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不知怎么的,她非但没有退缩,反倒主动将人那么托着,生怕他磕碰到哪处。
文玉反复告诫自己,只是出于一个小仙使对帝君的照料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细腻光滑的皮肤触感,就像是绸缎般铺了她满手,令她忍不住摩挲片刻。
耳边轰鸣声不止,她没听清太灏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一点一点地凑上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他温热的唇畔贴上来,小雪酒的冷香瞬间闯进文玉口腔,甚至直往喉头奔。
冷热交替的感觉叫她的脑袋忽然炸开。
文玉瞪大双眼,看着太灏的面庞近在咫尺之间,甚至能瞧见他纤长浓密的睫羽正微微颤动,扑闪扑闪地为眼窝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是一个不带丝毫情.欲的吻。
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而已,却更胜旁的许多。
无法说出口的、不能再等待的、终于失而复得的某些情感、记忆,都在此刻诉诸于这样一个纯粹、温柔的吻。
文玉能感觉到太灏的战栗,似乎是极紧张压抑的克制、却同时有着不管不顾的孤勇。
可她却体会不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敢、怎么敢
要知道这样的事,即便宋凛生于她都不曾、不曾做过,他、他
他怎么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做这样的事。
她会无法抵抗的
文玉的眼帘缓缓落下,就当是一场梦,她想。
可是就在双目即将全然阖上之时,文玉骤然睁大眼眸
倒映其间的除了跳动的烛火,还有太灏满面的酡红。
他喝醉了不清醒,难道她也不清醒吗?
这算什么?
她始终无法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文玉干脆狠狠在他唇畔咬了一口,颇有些报复的意味。
有人趁着醉酒耍赖犯规,她就该提醒提醒他。
唔太灏哼唧着,也不知醒没醒。
只见他摸索着拭去唇角的血丝,捏在手中很疑惑地盯着看,而后无辜地看向文玉,似乎想找她要个说法。
他这全然无知的样子,文玉看一眼就来气。
被冒犯的是她,心乱如麻的也是她。
他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给谁看!
文玉腾地起身,同时抽回手,失了倚仗的太灏登时倾倒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头晕目眩。
在满室暖黄的烛光之下,太灏月白的衣裳亦被照得柔和了很多,此刻他侧躺在地上,铺展开来的锦缎似一朵绽开的黄角兰。
越完美,就越刺眼。
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文玉没好气地踹了太灏两脚,就如同在幽冥大殿上那般,而后像飞鸟振翅般逃了出去。
屋外雪色纷扬,正好叫她冷静
夜风卷得门页哗哗作响,文玉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它化作白雾升腾而起,让她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到底该往哪走了。
真的是雾吗?真的是路吗?
文玉心烦意乱地抬袖将哈气挥去,那样远的事她不知会指向何方,但是眼前
他喝了酒,是不能吹风的
七盘关的风雪远比江阳府要大,北风呼啸引起的气流激荡敲击在文玉心头,将她拉回了现实。
文玉君?太灏正满目担忧地看着她。
就像做贼心虚似的,文玉当即别开脸去,她现在没办法直面太灏,只一眼就会让她想起昨夜种种,想起他眼波流转的样子。
文玉故作忙乱,却又不知该忙些什么。
平日里她不喜喧闹,此刻却害怕太过安静。
事态这样乱,陈知枝她们也不必留在山洞了,落了单反倒危险,还不如在她身边时时看顾。
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文玉赶忙召留云解了禁制。
登时,陈知枝领着众人如流水般哗啦啦地涌了出来。
姑姑!姑姑你没事罢?陈知枝围着文玉仔仔细细地转了几圈,仍旧不放心地问。
苏见白眉头紧锁,怀疑的目光在文玉和太灏之间转了又转,他嘴唇几番蠕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这不是昨夜那个登徒子?沈璧双眸圆睁,捋了两把衣袖就要往前冲,伯徽,给我打!
闻良见提心吊胆地看着沈璧在厚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赶忙劝道:璧山
要不我自己走罢?文衡看着已经走出几丈开外的众人,再瞧瞧尚在原地的她,屿哥?小濯?
我扶着你,阿衡。宋屿细心地扫去洞口的积雪,坚持道。
可谁承想宋濯亦不肯松口,没事的,衡姐。
文衡遥望着远处的文玉,无奈地唤道:姑姑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吵起来,总算打破了方才那古怪的沉默。
文玉偷偷松了口气,还是热闹点好,能给她留点喘息的机会。
隔着人影重叠,太灏望着文玉,他并不计较沈璧将他拨开,也不在乎陈知枝的防备。
只要文玉能觉得自在,就很好,他不要她局促、不要她惊惶。
太灏微微勾唇,清浅满足的笑意随之浮起。
看着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澹青支吾着虽不能出声,可心中却喜不自胜。
主人说的没错、没错,他这趟没白来。
无人在意的角落,郁昶的额前的青筋跳了又跳,他想甩手不管直接去文玉身边,可是却没办法真的不处置某人惹出来的这些事。
观蓝。郁昶强压着怒气,抬眼扫向一脸无辜的某只大鱼,你怎会在此?
昨夜他察觉到的那股异动,果然是观蓝,只是他循着踪迹追了许久,却都被其用某种术法躲开。
对于郁昶的问话,观蓝充耳不闻,一双海水蓝的眼睛直粘在文玉身上不住地探寻打量着。
郁昶闭了闭目,颇有些咬牙切齿,观蓝!
嗯?观蓝总算有些反应,但疑惑的眼神就好像他理应在此般,全然理解不了郁昶的问题。
你不在南冥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郁昶耐着性子继续盘问。
其实他更想了解的是,观蓝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
数百年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
你不是喜欢这个文玉?
观蓝瞧瞧郁昶,看看文玉,他大约琢磨明白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却没将太灏当回事。
我将她给你绑来!
他早合计好了,要带走郁昶,难。
先设法带走文玉,诱郁昶随之而来,容易。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话正落在文玉耳中,她偏头看向正抱臂立在郁昶身侧的那头大鱼。
原来是叫做观蓝。
这人说话做事倒和郁昶的性子如出一辙,她说怎么听着那样熟悉。
不正是郁昶在擢英殿外与她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要那个宋凛生?
你在此处稍待,我去将他绑来给你便是。
文玉揉了揉太阳穴,猜测着观蓝与郁昶的关系。
在轮回司的数百年,郁昶虽不是每日都待在往生客栈,却也十之八九、大多数。
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观蓝这号人物?
察觉到文玉看过来的目光,郁昶双眉倒立、不怒自威,瞪了观蓝一眼,你
文玉是人,不是物件,岂能随随便便说什么绑来绑去的话。
我如何?观蓝仍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派头,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可郁昶却不惯着他,当即教训道:闭上你的鸟嘴!
观蓝不能理解郁昶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世界中,想要的东西就去拿,想求的人就去争。
这没什么不对,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更是一种坦荡。
他不明白郁昶为何会如此恼怒。
文玉自然不会同他计较,因为比起这个,她有更好奇的,郁昶,这是
第300章
听见文玉有此一问,郁昶即便再不情愿也情愿了。
他极力调整着面上的神情,放轻了声答道:观蓝,是
正当郁昶犹豫着如何同文玉解释更好,观蓝倒是毫不客气地接过话头。
是郁昶的坐骑。观蓝昂着下巴,睥睨般地扫过澹青。
后者自然察觉到观蓝的挑衅?只是奇怪他从何处来的这样的情绪,唔?唔!
并非如此。郁昶淡淡地横了观蓝一眼,抬步朝着文玉而去。