对上了她的圆眸:“乖,别出声。”
  沈雩轻轻地捂上她的嘴,控制着她的身体,侧目望向了庙外。
  庙门口赫然已现了一群精壮悍瘦的面具人,人手一把连环弩,将方才跌坐在阶上的那位女子团团围住,期间留出了一条道儿,而后,为首的那位面具人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阁下且慢!”阶上那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与她见者犹怜的外表不同,那掷地有声的语气还真不像是出自于一自小受尽庇护的大家闺秀之口。
  那女子见为首的面具人止步于前,继而面不改色地道:“这青天白日的无冤无仇,不知阁下此举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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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注明:
  [1]“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出自当代诗人□□远的《风蝶令惊鸿起》
  第41章 影随
  那为首的面具人静置了片刻后,迈步向前,将一条腿屈在阶上
  ,用连环弩前端抵住她吹弹可破的侧脸道:“哟,方才不还溜得挺快吗?怎么,这就跑不动了?”
  “阁下说笑了。”那女子垂眸推开抵在自己脸上的连环弩,再次抬眼时已然红了眼眶,连带着其上卷翘的眼睫也湿漉漉的,好一副我见犹怜的袅娜模样。
  她美目盈盈,如送秋波,而后以秀帕掩面,含带着哭腔诉道:
  “我一弱女子,逃得到哪儿去,不过就是,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罢了。”
  “姑娘早这么配合不就得了。”那为首的面具人面对着如此凄凄切切的美娇娘,语气也顺势软了下来:
  “我等也就是奉命行事,不欲取姑娘性命,姑娘若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倒也可少受些罪。”
  那女子恳求道:“小女也无意让阁下为难,只是我这踝部让您的人方才射穿了,属实是不便行动,还望您,通融一二……”
  “我知你在想些什么……”那为首的面具人几不可闻地嗤笑了两声,而后斩钉截铁地说:
  “你这些花招,也不过就是些雕虫小技,没用的。来人,给我将她绑起来,带走!”
  沈雩见他们离开,缓出一口气儿来,而后松开了她。亓辛接触到新鲜空气后,未来及将气儿捋顺,便赶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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