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文玉看着周乐回面色变换,似乎已有松动之势,便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周先生,你是不是也猜到,这位荇荇姑娘与闻彦礼的疯症或许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宋凛生和彦姿也随之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汇集在周乐回一人身上,皆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既那么想知道,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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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清冷沉郁的女声蓦地响起,似一把利剑将内室的沉默划破,夜风骤然从中灌进来,令在场的几人俱是打了个寒颤。
是荇荇的声音。
文玉眉目低垂、眸光滑动,脑海中极快地思量着如何应付。
她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怎么偏生在此刻醒了呢?
文玉欲哭无泪,有种在背后议论人家被抓包的感觉。
咳咳,果然如师父所说,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正当此时,阿竹和阿柏收拾妥帖,端着面盆从内室转出来,绕过屏风来到文玉身前。
文娘子,里头那位娘子一切都梳洗好了。阿柏低声回话。
文玉点点头,眼见阿竹打着哈欠还坚持抱着换洗的衣服,她忙拉着阿柏的手拍了怕,同阿柏示意道:夜深了,快些领着阿竹回去安置罢,这里没旁的事了。
阿柏犹豫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垂首同文玉说道:娘子,还有客人在,不若我留下来奉茶,也好照料。
无碍,你且休憩去罢。宋凛生轻声嘱咐,告诉当值的人,莫要让人靠近观梧院。
阿柏办事一向妥帖细致,公子既然发了话,她便也不再坚持,旋即领命携阿竹去了。
随着阿柏阿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文玉和宋凛生对视一眼,皆是屏息凝神。
身旁的彦姿更是双眉倒立、满眼惊慌,正无措地看着文玉,他早说了路边的妖精不能随便捡
而对坐的周乐回毫不例外也是愁容满面、不敢动作。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屏风内外的双方均没有再开口。
文玉眉心紧锁、唇瓣紧抿,她原本还打算从周先生这里问出更多的线索来,看如今看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难不成真去问她?
嘶
她一时不知方才在沅水河畔,是从哪里生出的胆量能将这大妖带回府,原本就想着待她醒来能问询一二,可眼下却又
文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还真是说话容易办事难。
宋凛生将文玉的为难收入眼底,也不免担忧起来。
照今日之情形来看,这位荇荇姑娘应当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妖。
至于闻大公子的事,说不定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好生说和一番,将个中的缘由解释清楚,误会解开了便是。
一番思虑过后,宋凛生便欲起身。
只是尚未等宋凛生有所动作,他身侧的文玉便伸手将他拦下。
咳咳,这个嘛
文玉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起身,不待宋凛生有所反应,便一个旋身进了内室。
那面碧梧屏风之后,荇荇姑娘此刻身着青裳,正和衣倚在榻上。
锦缎似的乌发滑落满身,将她大半容颜遮住,在烛火的照耀下,映射出润泽的光感。
比起方才在远水河畔的那一身玄袍,如今这件青衫倒越发衬得她容色绝佳、眉眼如画。
低垂的眼睫将她眸中神色尽数掩盖,叫人看不清楚,无端的疏离感也随之而生。
文玉脚步一顿,原本心中打好的腹稿,见了这幅情景,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方才一时情急,便让阿柏取了她的衣裳给荇荇姑娘换上,原本还担心不合身,如今看来却是绫罗配美人,正可谓浑然天成。
许是文玉忽然止住脚步,却反而引得榻上人的瞩目。
荇荇身形微动,抬眸朝着文玉瞥过来。
极浅极淡的一眼,却又透露着不可言说的幽深难测。
目光相接之时,文玉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方才的热茶她就该多喝几口,也不至于此刻如此干渴。
身后步履声匆匆响起,宋凛生和彦姿也随之赶到,周乐回则落后几步,缓缓而至。
文玉抿唇不语,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
你想知道?
荇荇的声音空灵悠远,在文玉耳边漂浮着,让她有种不真实的触感。
请请赐教?文玉话音婉转,带着三分犹疑不定。
难不成她想知道,荇荇便会据实以告?
榻上的荇荇身形未动,仍自由散漫地斜倚着。
闲适惬意的情态落入文玉眼中,令她不禁感叹万分。
分明是她站着,荇荇躺着,可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似乎荇荇才是占据高位的那个人。
即便这样随意地靠着,其强大妖力滋生出来的压迫感,也能令她的气势盖过文玉。
荇荇眸光沉静、面色未变,视线轻轻地扫过在场的宋凛生和彦姿,最后落在了二人身后的周乐回身上。
周娘子。
周乐回心头一跳,猝然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相识许久的荇荇姑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话。
荇荇荇荇姑娘,我周乐回的目光瞥过文玉,在她的肯定之下出声应答。
从前她只当荇荇是寻常女子,与其谈天说地、倾诉烦恼,如同无数小女儿一般。
如今骤然得知,她一向视作至交好友的荇荇姑娘是精怪所化,较之惧怕,她心中更多的是茫然。
即便是知道荇荇或许与彦礼的事有关,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周娘子,此事说来,是我不好。荇荇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似乎并不为眼前的情势所扰。
你荇荇周乐回停顿片刻后,颔首应道,那你便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与文娘子听罢。
嗯。荇荇淡淡地哼了一身,算是应下。
此言一出,文玉和宋凛生皆是惊诧万分。
这便答应了?似乎比预想当中还要顺利百倍。
文玉不禁咋舌,看着身旁瞪圆了眼的彦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
她早说过,荇荇是女妖,女妖就是好相与,她真没看错人!
许是文玉眼中得意之色太过明显,荇荇的唇畔也浮上一丝细微的弧度。
一年前,我于沅水河畔听到有人夜夜啼哭。荇荇话音一顿,幽深的目光随之扫过周乐回。
众人随之看过去,却正见周乐回低垂着眉眼、微微别开脸去。
文玉心领神会,原来周先生所说的散心是这么个散法?
只是文玉和宋凛生皆默契地沉默着,旁边的彦姿却大喇喇地开口,那人是周先生你罢?
文玉心头打鼓,一把捂住彦姿的嘴,笑道:周先生,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周乐回面色一红,却并未逃避,反而是转过脸来,朝着众人说道:我是周先生,却也先是周乐回。
没有哪条规矩约束过,做了教书先生,便不能做自己了。
若到伤心之处,啼哭自是人之常情。
面对彦姿的发问,周乐回心中的局促倒消散了几分,反倒越发坦然。
当然,当然。文玉一面赔着笑一面伸手请荇荇继续
起初我不以为意,沅水每日往来的商船货运不知凡几,上头的人也并非个个都欢喜。
彦姿奋力从文玉手中挣开,为荇荇所言频频点头,很是赞许。
人世间的事多如牛毛,他们这些做妖怪的,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荇荇眸光扫过彦姿,并无波动,转而投向文玉之时,才些微亮了亮。
只是不想有一日,她竟不顾性命、只身投江。
文玉闻言点点头,这倒是与周先生所说相差无几,然后你便将她从沅水中救了起来?
荇荇惜字如金、并未作答。
见状文玉便转头看向周乐回,是也不是?
是。周乐回并未逃避,肯定地答道。
然后呢?文玉得了答案,便又转脸朝着荇荇,这同闻彦礼有什么关系?
你不如先问问她为何夜半出行、独自垂泪。荇荇的语气似乎染上一丝无奈,却又转瞬即逝,令人捉摸不透。
文玉奇怪地看了荇荇一眼,又转头看看周乐回。
照她话中的意思,想必她对此事是知晓的,如今却把回答与否的选择权交到周先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