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将药膏倒在掌心,仔细地用体温揉开,直到掌心有温热的感觉传来,这才试探着往文玉身上抚去。
  小玉身上并不见血渍,想必是在哪处撞伤了,积了淤血。
  触手的感觉温温热热的,比他指尖的药膏还要暖上三分。
  宋凛生心头一动,指尖也瑟缩着往回退了几寸。
  嘶文玉一耸肩。
  小玉?宋凛生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地问道,可是太凉了?
  文玉摇摇头,过后又想起宋凛生根本看不见,补充道:不是,是有点痛
  宋凛生叹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在文玉的肩窝按下去,一面抹药一面转着圈揉开。
  此药名为白僵蚕,你放心,其名虽听着骇人,药效却很好。宋凛生出言宽慰着文玉,活血化瘀,最是有用。
  嗯文玉乖觉地应声,安静地上着药。
  只是她垂头之际,见自己双手正绞着衣衫玩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她方才在院中说自己伤的不是脚,可是
  可是她伤的也不是手啊!
  文玉欻地松开手中的衣料,双手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她怎么能怎么能
  文玉僵着脖颈,动也不敢动,这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万万不可叫宋凛生察觉。
  宋凛生仍柔声柔气地同她说着话,氛围也逐渐缓和下来,叫他不似先前紧张,日后莫要再事事以他人为先,而罔顾自己的伤痛。
  就好比饿了就用饭,困了就休憩一般,受伤了要上药,委屈了也要同我说
  宋凛生一顿,他说的都是曾经兄长教给他的道理,或许也夹杂了他的私心,谁知道呢?
  小玉自己,也很紧要。宋凛生手上的动作不停,又取了些膏药覆上去。
  文玉侧着身子不敢回头,她眼中早已是一片水雾弥漫。
  自她折断了宋凛生的寿元枝,不知度过多少个担惊受怕的日夜,总怕坏了他人命格、扰乱他人因果。
  那时候师父忙着春耕之事,不在春神殿中,她也寻不到半点帮助,最终决定孤身下界来寻宋凛生。
  这些时日,她总是担心照顾不好宋凛生,怕他会因为受贬斥而自怨自艾,也怕他会经历本不该有的磋磨和劫难而无限沉沦
  只是最终,她帮到宋凛生的地方不多,宋凛生照拂她的时候倒不少。
  宋凛生的话好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他并没有什么旁的动作,却能叫她的心忽而安定下来。
  文玉扁扁嘴,这么伤怀作什么?
  宋凛生静默片刻,半晌没听见小玉的回答,他有些奇怪,小玉?
  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文玉叫他一唤,猛地抽离出来,她应声回头,嗯?
  文玉回身一看,两人皆是身形一震。
  宋凛生本就垂首向着文玉,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回身,宋凛生来不及动作,竟与她撞在一处。
  文玉的鼻尖划过宋凛生的下颌,温热的触感带起一段酥麻,叫文玉不由得愣神。
  周身环绕的是宋凛生身上的雪松香气,分明是冷香,却莫名叫人感到发热。
  他束于脑后的缎带不知何时滑落至身前,如今歪斜着挂在文玉的肩窝,将他的手一并掩住。
  文玉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
  她,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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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缎带扬起的些微凉意和指腹间传来的温热气息,将宋凛生的手仿若置于冰火两重天之中,其间的煎熬、不言而喻。
  宋凛生手腕僵直,不敢动作。
  方才
  是小玉的
  下颌上仿佛还残留着小玉的温软触感,那浓郁的茉莉香气充盈着他的鼻尖。
  花香留人、不饮自醉。
  宋凛生覆于锦缎之下的双眸紧闭,可眼睫却仍是止不住地颤动。混合着氤氲的氛围,那纷乱的心思一涌而上,方才压抑许久的翻动也难再平息。
  小玉细细的呼气声就在他胸前,喷薄而出的层叠热气似长了眼一般,直往他衣领里钻。
  宋凛生身形挺立、脊背僵直,是动也不能动。
  恍然之间,天地之间似乎万物消逝,唯余他与小玉二人。
  风动飞花、雨打芭蕉,他通通感受不到,只留指尖尚有知觉
  是阵阵酥麻的触感。
  电光火石之间,宋凛生骤然回神,他猛地抽回手,颤动的指尖瑟缩着收回袖中,两手背于身后。
  一股热气自下而上地涌入眉心,烫得他两靥发红。
  宋凛生倏尔起身,退至榻前站定,他翻飞的衣角自榻上滑落,在身前荡漾着。
  他动作间带起那缎带,丝滑冰凉的触感从文玉肩窝游过,惊得她脖颈一缩。
  文玉并拢两脚,抱紧膝头,顺着宋凛生的衣衫往上看去。
  四目相对之间,俱是心神一荡。
  你
  你
  文玉杏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她与宋凛生怎么总是同时开口说话,连话中内容都如出一辙。
  这没来由的默契,真是、真是叫人不好意思。
  她扁扁嘴,斟酌着出声:我
  我宋凛生屏息凝神,连细细的喘息都微不可闻。
  两回开口都与文玉撞在一处,叫宋凛生更加局促。
  他原本预备抬眼看看小玉的反应,只是一想到小玉露在外头的肩窝,他便紧张地垂首静默,话也说不上来。
  只是他倒忘了,他双眼以锦缎覆住,哪里瞧得见什么?
  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即便是未燃暖炉,也有一股兀自升起的暖流缓缓淌过,萦绕在她二人四周。
  气温逐渐攀升,文玉感到一股莫名的燥热,她呆坐在榻上,不知该如何动作。
  相对而立的宋凛生垂首静默,他双指蜷缩捏住那只装着白僵蚕的玉瓶,只是掌心不停沁出的薄汗叫湿意渐染,他一个不留神,竟让玉瓶脱手而去。
  砰,玉瓶坠落在繁华织锦的地毯上,发出并不清脆的闷响。
  这声虽不尖锐,却足够唤醒游离的两人。
  宋凛生似乎被惊住了一般,猛地后退几步,也来不及分心去管那玉瓶,转身便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文玉缩着脚往后挣了挣,将膝头抱得更紧,浑圆的脑袋埋在膝间,只从缝隙中瞄着宋凛生的动向。
  眼见他飘逸的衣角掩藏于屏风之后,再也见不着了。
  文玉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却听得他的脚步越来越远,直至出了院子,远去了。
  她直愣愣地坐在榻上,垂首去看那玉瓶,浑圆的瓶身晃动着、难以平息
  倒像是此刻她的心绪一般。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文玉骤然惊醒。
  她猛地从膝间抬头,直起身子,只是下一刻她扬手掀起锦被,一骨碌便钻进了床榻之间。
  那轻薄的锦被随风而动、缓缓落下,直至将文玉裹了个严实。
  观梧院青阳满地、风声微动,院中的碧梧正悄然抽芽生绿、枝叶舒展,正如同某些隐秘而发的心事,蓬勃有力、难以抑制。
  中庭,寻芳水池。
  交叠错落的山色之间,是一泓缓慢流动的池水,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从山石景观中延申出来,一直连接到水池边上。
  水流汩汩、落英缤纷,原本寂寂无声的场面却忽而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道月白的身影从黛青色的山石之后转出来。
  是宋凛生。
  宋凛生步履不停,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他匆匆前行的步子将衣摆翻起层层雪浪,点缀在青石板上,煞是好看。
  直至寻芳水池映入眼帘,他这才停住脚步,扑身上前,在池边蹲下身。
  平整的水面上荡起波澜,水下的人面容白净却透着一股无端的红晕。
  原本覆于眼上的锦缎滑落,此刻正歪斜着挂在他的脖颈之间。
  随着宋凛生倾身向前,那缎带下垂,直钻入水面而去,将他的倒影打碎,破出层层波纹。
  宋凛生喉头轻动,喘着细气,他抬手将那锦缎捞起来,动作间触碰到冰凉的池水他不禁往后一缩。
  冷热交叠、难舍难分。
  下一刻,宋凛生整个手没入水面,再抬起时,却是掬了一把水往自身脸上漾去。
  晶莹的水珠半挂在他颌角,就连鼻尖、唇峰也不能幸免。
  清凉如许,最抚人心。
  宋凛生垂首不言、眼睫半阖,怔怔地出神。
  他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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